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哗变割恩悲剧(1 / 1)

玄宗一行人马西出长安,往北渡过渭水上的便桥,杨国忠为防叛军追赶,派人焚桥。玄宗制止说:“土庶各避贼求生,奈何绝其路”。便要高力士留下,等灭了火再追赶队伍,自己则继续赶路。将至咸阳,玄宗派宦官王洛卿前行,告谕郡县官吏安排膳食。将近中午,到了咸阳,玄宗进入县东的望贤宫等着就餐。

可哪里知道,王洛卿与县令早已逃之夭夭,玄宗派人征召,“吏民莫有应者”。睹此情形,玄宗神色沮丧,坐在树下,“拂然若有弃海内之意”,想要轻生。被高力士察知,抱着玄宗两脚,呜咽劝说,玄宗这才作罢。忽而,玄宗令人杀御马,拆行宫舍木煮食之,众人不忍心下手。

日至正午,玄宗尚未进食。清晨匆匆起程,经过四十里路的奔波,肚中早已空空。这位煊赫一时的大唐皇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尝到挨饿的滋味。无奈,杨国忠只好亲自到街上买了胡饼,装在衣袖中送来给玄宗。俗话说,“饥不择食”,玄宗落到这般地步,也只得无可奈何。咸阳百姓见如此情景,这才有人前来献食。玄宗亲自对他们说:“卿家有饭否?不择精粗,但且将来。”老幼于是箪食壶浆,争献粝饭(粗粮),饭中还杂以麦豆。六宫及皇孙辈,皆“争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犹未能饱”。

凡是送来食物的,玄宗皆酬其值,百姓们齐声痛哭,玄宗也掩泣感伤。不久,尚食宦官为玄宗准备的御膳送至,玄宗命先赐随从官员,然后自食。又令随从士卒散至村落民家求食,约好未时(相当于下午三时)集中出发。

从咸阳上路,又走了一百余里,将近夜半,方至金城,即兴平县(今陕西兴平)。当地县令、百姓已逃走一空,但屋中饮食器皿尚在,大家遂得以填饥。食毕将睡,可是驿中馆舍无灯烛,只得长幼贵贱不分,摸黑混在一起,“相枕藉而寝”。玄宗与六宫、皇孙也是靠着月光摸黑进入户庭,熬过了这一夜。

这一天过来,随从人员开小差的不少,连玄宗身边的亲信宦官头目内侍监袁思艺也偷偷逃跑了。而潼关败将王思礼倒赶来了,玄宗这才知道哥舒翰已被擒,遂命王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令他即日赴镇,收拾散卒,以待东讨。

六月十四日,行至兴平县西郊的马嵬驿。随从护驾的禁军将士经过一天多的劳顿,食不餐,睡不安,饥疲至极,激起了强烈的不满和愤怒。就在这时,六军忽然哄起哗变。

禁军首领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曾带禁军参与玄宗平定武韦之乱和太平公主之乱的政变,为开元功臣之一。他长期在禁军中供职,在禁卫军中颇具威望,也深得玄宗的信任。

他对新贵杨国忠当政以来的跋扈作风本来就看不惯,又见由于杨国忠的乱政误国,致使玄宗播迁流离,落到如此地步,对杨国忠也就更加仇恨了。他认为眼下一切祸难都是杨国忠造成的,在禁军中、在官僚层中都普遍存在这种看法。

当禁军士兵在马嵬驿因饥疲愤怒而驻军不肯再走时,陈玄礼便对士兵们说:“今天下崩离,万乘震**,岂不由杨国忠割剥旷庶,朝野怨咨,以致此耶?若不诛之以谢天下,何以塞四海之怨愤!”众皆曰:“念之久矣。”陈玄礼带头发难,迅速得到广大禁卫的支持。一场反杨国忠的兵变开始了。

恰在这时,有吐蕃使者二十余人,因为饥不得食,围住杨国忠的坐骑诉苦。杨国忠还未及答话,禁军士兵突然大呼道:“国忠与胡虏谋反!”说着便放箭射中杨国忠的马鞍。杨国忠吓得滚下马来,逃进马嵬驿的西门内,军士们蜂拥而入,将杨国忠乱刀杀死,“屠割肢体”,还用枪挑着他的脑袋挂在驿门外示众。

随之,又杀死杨国忠的儿子户部侍郎杨暄及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想阻拦,大声叫道:“汝曹何敢害宰相!”话未说完,即被禁军士兵杀死。左相韦见素闻乱而出,也被士兵打得头破血流。幸好有人叫道:“勿伤韦相公!”这才使他得免一死。

