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率军尚未到达恂邑城时,隗嚣乘胜派大将王元、行巡率二万人马下陇,进攻三辅,因分造行巡取恂邑。冯异听了这个消息下令加速行军,准备抢先占据恂邑城。
冯部诸将都认为,“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冯异解释说:“虏兵临境,扭伙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恂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诸将的意思是说,敌兵乘胜而来,势头正盛,不可与它正面交锋;应该停军在方便的地方,慢慢考虑对策。
冯异所言大意是,隗嚣军虽然获得一点儿小胜便因此不知天高地厚,还想深入再占便宜;如果敌军占有恂邑,整个三辅就会动摇,这些是我所担忧的:《孙子兵法》说进攻的总是不足,防守的总是有余;现在我们先占据城池,这样就能够以逸待劳,这就是非争不可的原因。冯异军“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率军匆匆赶来。“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数十里,大破之”。与此同时,祭遵也在浙打败王元军。“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隗嚣降”。
冯异上书向刘秀汇报此战情况,言辞谨慎,不敢自代其功。冯异同僚中有人“欲分其功”,以致搞得刘秀都感到担心。
不得已,刘秀下了一道玺书:“制诏大司马,虎牙、建威、汉忠、捕虏、武威将军:虏兵猥下,三辅惊恐。恂邑危亡,在于旦夕。北地营保,按兵观望。今偏城获全,虏兵挫折,使耿定之属,复念君臣之义。征西功若丘山,犹自以为不足。孟之反奔而殿,亦何异哉?今遣大中大夫赐征西吏士死伤者医药、棺敛,大司马已下亲吊死问疾,以崇谦让。”其大意说,这次恂邑城转危为安,并使敌人受到重创,耿定等投降,征西将军冯异功大如山,但他自己仍以为不足,这和历史上的鲁国大夫孟之反不自代其功,又有什么不同呢?现在派遣太中大夫赐予冯将军所部死伤吏士棺木、医药,令大司马以下官吏亲往吊死问疾,以表示对谦让品德的崇尚。这样一来,那些“欲分其功”的人只好偃旗息鼓了。接着,刘秀令冯异进军义渠(今甘肃合水西),并代理北地太守。这时,青山胡率万余人投降;又击破卢芳将贾览、匈奴奠鞬日逐王,上郡、安定皆降,冯异复代理安定太守。刘秀军取得一连串胜利后,形势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明显变化,隗嚣初战告捷后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再有了。
当初,马援听说隗嚣对汉存有二心,就多次以书责譬之。隗嚣本就怨恨马援背叛自己,得书后越发增加了愤怒。到隗嚣发兵拒汉时,马援自屯田的长安上林苑向刘秀上书道:“臣与隗嚣本实交友,初遣臣东,谓臣曰:‘本欲为汉,愿足下往观之,于汝意可,即专心矣。’及臣还反,报以赤心,实欲导之于善,非敢谲以非议。而嚣自挟奸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听诣行在所,极陈灭嚣之术。”其大意讲,我与隗嚣本来是真心交往的朋友,当初隗派我东行洛阳,亲口说只要我认可他便专心事汉;我为此以赤心相报,实打算引导他向善,毫没有教唆他从恶;隗嚣自己怀着好心,盗窃憎恨主人,满腹的怨毒;把这些全归罪到我身上;对于这些,我要是不说,则皇帝就无法知道;希望同意我到洛阳来,向您面陈消灭隗嚣的办法。
这道奏疏,既表白洗刷了马援自身,又表示了他对皇帝的一片忠心。于是,刘秀“召援计事,援具言谋划”。那么,马援给刘秀谋划了个什么计谋呢?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即“离嚣支党”。刘秀对于这个技策十分赞成,立即拨调一支军队,让马授指挥,用来专门开展这方面的工作。
