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备处事圆滑,善于掩饰,虚与委蛇,更主要的是刘表被形势所迫,自建安十二年以后,刘表与刘备的关系相对而言比较“亲密”。
所谓被形势所迫,首先,最重要的是刘表知道曹操在先后解决了吕布、袁术、袁绍父子、乌桓以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据载,曹操北征乌桓凯旋回邺,立即准备南征刘表:先是在邺做玄武池训练水军;继而调整政治机构,自为丞相,控制权力,排除异己,使政局稳定;同时抓紧调整军事部署,以张辽屯兵长社(今河南长葛东),于禁屯兵颍阴(今河南许昌),乐进驻扎阳翟(今河南禹县),镇兵许都附近;任征前将军马腾为卫尉,以其子马超为偏将军,同时把马腾的家属接到邺,让马腾及其家属做了实际上的人质,使其不能心怀异志。七月,曹操得知孙权已破江夏,斩黄祖,很是焦急。他知道,必须抢在孙权之前夺得荆州,否则一旦荆州为孙权所有,形势就会对己不利。因此,问计荀或,荀彧提出了“可显出宛、叶而间行轻进,以掩其不意”的策略。曹操认为荀彧的主张很有道理,遂于秋七月,发兵南征刘表,直趋宛(今河南南阳)、叶(今河南叶县西南)。
其次,孙权意在荆州,屡次向荆州用兵。早在曹操南征刘表之前,鲁肃即劝孙权乘曹操北出之机而取荆州,指出:“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唯其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规模如此,亦自无嫌。何者?北方诚多务也。因其多务,剿除黄祖(刘表将、江夏太守),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甘宁也劝孙权说:“南荆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诚是国之西势也。宁已观刘表,虑既不远,儿子又劣,非能承业传基者也。至尊(孙权)当早规之,不可后操。”孙权听从了鲁肃、甘宁等人的意见,决定西征。
建安八年(203),西伐刘表的江夏(今湖北武昌)太守黄祖,击溃黄祖水军;建安十二年(207),再征黄祖,俘获大批百姓;建安十三年(208),第三次攻打黄祖,屠其城,“枭其首,虏其男女数万口”。可见,曹操、孙权都在觊觎荆州,荆州东线、北线战局相当严峻。
第三,刘备羽翼渐丰。刘表让刘备作为一支独立的军事力量屯驻樊城,实在是一个愚蠢的决定。随着刘备军事力量的不断增大和威望的日渐提高,刘表深深感到了刘备的威胁。
最后,荆州内部危机重重。
刘表所生二子刘琦、刘琮,皆平庸无能之辈,正如曹操所言:“生子当如孙仲谋(孙权),刘景升(刘表)儿子若豚犬耳!”将刘表的儿子比作猪狗,可见鄙视之甚。刘表病重,二子都在觊觎州牧的位子,暗中钩心斗角。起初,刘表因刘琦相貌与他相像,喜欢刘琦,后来次子刘琮娶妻刘表后妻蔡氏侄女,刘琦不再受宠。刘琦失宠了,惊慌失措,曾向诸葛亮请求自安之术。《后汉书·刘表传》载:“亮初不对。后乃共升高楼,(琦)因令去梯,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刘琦顿悟。会表将江夏太守黄祖为孙权所杀,琦遂求代其任。驻江夏。”
刘表病重期间,朝政完全被后妻蔡氏、次子刘琮及其“支党”所控制。据载刘表病甚,刘琦性孝,“还省疾”,蔡瑁、张允担心刘琦见到刘表,父子相见,节外生枝,将刘琦“遏于户外,使不得见”,并且威胁说:“将军(指刘表)命君抚临江夏,为国东藩,其任至重。今释众而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意思是你守江夏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你抛下众人来到这里,是不负责的表现,你父亲会生气的,并且会使他的病加重。刘琦流涕而去。刘琦、刘琮的明争暗斗激烈程度可见一斑。如果刘琦确实是听了诸葛亮的意见自求外任的,的确不是高明的办法。这就像袁绍的长子袁谭被外任青州刺史一样,一旦离开,便失去了与其弟弟争夺州牧的机会和可能。这一点,诸葛亮不会不知道。也许是诸葛亮、刘备别有用心,有意促成刘琦外出,使二刘的矛盾激化,最终分裂荆州势力,这种可能性极大。
刘表迫于外有强敌(北有曹操,东有孙权),近有刘备军事力量的存在、内患自己和儿子们“才不足以御备”,而又面临刘琦、刘琮兄弟同室操戈的严峻形势,病重期间玩了一个“托国”的花招儿,试图稳住刘备,以保荆州牧的权力平稳过渡到自己儿子刘琮的手里。当时,刘表已经立次子刘琮为嗣,刘备自然领会刘表的本意所在,于是立即表示“诸子自贤,君其忧病”。意思是说,您的儿子都很好,不必担心,您就放心地走吧。据说,刘表死后,有人劝刘备“宜从表言”,即宣布遵照刘表的遗言夺了荆州牧的位子。刘备说:“此人(指刘表)待我厚,今从其言,人必以我为薄,所不忍也。”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刘表夫妻宠爱刘琮,刘表怎么会无缘无故把荆州让给刘备呢。刘表其人性多疑。因此,只能将其视为刘表耍的政治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