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几乎没有新的土地用于农业开发,但是对农业机械以及肉类加工厂用肉牛的育种和育肥地区专业化投资不断增加,提高了农村生产力。随着来自美国的新投资的涌入,肉类加工业在20年代持续扩大。弗拉塞尔(Fraser)家族是一个第三代苏格兰—阿根廷家族,如同这个家族的阿尔帕尔加塔斯制鞋厂(Alpargatas)和纺织厂的增长,以及托尔夸托·迪特利亚(Torcuato Di Tella)一个移民拥有的S.I.A.M.公司的扩张所证明的那样,阿根廷的轻工业也充满了活力。汽车工业的到来增加了阿根廷轻工业的活力。
到1930年,阿根廷在减轻对外国能源的依赖上取得了进展。国有的联邦石油矿产公司(Yacimientos Petroliferos Fiscales,或YPF)创立,通过供应国内一半以上的石油需求,减少了人均消费进口煤炭量。20世纪20年代阿根廷的经济增长甚至超过了许多"工业国家":其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率为6.7%。到20年代末,阿根廷在物质进步方面超过法国。
经济民族主义意味着行使政治意愿,通过限制外国公司的影响,吸收和内部化经济增长的利益。在阿根廷,它具体指的是国家稳步加大权力,规范外国公司经济资产,如铁路、肉类加工和石油公司,所有得到准入阿根廷的外国公司最终都要遭到国家干涉。经济民族主义也作为国家管理企业的基础,40年代胡安·庇隆总统因之闻名。阿根廷的经济民族主义发轫于地主寡头之中;“八○代”政治家曾经给外国资本以极大的自由,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开始限制外资活动。
当铁路公司一建成,地主寡头就开始憎恨支付高额运费,向他们在政府的朋友施加压力,阻止英国经理们提高运输价格。降低铁路利润抑制了铁路公司投资扩大运力。在收获季节,当庄园主需要把他们易腐烂的作物运到港口时,铁路车皮总是不够用。成袋的小麦堆积在铁路旁,慢慢地在阳光下腐烂。
更糟的是,在地主眼中,外国公司从来都没有能力控制他们的工人。英国铁路公司的工人形成了阿根廷工人运动的先锋。英国在阿根廷的铁路建设结束于20世纪头10年的中期,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时期,民选政府首次取代了曾经强烈支持铁路公司的保守政权。从1916年至1930年,在广受欢迎的激进党执政期间,为实施劳动规则,工人们开始了他们最重要的斗争。这些规则决定工作条件和工作场所的规程,保护工人,制约这些公司任意处置基层工人的权力。有两个工会领导了这场斗争。成立于1887年的机车工人互助会(La Fratemidad)是工程师和司炉工组成的同业行会。非机车工人直到1922年才有了自己的组织,在长期经历多次失败后,此时他们成功地形成了高度集中的铁路工会(U-ni6n Ferroviaria)。只有非熟练工人和流动的路基铺设工人没有组织起来,他们大多数是克里奥尔人。事实证明,激进党政府比它保守的前任更同情工人的要求。
铁路工会似乎找到了停工抗议、发泄不满的机会,而最令地主寡头头疼的是,这通常恰恰发生在收获季节!出于这些原因,保守派和激进党政府都很关注英国人如何管理他们修建和维护的铁路系统。对外国资本态度强硬的政治家得到了精英阶层的支持。正如一个代表在1913年所说:“如果我不知道铁路像所有工业托拉斯和垄断企业一样,有令人沮丧的影响力,特别是对一个国家士气的影响,我就不会害怕这个托拉斯。”(Wright 1974,107)
阿根廷的油田也有工人罢工的情况发生。石油工人大部分是在外国出生的,他们抗议生活成本上升和里瓦达维亚海军准将城(Co-modoro Rivadavia)恶劣的居住条件。私营公司如壳牌和英国铁路公司为工人供电、提供干净的宿舍,但国有企业没有。1917年,工人在国有油田举行了为期51天的罢工。在谈判期间,海军管理着油田,但当工人一复工,警察马上就逮捕和驱逐了工人领袖。
同样的理由也可以用在英资肉类加工厂(frigorícos)身上。为了满足肉类加工企业对优质育肥牲畜的新需求,地主已经改革了他们的养牛企业。他们自己淘汰了罗萨斯时代皮包骨头的瘦长的长角牛,竖起围栏、改善草场、修建牲口棚、雇佣更多的工人来照料从英国花大价钱买来的短角牛。而且,全国的养牛庄园已经重新组织起一个新的牛肉市场体系。门多萨和科尔多瓦干旱一些的草原地区的庄园主擅长繁育牛。他们用英国人的铁路把1岁的小牛犊运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湿润的潘帕斯草原育肥以供应市场,那里有适宜养牛的高密度的大片苜蓿草场。在英国肉类加工商给庄园的牛出个好价钱时,他们支持整个生产行业,但他们出的价钱并不总是很好。
1929年一个铁路工会领袖抗议英资铁路公司的行为门多萨的集会声势浩大,气氛热烈。
[工会领袖贝塞拉(Bermra)声称]“(门多萨铁路工会)指导委员会证明,今年公司比前一年多挣了300万比索,尽管这个公司1928年的利润已经相当可观,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能认同这个公司想要的结果。
“这个公司已经在欧洲收购了50万平方英尺的成品木材,毫无疑问,它追求的目标是有利于外国政府利益而损害我国政府利益。”
"国民政府"贝塞拉在演讲中说,“责成我们的工业家利用比外国产品物美价廉的阿根廷木材,目的是发展我们的财富,为阿根廷工人阶级造福。该公司违反这些部署,阴谋破坏工人阶级的稳定。
“我们将通过斗争来保卫我们国家的工人——那些用他们的智慧和劳动为国家繁荣做出贡献的人的利益。
“该公司在我国赚取的钱应该投资,至少投资于给阿根廷人民带来好处的工厂上。”
“我们所保卫的,不亚于一个正义的目标”,贝塞尔在演讲结束时断言,“我们要求对国家进步做出贡献的工人得到尊重和工作,而不仅仅是提高工资,这具有合法性。”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要求我们积极采取行动,阻止该公司效仿其他公司,实现反对我们工会的目的,迫使工人失去已经取得的胜利成果。
“令人高兴的是,我们的工会根深蒂固……资本家的反对不会使它倒下。”(EI Obrero FerroviarioMarch 16,1929)
英国公司毕竟是服务于世界市场的企业。国际市场价格决定它们的利润和它们能够付给阿根廷寡头的价格。国际市场需求的任何降低,如1885年、1892年、1902年、1908年和1914年,都削弱了英国肉类加工企业对高价肉牛的支付能力。牧场主指责外商垄断价格,把“超额"利润汇到国外,他们要求政府采取行动。
“当北美资本到来时”,保守的报纸《新闻报》(La Prensa)1928年的编者按指出,“人们说……国家受到了侵略。”(Wright1974,132)
然而,精英阶层对外国公司的施压是有限度的,因为外国公司仍然是阿根廷出口国外市场的必不可少的联系。正如一个农会发言人所说:“我们甚至从未想过,通过建设、购买或国有化冷冻企业,国家直接参与公司管理的可能性,我们确信个人主动性的优越性,这已经在这个国家令人钦佩的肉类加工业的发展上显示出来。对我们农业生产者来说,很可能是……官方管理所带来的财富毁灭会超过垄断组合带来的伤害。”(Smith 1969,123)但是并非所有的现代生产都供应出口。这就是自由主义时代的民族主义者在规范和拥有阿根廷石油工业上取得更大进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