马援长期生活于陇右,在隗嚣那里任绥德将军,属于智囊式人物,与隗部文臣武将关系全部都熟悉,由他来做这项工作显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援将突骑五干,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就这样一时间,搞得隗嚣那里人心离散,凝聚力大为减弱。因为这些年,马援成为隗嚣问题专家,“诸将每有疑议,更请呼援,咸敬重焉”。当然,马援在游说过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例如,他曾给隗嚣的资深将军杨广写去一封十分动感情的劝降信,本希望有所收获,不料“广竟不答”。
隗嚣在军事上先胜后败,再经马援到其后院这么一番折腾,自感不妙,为稳定形势,于是隗嚣想出了一招缓兵之计假谢罪。他的谢罪疏道:“吏人闻大兵卒至,惊恐自救,臣嚣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废臣子之节,亲自追还。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斯义。今臣之事,在于本朝,赐死则死,加刑则刑。如遂蒙恩,更得洗心,死骨不朽。”其大意说,官吏们听到大军突然而至,惊恐之中以求自救,臣隗嚣也没有办法禁止;军队打了胜仗,但我不敢废坏臣子之节,亲自将他们追还;过去虞舜事父,当父亲用大杖打他时便逃走,用小杖打时便忍受;臣子虽然不聪明,但却不敢忘记这样的古义;今天为臣之事,就看朝廷对我的处置了,赐死便去死,判刑则受刑;如能承蒙恩惠,得以洗心革面,死骨也将不朽。有关部门认为魄嚣言辞傲慢,不是认罪而是炫耀,因此都请求杀掉其侍子隗恂。
刘秀觉得这么做有点残酷,于是再次派来歙给隗嚣回信说:“昔柴将军与韩信书云:‘陛下宽仁,诸侯虽有亡叛而后归,辄复位号,不诛也。’以嚣文吏,晓义理,故复赐书。深言则似不逊,略言则事不决。今若束手,复遣询弟归阙廷者,则爵禄获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岁,厌浮语虚辞。即不欲,勿报。”这里刘秀先借当年柴将军致韩信书中的话,表明自己将会以宽仁的态度处理眼前之事;接着又明确提出条件,让隗嚣把隗恂之弟也送到洛阳入侍;最后以略含揭露的口气指出,自己讨厌浮语虚辞,并严厉的告诉对方:如不同意,就不必回信。隗嚣从赐书的字里行间,知道刘秀已经看出自己假谢罪的真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投向另一位皇帝的怀抱。
建武七年(公元31)春,公孙述正式封立隗嚣为朔宁王,这里面也包含欲其宁静北边之意;同时述还“遣兵往来,为之援势”。由于有了公孙述的支持,隗嚣的腰杆又硬起来。这年秋天,他整顿兵马亲率步骑三万,准备进
攻安定郡,兵至阴般(今甘肃泾川东),安定太守冯异率诸将拒之;他又令别将下陇,攻祭遂于浙;结果两军“并无利而还”。就在隗嚣率大军进攻安定之初,刘秀曾准备御驾亲征。而且为了取得南北夹击的效果,刘与河西的窦融联系,约定“师期”。
不料,适逢遇到大雨,道路断绝,窦融的军队无法前进。这时又传来消息称隗嚣已经退军了,这样既免除了刘秀亲征,也用不着窦融南下。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西北)人,出身外戚官僚家庭。王莽时以军功封建武男,女弟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长安中,出入贵戚,勾结闾里豪杰,以任侠为名”。新莽末,曾从王匡东征,又从王邑败于昆阳,后拜波水将军,引兵至新丰,降更始大司马赵萌。赵萌对窦融的到来非常重视,荐为巨鹿太守。
时更始新立,东方争战不休,窦融这个时候不愿出关去任职;而融家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遂私对兄弟说:“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足以自守,此遗种处也”。意谓现在天下的安危很难预测,河西的人民生活非常的富足又有黄河做屏障以及精兵万骑,如果情况发生变化,完全可以自守,这里实在是安置后代的好地方。窦融的这些话兄弟们听了都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通过赵萌言于更始,辞让巨鹿,图出河西,乃得为张掖属国都尉。“融大喜,即将家属而西;既到,抚结雄杰,怀辑羌虏,甚得其欢心,河西翕然归之”。