接着,哗变的士兵又包围了玄宗所在的驿舍。玄宗听到喧哗声,不知出了什么事,便问左右。左右告诉他杨国忠已被军士以谋反罪杀死。玄宗知道问题的严重,但他毕竟是富有政治经验的老手,毅然步出驿门,不但不责怪,反而慰劳军士,认可了他们杀杨国忠的行动,要他们收兵归队。不料,军士不应,依然围驿不退。玄宗便命高力士去问陈玄礼为何。陈玄礼对曰:“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

对于玄宗来说,杨国忠的被杀并不惋惜,何况对杨国忠他早已有所厌弃,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未能断然加以处置。他本想杀了杨国忠可平息众怒,不料军士们还要杀杨贵妃,他怎么舍得呢?杨贵妃十七年来宠逾六宫,在生活上、精神上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伴侣,如今落到国破家亡、弃京西逃的地步,政治上的尊严、权力丧失殆尽,难道现在连一个爱妃都保不住吗?

可眼前是一群刀枪出鞘、剑拔弩张的军士,气氛十分紧张,处理稍一不慎,局势就不可收拾。面对着这种形势,玄宗已完全失去控制能力,只好说:“朕当自处之。”说完转身入门,倚仗低首,久久而立。这时他内心的矛盾、痛苦已到了极点。

宰相韦见素的儿子京兆司录参军韦谔见玄宗犹豫不决,便上前劝道:“今众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说着叩头流血。玄宗说:“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谋反?”高力士便接着劝道:“贵妃诚无罪,然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审思之,将士安则陛下安矣。”

在高力士看来,贵妃一介女子,的确不当为杨国忠的误国而受到牵连。可他毕竟是玄宗的忠实奴仆,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玄宗本人而着想的。当初他百般侍候杨贵妃,目的是为了玄宗得以取悦;如今为了保住玄宗的性命,他就建议玄宗牺牲杨贵妃。

向日“不可逆鳞”的唐玄宗,这时不得不低首屈服于自己的卫士。他悲伤地与杨贵妃做了最后诀别。杨贵妃泣涕呜咽,语不胜情,对玄宗说:“愿大家(玄宗)好住。妾诚负国恩,死无恨矣。”并恳求临死前让她再拜一下佛。玄宗伤心地答曰:“愿妃子善地受生。”遂命高力士带去处置。高力士将杨贵妃带到驿舍内一所佛堂,用帛带缢杀于佛堂前之梨树下。是时,杨贵妃年三十八岁。据说,杨贵妃刚断气,恰有进贡南方荔枝的快骑到达。玄宗长号叹息,命高力士拿去祭杨贵妃。

高力士用舆轿将杨贵妃的遗体载回,置于驿庭。然后召陈玄礼等进来验看。陈玄礼这才解胄释甲,向玄宗跪下请罪。玄宗慰谕几句之后,令他去晓谕军士。陈玄礼等人高呼万岁,再拜而出。于是,六军士众暂告平息。事后,玄宗又让高力士将杨贵妃的遗体裹以锦衣,胸前放上香囊锦袋,埋葬在驿馆西一里许的一个小山坡下,时称“马嵬坡”,其地正当通往蜀中的大道北侧。

关于这段马嵬驿的悲剧,著名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道:“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可谓极尽当时玄宗伤感痛惜、肝胆欲裂而又无可奈何的可怜相。

其时,杨国忠的妻子裴柔(原蜀中倡优)、幼子杨晞及虢国夫人、儿子裴徽和一女,闻难急忙逃跑,行至陈仓(今陕西宝鸡市),县令薛景仙率吏士追捕。他们又逃入竹林,落在后面的儿子和女儿先被杀死,裴柔便对虢国夫人说“娘子为我尽命”,遂用剑将虢国夫人刺死,然后自刎,未死,被县吏押回狱中。裴柔犹问狱史说:“国家乎?贼乎?”她还不明白追杀她们的究竟是朝廷的官吏,还是反贼。狱吏回答说“互有之”,裴柔听罢便血凝至喉而死,尸体被人抬至城外荒地埋了。

马鬼驿兵变的发难者,表面看来似为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新、旧《唐书》的本纪也是这么说。但是,大量的史料却透露出马嵬驿兵变的真正主谋者乃玄宗的太子李亨。

太子李亨自从在天宝五年(746)遭李林甫打击后,羽翼尽被剪除,极为孤立,默默无闻地忍受着一切。杨国忠上台后,又遭杨国忠的倾轧,而这一切都是按照父皇玄宗旨意安排的。

