哀帝时虽然外戚丁、傅多人封侯,一度权势冲天,但有新宠后便不甚受到倚重[52],哀帝宠幸的是从官董贤,年轻而缺乏实际政治经验。两人间关系之亲密,有汉一代所罕见,甚至发展到同性恋的地步。董贤本哀帝为太子时的舍人,即位后转为郎,仪貌为哀帝所悦而获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宠爱日甚,为驸马都尉侍中,出则骖乘,入御左右,旬月间赏赐累巨万,贵震朝廷。常与上卧起”,留下断袖之典描述两人恩爱之情。并由朝廷遣将作大匠为其修建豪宅,赏赐器具不计其数,均为乘舆所用。随后的建平四年(前3年)八月,封侯,元寿元年(前2年)十二月,任大司马卫将军,“常给事中,领尚书,百官因贤奏事”。时董贤年不过22岁,且“性柔和便辟,善为媚以自固”,不曾有过任何治理郡县、为朝中诸卿理政的经验,有的只是太子与皇帝身边的从官经历。而“董氏亲属皆侍中诸曹奉朝请,宠在丁、傅之右矣”(汉93/3733-3736)。
哀帝在世时,丁、傅与董先后得宠,成为官场攀附的中心,“哀帝外家丁、傅贵,(敬武长公)主附事之,而疏王氏”,据师古注,敬武长公主,乃宣帝女[53],即成帝宠臣张放之母,乃哀帝姑婆。见到随着哀帝即位,王氏失势,便转而攀附当权的哀帝祖母傅氏与母亲丁氏。史称“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54]。即便如丞相孔光这样的大儒,当朝端首,亦颇识时务,再次拜丞相后对到访的大司马董贤“出拜谒。送迎甚谨,不敢以宾客均敌之礼”。哀帝安排此访,意在借孔光之地位声望来尊崇董贤,的确没有让哀帝失望,孔光的表现,哀帝同样很满意,马上就有所表示:“立拜光两兄子为谏大夫常侍”(汉93/3738)。孔光卒于元始五年(5年),年七十,两人相见时已年过耳顺,董贤不过20出头。董贤之父曾为孔光属吏,无论年龄、地位还是资历,两人相差悬殊,孔光能屈己事贤,即刻获得回报,此事对助长官场上阿附董贤的风气,必有不小影响。相比之下,少数朝臣对宠幸董贤提出谏言乃至反对,均下场凄惨:或获罪,或左迁,或下狱死。[55]
正反两面事例均为官场上公开的事实,两相对照,身居其中的其他官员何去何从,不难揣测,官场风气的走向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