窦融到了河西,因为治理有方,所以在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等州郡英俊的拥戴下,窦融被推举做了河西五郡大将军。时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因孤立无党,自解印缓去,于是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彤为敦煌太守,库钧仍为金城太守;融则依旧居属国,领都尉职如故,此时窦融手里掌握着万骑精兵,同时置从事监察五郡。河西民风质朴,窦融等为政亦宽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并修兵马,习战射,敌不敢犯,“羌胡皆震服亲附,内郡流民避凶饥者归之不绝”。河西地区在窦融的经营之下,俨然成为一个世外桃源式的独立王国。
当窦融等得知刘秀即位的消息后,本打算与之联络,由于“河西隔远,未能自通”。这个时候天水的隗嚣先称建武年号,“融等从受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缓”。隗嚣虽然表面上归依刘秀,而内心怀有异志,于是派辩士张玄到河西进行游说,大讲所谓“一姓不再兴之效”,鼓动人们“各据其土域,与陇、蜀合从,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
窦融于是召豪杰及诸郡太守计议,这时有人指出“汉承尧运,历数延长”“今称帝者数人,而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当也”。众人议论,或同或异。“融小心精详,遂决策东向”。在这个讨论的过程中,班彪的意见在里面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原来班彪以《王命论》感悟隗嚣失败后,即避地河西,“窦融以为从事,深敬待之,接以师友之道”“彪遂为融划策,使之专意事汉焉”。
建武五年(公元29)夏,窦融派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诣洛阳。此时,刘秀听说河西完富,地接陇、蜀,常常打算与之结好以逼隗嚣和公孙述,所以也遣使送信同窦融联系。恰巧的是,这两位使者在半路上相遇,二人遂同还洛阳。刘秀见到刘钧,特别高兴;礼飨结束后,即让他带着给窦融的玺书及赐金二百斤,返回复命。刘秀的这封玺书写得诚挚而客观,但却带有某种欲擒故纵、刺探虚实的意味。书中首先称赞了窦融等治理河西的政绩,对遣使奉书献马的厚意,自己已经深深领会;接着指明在当时纷争中窦融所处的举足轻重的地位;然后点出了几种前景或像齐桓、晋文那样辅佐周室以霸天下,或三分鼎足连衡合纵,或效仿尉佗制七郡而割据一隅,让窦融慎重选择。
“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己事而已。”当然,从刘秀的想法来说,还是希望河西归附自己,而且刘钧的到来也表明了窦融也有归附的意愿,所以“因授融为凉州牧”。刘秀的玺书,令“河西皆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窦融见了玺书又遣弟窦友上书洛阳。书中写道:“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伦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同产弟友诣阙,口陈区区。”这段话的中心意思是窦融进一步向刘秀表示自己的诚心、决心和忠心。
窦友行至高平(今宁夏固原),因为碰上隗嚣的反叛,使得不能前行,只有返回。窦融另派司马席封秘密地将书送到洛阳。刘秀则让席封带回给窦融、窦友的书信,“所以慰藉之甚备”。双方通过这次互通书信,算是达到了真正的沟通。窦融既然深知刘秀的意图,“乃与隗嚣书”,对其反叛朝廷“责让之”。隗嚣不予理会,“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