因此,长期以来太子李亨对杨国忠充满仇恨,对父皇玄宗也极为不满。安禄山叛乱时,玄宗本想传位给太子李亨,由于杨国忠及其姊妹们的反对而未成事实;潼关之战,玄宗听了杨国忠的话,逼哥舒翰出关作战,致使大局不可收拾;之后,又应杨国忠的请求,弃京幸蜀,逼着太子李亨一起西逃。倘若真的到了蜀中,李亨在杨国忠势力的控制下就更无出头之日了。李亨对自己的前途将受到更加严重的威胁,是非常清楚的,因而他与杨国忠之间的矛盾就更尖锐了,与父亲玄宗的隔膜也更深了。

当时,朝野上下皆切齿痛恨杨国忠,欲杀他的也大有人在,潼关守军统帅哥舒翰及其重要将领王思礼即是一例。

陈玄礼还在长安时,即“欲于城中诛杨国忠”,后因故未果。这些社会舆论对太子李亨不能不有极大的触动。从社会原因说,马嵬驿事变是杨国忠积怨的必然结果;而由于太子李亨与杨国忠(也包括他与父亲玄宗)之间矛盾的尖锐化,遂使李亨成了这场事变的主谋。马嵬驿兵变并非陈玄礼单枪匹马主持发动的,而是事先经过与太子李亨密谋策划的。

在太子李亨方面,参与这场密谋策划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广平王假、建宁王谈和太子妃张良娣。其时,李亨年已四十五岁,广平王假和建宁王炎皆已长大成人,玄宗西逃,兄弟俩也随太子李亨“典亲兵扈从”。李亨两个儿子既拥有亲兵,本有能力发动兵变,但实力不及禁军,所以必须争取陈玄礼所统六军的支持,这对发动兵变是十分重要的。

陈玄礼并不是太子李亨的私党,他长期护卫玄宗,向以“淳朴自检,宿卫宫禁,志节不衰”,而深得玄宗的信任,是玄宗的心腹禁军将领。他绝不会出卖玄宗而投靠太子李亨,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正因为陈玄礼忠于玄宗,故切齿痛恨乱政误国的杨国忠。在与杨国忠的矛盾上,陈玄礼与太子李亨有着共同的政治要求,故两者有可能结合在一起。而陈玄礼也只有在取得了太子李亨的支持后,才有可能成为兵变的发难者。从政治斗争的角度说,陈玄礼只是一个配角而已。

这一点,玄宗心里也是明白的。正因为如此,当禁军杀死杨国忠,继而围驿逼死杨贵妃,陈玄礼立即向玄宗“顿首请罪”时,玄宗并没有惩罚他,且事后继续由他负责统领禁军,护驾入蜀。如果陈玄礼是兵变主谋的话,那简直是不可设想的。以后事态的发展,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对于太子李亨来说,除掉了杨国忠,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因为这仅解决了他与杨氏外戚集团之间的矛盾,而他与玄宗父子之间的矛盾并未解决。果然,士兵围驿门刚刚平息,便又发生了百姓“遮道请留”的事件。

六月十五日,天亮时,玄宗准备起驾离开马嵬驿。此时随从的大臣只有韦见素一人了,玄宗以韦谔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刚要起程,六军中有人提出:“国忠谋反,其将吏皆在蜀,不可往。”

有的主张去河西、陇右,有的主张去朔方灵武,有的甚至提出回京师。一时间纷纷攘攘,不知所从。玄宗左右几位亲信宦官也是各执其词。

常清说“国忠久在剑南,又诸将吏或有连谋,虑远防微,须深详议”,反对去蜀中。陈全节说“太原城池固莫之比,可以久处,请幸北京(太原)”,主张去太原。郭希则认为“朔方地近,被带山河,镇遏之雄,莫之与比。以巨愚见,不及朔方”,主张去朔方。

玄宗见高力士在旁一言未发,便问他道:“以卿之意,何道堪行?”高力士主张仍去蜀中较妥。

高力士说:“太原虽固,地与贼邻,本属禄山(安禄山曾兼河东节度使),人心难测。朔方近塞,半是蕃戎,不达朝章,卒难教驭。西凉(案指河西、陇右)悬远,沙漠萧条,大驾顺动,人马非少,先无备拟,必有阙供,贼骑起来,恐见狼狈。剑南虽窄,士富人繁,表里江山,内外险固;以臣所料,蜀道可行。”

玄宗本来就认定蜀中是安全的避难场所,遂决意要去蜀中。然而,眼下众怒难违,所以他只好一语不发,不言所向。后来韦谔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主张先去扶风,然后再“徐图去就”。这个方案暂时调和了大家的分歧,玄宗也表示同意。