对于窦融的这些举动,刘秀“深嘉美之”,于是特地赐予窦融外属(外戚)图,以及《太史公书》(《史记》)的五宗、外成世家,魏其侯列传;在诏报中,对窦融的《让隗嚣书》予以充分肯定,并进一步指出:“今关东盗贼已定,大兵今当悉西,将军其抗厉威武,以应期会”。融受诏,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今甘肃兰州西),“击嚣党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并乘胜沿着黄河,宣扬威武,同时也等候刘秀出兵的消息,以便配合行动。但这次汉兵未进,窦融见此情况也只好引兵而还。刘秀通过这件事认为窦融“信效著名,益嘉之,修理融父坟墓,词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馐”。武威太守梁统“犹恐众心疑惑,乃使人刺杀张玄(隗嚣所派辩士),遂与隗嚣绝,皆解所假将军印绶”。接着,就发生了建武七年秋刘秀将亲征,与窦融约定师期,遇雨道断而止的事。
刘秀因获得窦融的支持,对加快平灭隗嚣集团,心中更加有把握了。这时,他加强实施马援提出的“离嚣支党”计划,让来歙以书招降嚣将王遵。遵字子春,霸陵(今陕西西安东北)人,出身官吏家庭,豪侠有才辩,虽然这时他是隗嚣的将军但在内心里却希望归汉。因此曾于天水私对来歙说:“吾所以戮力不避矢石者,岂要爵位哉!徒以人思旧主,先君蒙汉厚恩,思效万分耳。”意谓我之所以努力作战,并不是只为了加官晋爵;只因思念旧主,先父蒙受汉的厚恩,想要报效万一罢了。他还多次规劝隗嚣遣子入侍;当隗嚣准备杀来歙时,正是他极言切谏,方使之转危为安。总之,此人离嚣归汉的条件在这个时候较为成熟。所以当他收到来歙的书信后,立即携带家属东归洛阳,被拜为太中大夫,封向义侯。王遵降汉,对于隗嚣集团的分化瓦解,产生了重要影响。
建武八年(公元32),刘秀军又调兵遣将开始主动进击隗嚣。这年的春天,来歙与征虏将军祭遵出袭魄嚣的腹心要地略阳(今甘肃庄浪南)。没有想到进军途中祭遵患病,只好返回,但把所部精锐留归来歙,“合二千余人,伐山开道,从须番、回中径至略阳,斩嚣守将金梁,因保其城”。这次行动,因为精心策划,走的又是没有人烟的小路,隗嚣毫不知情。结果,奇袭一举成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所以隗嚣闻讯后大惊道:“何其神也!"当刘秀接到胜利的捷报,忍不住兴奋地说道:“略阳,嚣所依阻,心腹已坏,则制其支体易矣!”意谓略阳是隗嚣所依靠的腹心重地,现在心腹已坏破,那么制伏他的肢体也就容易了。
吴汉等诸将,闻听来歙占据了略阳,各个摩拳擦掌,唯恐功劳全让来歙独占,“净驰赴之”,向陇西展开大举进攻。刘秀则认为隗嚣失去了自己所依恃的要城,必然会集中精锐来夺回它,当隗嚣旷日久围而城不拔、士卒顿敝之时,自己就可以乘危而进,于是急下令把吴汉等将追回。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刘秀的看法一样,略阳失守后,隗嚣“惧更有大兵,乃使王元拒陇坻,行巡守番须口,王孟塞鸡头道,牛邯军瓦亭”,其本人则亲率数万人围攻来歙,“斩山筑堤,激水灌城”时,“公孙述亦遣其将李育、田合助嚣攻略阳”。
略阳城内,来歙与将士“固死坚守,矢尽,乃发屋断木以为兵”。隗嚣尽最大的力量攻城,连攻数用,因来歙拼死固守都没有攻下城池,“其士卒疲弊”。刘秀此时已经觉得形势对自己非常有利,没想到又发生了一件对刘秀极为有利的事,王遵招降了隗嚣的将领牛邯,并因此而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王遵经来歙以书规劝,弃隗嚣而投洛阳。这次刘秀亲征,命他“持节监大司马吴汉留屯于长安”。王遵与牛邯曾为同僚,两人又是多年的好朋友。王遵看准了隗嚣必将败灭的结局,不愿老友牛邯做隗嚣的殉葬品,同时也深知牛邯有归汉的意图,所以特致书劝谕。
书的最后写道:“夫智者睹危思变,贤者泥而不滓,是以功名终申,策画复得。故夷吾束缚而相齐,黥布杖剑以归汉,去愚就义,功名并著。今孺卿(牛邯字)当成败之际,遇严兵之锋,可为怖栗。宜断之心智,参之有识。”大意是说,要做一个看见危险就应该思考变更的智者和虽在泥滞之中而不滓污的贤者,就应该像夷吾(管仲)和黥布那样,远离愚昧而归附正义;现在您面临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希望用您的智慧和知识做出决断,“邯得书,沈吟十余日,乃谢士众,归命洛阳,拜为太中大夫”。
牛邯降汉的消息,在隗嚣阵营内引起强烈的反响,“于是嚣大将十三人,属县十六,众使余万,皆降”。这时王遵东归的影响,在这里便看得非常清楚了。面对着刘秀大军的步步进逼和内部的叛离投降,隗嚣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隗嚣一方面派王元入蜀求救;另一方面自略阳撤兵,带着家眷南奔西城(今甘肃天水西南),从杨广即那位拒绝马援劝降书的将军。
蜀将田合、李育此时见势不妙,也退兵至上邦(今甘肃天水)以自保。这样,被困达数月之久的略阳终于解围。刘秀“置酒高会”,“劳赐来歙,班坐绝席,在诸将之右,赐歙妻缣千匹”。为了争取早日结束战争,刘秀又派人诏告隗嚣道:“若束手自诣,父子相见,保无他也。高皇帝云:‘横来,大者王,小者侯。’若遂欲为黥布者,亦自任也。”大意是说,如果你束手投降,你们父子即可相见,不但不受到处罚,而且会像当年高皇帝(刘邦)对待田横那样,大可以封王,小可以封侯;如果打算像黥布那样自取灭亡,我也没什么办法。
隗嚣最终没有投降。刘秀见到这种情况遂下令杀了隗嚣的侍子隗恂,命大司马吴汉与征南大将军岑彭围西城,建威大将军耿食与虎牙大将军盖延围上邦。在调兵的同时,又对专心事汉的窦融等大加封赏:窦融为安丰侯(食四县),窦友为显亲侯,竺曾为助义侯,梁统为成义侯,史苞为褒义侯,库钧为辅义侯,辛彤为扶义侯。然后,命他们回河西各自的镇守地。把这里的一切事都处理完成以后,刘秀便晨夜东驰,急忙赶回洛阳去了。
刘秀面对大好形势,大军汇集,正可一举而平定岌岌可危的隗嚣,但为何偏偏在就要胜利的时候,他却离开陇西前线而转回洛阳了呢?原来此时颍川郡发生民变,攻没属县,河东郡守军亦叛乱。由于这两郡均在洛阳附近,故“京师**”。
当刘秀初听到这一消息时,第一反应便惋叹道:“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郭子横就是那位劝谏刘秀不可亲征的郭宪,字子横。刘秀当初没有采纳他的谏言,以致造成今日的手忙脚乱。不过,刘秀对陇西的战事有一些不放心,所以特地赐书给岑彭等将领,叮咛说:“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又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意谓攻下西城和上邦后便可以率军向南进攻公孙述;人生苦于永不知足,既平定了陇又窥望着蜀(得陇望蜀);每用一次兵,头发就白了许多啊!刘秀在此,既是感叹人生,也是勉励将领们努力事功。
刘秀回到洛阳后,对执金吾寇恂说:“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也。”意谓颍川郡离京师很近,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那里的局势安定下来;我经过再三的考虑也只有你能胜任这项工作,然而你刚担任中央九卿又要外放地方去做太守,希望你能以国家的利益为重。
寇恂回对说道:“颍川剽轻,闻陛下远逾阻险,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间相读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躯。”大意是说,颍川人生性剽轻,由于听说陛下远离京城,去讨伐隗嚣、公孙述,所以狂狡之徒趁陛下不在之机煽动、蒙蔽一些人闹事;如果他们得知皇帝亲自南下颍川,这般滋事者必然惶怖投降;臣愿为这件事而在前面打头阵。
当天,刘秀便起程南征,寇恂随驾至颍川。果然,当地的滋事者纷纷归降;因为动乱很快平定,所以刘秀却没有让寇恂留下做颍川太守。颍川的老百姓拦在路上要求道:“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意思是希望从皇帝那
里再借寇大人做一年颍川太守。原来寇恂过去曾担任过该地郡守,故而这里称“复借”。刘秀见百姓如此需要寇恂,于是留寇恂于长社(今河南长葛东),“镇抚吏民,受纳余降”。