可是走出驿门不远,忽又来了一些老百姓,拦住去路,“遮道请留”。他们对玄宗说:“宫阙,陛下家居,陵寝,陛下坟墓,今舍此,欲何之?”显然,百姓对玄宗弃京西逃,不积极组织领导抵御叛军是不满的。

玄宗驻马久之,羞愧难言。便令太子李亨留下安慰父老,自己低头骑马带领禁军先走了。百姓便围住太子李亨说:“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率子弟从殿下东破贼,取长安。若殿下与至尊皆入蜀,使中原百姓谁为之主?”随即,围聚的百姓增至数千人。

太子李亨先是装作不敢答应,理由是“至尊远冒险阻,吾岂忍朝夕离左右。且吾尚未面辞,当还自至尊。更禀进止”。说着,挤出两行眼泪,拍马欲走。这时,建宁王资和李辅国勒住缰绳劝阻说:“我等愿合力助太子兴兵讨贼,克复两京,使社稷复安。”广平王假也劝太子留下。百姓更是团团围住太子李亨的坐骑。太子李亨这才派广平王假骑马前去禀告玄宗。

玄宗行出一段路,便停下等候太子李亨。见太子久久不至,即派人前去察看。及听到自己的孙子广平王假的禀报,玄宗只得长叹一声说:“天意也!”他知道太子羽翼已丰,又处在这样一种境遇之中,再也无法制约了,只得忍痛分拨后军二千人及最上乘的飞龙厩马给太子,并对将士们说:“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曹善辅佐之。"

玄宗又派人传谕太子亨说:“汝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胡,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还将东宫内人送回,并宣旨欲传位。太子李亨辞不受,只是“南向号泣而已”。由此,太子李亨便与玄宗分道扬镳了。

这场“遮道请留”的事变,表面看来似是当地父老百姓自发形成的,其实,这正是“驿门之围”事件的继续,操纵这场事变的真正策划者,仍是太子李亨。

太子李亨与玄宗的隔阂由来已久,他早就想摆脱父皇的控制。而西逃途中,玄宗众叛亲离,随从将士又三心二意,这就造成了极好的机会,他当然要充分加以利用了。蜀中乃杨国忠势力的基地,太子李亨一开始就不愿去蜀中。

杨国忠被杀后,李亨自然更“不敢西行”。这是十分明显的事实,连一般将士都懂得“国忠反叛,不可更往蜀川”,何况预谋诛杀杨国忠的太子李亨及其集团。

“驿门之围”后,玄宗一行人马是在马嵬驿过夜的。在这一夜,太子李亨绝不会安分守己错过良机,他有足够的时间策划和布置新的行动。可是,百姓“遮道请留”时,玄宗拍马先行,留太子李亨在后,而张良娣则随侍玄宗一行,并不在太子李亨身边。显然,从时间上看,所谓“(张)良娣赞成之”,正是她在事件发生之前和李亨在一起时表的态。

《旧唐书·李辅国传》说得更明白:“至马嵬,诛杨国忠,辅国献计太子,请分玄宗麾下兵,北趋朔方,以图兴复。”《旧唐书·承天皇帝俊传》也说,在马嵬驿“(建宁王)资于行宫谓太子曰:‘殿下宜购募豪杰,暂往河西。收拾戎马谋为兴复,计之上也。’广平王亦赞成之,于是令李辅国奏闻”。

史书记载尽管略有出入,但有一点十分明白,积极策动太子李亨与玄宗分道扬镳的正是他的儿子建宁王炎、广平王假和妻子张良娣以及亲信宦官李靖忠等,而这一切又是在事件发生之前已预谋好了。从驿门之围到“遮道请留,前后两天,可谓紧锣密鼓,如果没有事先预谋,那是不可想象的。

同时,当时民心迫切希望朝廷重整旗鼓,光复社稷,不满于消极的逃跑,随行军士也是不甘心西行蜀中,这些,都是太子李亨亲眼所见的。因此,他巧妙地利用了民众的情绪,实现了他摆脱玄宗钳制的目的,并且迈出了他向玄宗分割皇权的重要一步。

之后,太子李亨选择了北上的路线,挑起了领导全国抗击叛军的重任。马嵬驿之变,本质上说,乃是天宝朝廷统治集团内部(太子李亨与杨国忠及与玄宗之间)矛盾激化的结果,是一场上层集团争夺政治权力的政变。

但由于太子李亨之杀杨国忠,顺应了民意,以后的分兵北上,又摈弃了消极逃跑的路线,这就使他得到了民众的拥护,也得到了官僚集团大部分势力的支持,因而他的政治势力也很快发展起来。而唐玄宗,也就从此开始在事实上失去了统治朝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