一年后,朝廷召回寇恂,以渔阳太守郭伋为颍川太守。郭伋招降了聚集在山林的赵宏、召吴等数百人,“皆遣归附农”。后赵宏、召吴等同党听说郭伋的威信,“远自江南,或从幽、冀,不期俱降,骆驿不绝”。颍川因为有了这样的好太守,自然也就平安稳定了。
就在颍川动乱期间,东郡、济阴郡也相继发生了变乱,刘秀令大司空李通、横野大将军王常率兵前往镇压。但他同时又考虑到东光侯耿纯曾担任过东郡太守,在当地享有极高的威信,于是遣使拜为太中大夫,让他与大兵会合于东郡。不想这个方法的效果居然好得出乎意料,东郡人听说耿纯来了,参加变乱的九千余人竟主动到他那里投降,“大兵不战而还”。
刘秀见到这种情况即颁发玺书,任命耿纯为东郡太守,“吏民悦服”。却说耿纯,他自完成诛杀真定王刘扬的特殊任务回京后,便自请“试治一郡”,被拜为东郡太守。“时东郡未平,纯视事数月,盗贼清宁”。后他又将兵击降更始的东平太守范荆,平定太山、济南及平原三郡的地方独立武装。在东郡任职四年,后因一个县长畏罪自杀而被免官。有一次,他从刘秀击董宪,途中路过东郡,百姓老小数千人随着车驾涕泣请求“愿复得耿君”,意思是希望耿纯重新做东郡太守。
刘秀对此颇有感慨地对随行的公卿说:“纯年少被甲胄为军吏耳,治郡乃能见思若是乎?”意谓耿纯少年时就披甲胄做军吏,想不到治郡竟然也能被老百姓思念到这种程度。建武六年,耿纯被定封为东光侯(原为高阳侯)。当时,刘秀令诸侯就国,他带头响应。刘秀对耿纯的这种行为十分赞赏,把他比作汉文帝时率诸侯就国的丞相周勃。
耿回到封国后,“吊死问病,民爱敬之”。当东郡、济阴发生变乱后,刘秀在派大兵前往镇压的同时,还紧急起用耿纯,于是有了这种奇迹的出现。
应该说,刘秀对于颍川等地变乱的平定是相当成功的。然而,就在刘秀为此而高兴的时候,陇西的战事却传来了极其糟糕的消息。刘秀自陇西返洛阳之前,命吴汉、岑彭图西城,耿龛、盖延围上邦。按照当时的形势,这两支军队只要指挥得当,后勤供应有所保障,是非常有把握取得胜利的。因此,刘秀才会在那时说出了“既平陇又望蜀”这样的话。
然而刘秀万万没有想到,吴汉、岑彭军竟然兵败西城,不但如此,由此还引发全线崩溃,以致使原有的胜利成果差不多丢失殆尽。
起初,刘秀鉴于陇西交通不便,后勤补给供应起来十分困难,敕令吴汉道“诸郡甲卒但坐费粮食,若有逃亡,则沮败众心,宜悉罢之”。大意是说,由各郡调集来的甲卒只是白吃粮食,战斗力很弱,如果出现逃亡现象,就会引起军心涣散,应该把他们统统遣送回去。然而吴汉却认为在全力进攻的时候,人总是越多越好,所以没有执行刘秀的命令。结果“粮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这样就严重影响了军队的士气。
隗嚣这时据西城后不久,将军杨广死去;尽管处境“穷困”,但仍有相当的将士对嚣忠心耿耿。这是隗嚣平日“谦恭爱士”的一种必然回报。例如大将王捷,当时守卫在西城西北的戎丘,他登城对汉军呼喊道:“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无二心;愿诸军亟罢,请自杀以明之。”意谓替隗王守城的将士,都是抱定必死的信念没有二心的;希望你们了解这种情况赶快退兵,我以我的自杀来向你们表明决心!王捷说完,“遂自刎颈死”。
城上的隗军和城下的汉军皆目睹了王捷壮烈自刎的场面,这对双方来说都产生了很强的刺激作用。不过对隗军的作用正面要大于负面,即是说,正是因为王捷的自杀激励了隗军奋死抵抗的精神;而对汉军的作用与此正好相反,负面要大于正面,王的自杀引起了汉军较为普遍的畏惧感。因此,汉军长时间围攻西城,却始终没有拿下。
后来,征南大将军岑彭拦蓄附近的谷水,试图以水灌西城。眼看着水位离城头不远了,此时全军都寄希望于此。不想嚣将王元、行巡凋宗等率蜀救兵五千余突然杀来,为了虚张声势他们鼓噪大呼,声称“百万之众方至”。汉军士气本来就不高,加之毫无准备,又被对方虚张声势所蒙蔽,“大惊,未及成阵”;而王元等“决围殊死战,遂得入城,迎嚣归冀(今甘肃秦安西南)”。却说这时吴汉、岑彭军不仅吃了败仗,而且军粮也用尽。于是只好“烧辎重,引兵下陇”。
吴军、岑军一退,包围上邦的盖延、耿拿军怕被两面夹击“亦相随而退”。这时隗嚣抓住机会,“出兵尾击诸营”。征南大将军岑彭率亲兵在最后掩护大军,“诸将乃得全军东归”。吴汉等复屯长安,岑彭则回自己的驻地津乡(今湖北江陵)。唯有祭遵一路汉军仍屯驻于沂(今陕西陇县),没有东退。这样,隗嚣又重新据有安定、北地、天水、陇西广大地区;战争又几乎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
到了建武九年(公元33)正月,传来了颍阳侯征虏将军祭遵在军中逝世的消息。吴汉等西城失利后,各路汉军皆退回长安,只有祭遵仍坚守在安,成为与隗嚣对峙的最前哨。如今军中主将去世,此事关系重大,刘秀急诏冯异“并将其营”,以防止发生意外。对于祭遵的去世,刘秀“憋悼之尤甚”。祭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赏赐辄尽与士卒,家无私财”,本人及夫人均为节俭的模范。他治军严整,秋毫不犯,“所在吏人不知有军”。
而其作战更是奋勇直前,特别是他“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全然一派儒者风范,在诸将中十分突出。他的哥哥以其无子,娶妾送之,被谢绝,“自以身任于国,不敢图生虑继嗣之计”。临终,遗诫牛车薄葬;问以家事,却无所言。
为此,刘秀对祭遵特别敬重。当他的丧车抵达河南县(今河南洛阳)时,刘秀下令百官先会丧所,然后自己随后“素服临之,望哭哀恸”。在要抵达京师时,刘秀亲至城门,“阅过丧车,涕泣不能已”。当丧礼完成,刘秀又“亲饲以太牢,如宣帝临霍光故事”,并“诏大长秋、谒者、河南尹护丧事,大司农给费”。有个叫范升的博士上疏,追称祭遵的功绩和美德,并提议“宜因遵薨,论叙众功,详案《谥法》,以礼成之;显章国家笃古之制,为后嗣法”。刘秀对于这个办法甚为赞成,于是把范升的奏疏发下去,让公卿传示。
到了安葬那天,刘秀再次亲临,“赠予将军、侯印绶,朱轮容车,介士军阵送葬,溢曰成侯”。安葬之后,刘秀又亲临其墓,“存见夫人、室家”。以后朝会时,刘秀只要想起此事,就会感叹说:“安得忧国奉公如祭征虏者乎!”意谓怎么得到忧国奉公像祭征虏那样的臣子呢!祭征虏就是祭遵,这是用其姓和将军名号相连以指代本人。其他大臣听了此言,心中不是滋味。性格直率的尉卫挑期因此向刘秀说道:“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群臣各怀惭惧。"言下之意是说,皇帝思念祭遵,屡以为言,群臣愧不如遵,各怀惧意。刘秀认为所言有理,自此以后再不当众念叨祭遵了。
隗嚣因此前的胜利,重新据有了陇右一带,但是长期的争战不休,影响生产,粮食严重短缺。他虽贵为隗王,却也一样饿肚子,这时又患病,则更是雪上加霜,于是只好出城去找一种用大豆与米熬成的干饭充饥。在这种情况下,他竟恚愤而死。王元、周宗拥立他的小儿子隗纯为王,总兵据冀,继续与刘秀对抗。这时,公孙述遣将赵匡、田合前来帮助隗纯,一时间倒颇有一些新气象。刘秀命冯异代理天水太守,迎击蜀将赵、田率领的援隗军。为了更有效地协调汉军各部作战,刘秀“使来歙悉监护诸将屯长安,太中大夫马援为之副”。
这实际上是让来歙担任类似于总指挥的角色,以马援为其副手。来歙因为多次出使西州,对这里的各种情况比较熟悉,而马援更是西州问题的专家,所以派这两个人来监护诸将,是非常合适的;这对于最终消灭隗氏政权,具有深远的意义。
来歙受命之后,上书陈述自己的见解道:“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则述智计穷矣。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昔赵之将帅多贾人,高帝悬之以重赏。今西州新破,兵人疲谨,若招以财谷,则其众可集。臣知国家所给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意思是说,蜀地的公孙述凭借陇西、天水作为藩蔽,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如果现在这二郡被我平**,那么公孙述就没办法抵挡我们的进攻;应该增派兵马,多储积物资粮草;过去赵地的将帅多为商人,见钱眼开,高皇帝就悬重赏收买他们;现今西州的隗嚣刚刚死去不久,军队百姓既疲惫又饿肚子,这个时候如果用财谷来招诱,他们就可能投靠我们这边;我知道国家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可供使用的财力物力十分有限,然而这件事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啊!
刘秀对这个建议表示赞同,于是“大转粮运”,在算“积谷六万斛”。建武九年秋,刘秀诏令来歙率征西大将军冯异、建威大将军耿龛、虎牙大将军盖延、扬武将军马成。武威将军刘尚进军天水,征讨隗纯。
当隗纯继立,公孙述就遣将领赵匡、田合援助,而冯异以代理天水太守的身份奉命迎击。双方争战将近一年,冯把赵、田二将“皆斩之”,后遂与其他诸将共同进攻冀县。隗纯负隅顽抗,汉军久攻不下。“诸将欲且还休兵”,冯异却“固持不动”,并在战斗中“常为众军锋”。
建武十年(公元34)夏,冯异与诸将共攻冀县的落门聚,尚未攻拔时,他病发,竟死于军中。噩耗传到洛阳,刘秀这时心中悲痛异常。冯异与刘秀关系非常好,每当关键时刻,他总是发挥着别人所无法替代的作用。前不久,爱将祭遵死了,如今又死了爱将冯异;对陇右的战争竟让汉廷连折两员大将,想到这些刘秀在也坐不住了,于是决定再次御驾亲征。
刘秀建武十年秋,西行来到长安,“词高庙”,“有事十一陵”,似乎祈求冥冥中的先祖保佑这次出征的成功。这时随行的寇恂进谏说:“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意谓长安地理位置居中,各方应接方便,盘踞在安定、陇西的敌人得知皇帝亲征必然震惧,这就叫作从容一处可以控制四方;现今人马疲倦,将要远涉险阻之地,这种事不是皇帝您要做的事,前年的颍川事件,足可以作为最大的借鉴。
刘秀不听,继续西进至食。这里曾是祭遵、冯异坚守过的地方,离前线已经不远了。当时隗将高峻据守高平第一,建威大将军耿食率太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率军围攻了一年也没有攻克。高峻是安定郡人,原来就是高平第一的镇将,后被马援招降,“由是河西道开”,唯此,刘秀上次亲征,才得以顺利到达高平第一,实现与窦融的会合。来歙承制拜高峻为通路将军,封关内侯,后属大司马吴汉,共与隗嚣作战。到吴汉兵败撤退,高峻竟然乘机逃掉,回归故营,又替隗嚣拒守陇抵。
当隗嚣死后,他重据高平,由于担心因为反叛遭汉军诛杀,所以拼死坚守。刘秀觉得此人还有劝说的可能,“议遣使降之”。而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寇恂头上。刘秀因此对寇恂说道:“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弓瞅食等五营击之。”其意是讲,您以前制止我的西行,今天就替我继续西行吧;如果高峻不立即投降,率耿算等五营兵发起猛攻。且说寇恂奉玺书来到高平第一,高峻派军师皇甫文前来会见。这位皇甫军师,辞礼不屈,毫无降意,且言语间颇为放肆。
寇恂大怒,“将诛之”。汉营诸急忙将劝说道:“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意谓高峻兵强马壮,遮挡陇道咽喉,连年都攻不下来;今准备招降反而杀他的使者,这事怎么能做得啊!寇恂不同意,立即杀了皇甫,并让其副使回去报信:“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
高峻得知心中惶恐,“即日开城门降”。事后诸将纷纷向寇恂表示祝贺,并请教道:“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寇恂回答:“皇甫文,峻之心腹,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意思是说,皇甫文是高峻的心腹,也是智囊;这次他来,言语间没有丝毫屈从的意思,必定没有归降之心;让他活着回去则其计谋正好得逞,杀了他则令高峻闻风丧胆,所以只有投降了。
诸将听罢,深表佩服,纷纷说道:“非所及也!”意谓不是我等所能达到的。到了这年的冬十月,来歙、耿算、盖延等攻破落门,周宗。行巡、苟宇、赵恢等带领着隗纯投降,王元没有跟随大家投降,独自逃奔公孙述。这样,经过四年多的征战,陇右终于归汉。周宗、赵恢及天水的隗氏宗族被分别迁徙到京师以东,隗纯与行巡、苟宇被徙至弘农。后来隗纯与宾客数十骑逃向少数民族地区,至武威被抓获,诛之。
陇右归汉不久,先零羌等少数民族进攻金城、陇西,来歙率盖延等将迎击,“大破之,斩首虏数千人”。接着开仓赈济,“陇右遂安,而凉州流通焉”。直到这时,刘秀才回洛阳。其已将近建武十年岁末了。
光武与隗嚣前后和战交往长达十年之久(公元25—34),直接交战时间则有四年。在交战中光武一方打得较为艰苦,甚至为此付出了重大代价:光武的两员“义为君臣,恩犹父子”的大将冯异、祭遵,都死在这次战争中,祭遵因劳累过度于建武九年春溘逝于陇坻前线,冯异建武十年夏病薨于落门阵前。但最后光武终于取得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