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西方有三大海盗,即维京海盗、加勒比海盗和巴巴里海盗,他们神秘又传奇的故事总能勾起人们的好奇,为我们提供不少创作灵感。但由于土地归属权、宗教和文化认同等关系,巴巴里海盗在现代并不算出名,现代的游戏和影视剧中也一直很少表现这支强劲的海上武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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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14世纪中叶维京时代的完全结束,欧洲的海洋逐渐安静下来,各国的权力与利益争夺重新回到陆地上。随着造船业的发展,比过去的维京长船更大、干舷更高、武装人员更多的“加利”式帆桨船和“柯克”式帆船开始普及,小的海盗团伙和他们所能获取的船舶越来越难以靠近和攻击海商,更别说上岸劫掠了,属于海盗的时代似乎已经结束,连“海盗”这个词在文献和剧本中出现的次数都呈现出几何级数的下降趋势。不过,事实证明,现在还没到“海盗”从字典中消失的时候,很快,一股新的强大的海盗势力从非洲北部崛起,他们就是巴巴里海盗。在之后的几百年里,这群海盗“新人”不断劫掠地中海和中大西洋的商船,夺取船上的资源和财富,将船上的白人贩运为奴,一直持续活跃到19世纪初。
提到巴巴里海盗,就不得不提西班牙人引以为傲的再征服运动。公元9世纪至15世纪间,西班牙人通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战争,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各个伊斯兰国家吞并,大量的摩尔人被剥夺所有财产并被驱逐到北非地区,而西班牙本土的摩尔人也不得不皈依基督教。北非艰苦的生活环境和背井离乡的苦痛让摩尔人决意复仇,而留在西班牙本土的摩尔人(西班牙人将他们蔑称为摩里斯科人,意思是“小摩尔人”)也一直因为血统和宗教问题备受歧视,仇恨的种子就此发芽。
实际上,早在再征服运动初期,就已经有很多失去土地的摩尔人逃亡到了现在的利比亚地区,并与当地的柏柏尔人建立起了最初的海盗组织。这些海盗组织通常使用被后世称为“大飞”的快速阿拉伯帆船作为海盗船。这些帆船拥有即便在逆风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高速的阿拉伯三角帆,海盗们可以依靠它们轻而易举地追上行驶缓慢的商船,并躲避热那亚和其他亚平宁半岛城邦的战船。
得益于自产的铁矿和东非的木炭,利比亚地区一直有着较为发达的冶炼和武器制造技术,早期的巴巴里海盗通常可以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购买到利比亚的柏柏尔人制造的武器,包括弗里沙细剑、北部弯刀与其他的北非刀具,以及一些其他的埃及式样的短刀和中型短剑,当然也少不了常见的中长矛和反曲弓。这样的武器选择显然和他们的劫掠目标、作战形式息息相关。一方面,由于“黑暗时代”(欧洲中世纪)所带来的技术倒退,绝大多数商船上的水手与基层护卫和海盗们一样缺乏防护(实际上这也和地中海的气候有关,铠甲的防锈与除锈一直是个大麻烦),对付他们不需要什么破甲器,劈砍器才是王道。另一方面,柯克船与加利船的干舷普遍要高于“大飞”,海盗们若想成功掠夺这样的商船,就必须先用弓箭压制对方布置在甲板上的火力,并控制操帆人员,而后使用钩锁或者渔网爬到目标船只上,而这个需要手脚并用的攀爬动作对于生活困苦的摩尔人来说并不轻松。所以,海盗们对于单手可以使用的中短刀、可以用嘴衔着的短刀与拥有刀鞘的刀具更加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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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海上进行劫掠,一些巴巴里海盗也会用另一种方式“常回家看看”:在被西班牙人歧视和迫害的摩尔人内应的帮助下,一些巴巴里海盗会利用夜色就着渔村灯火返回他们的故土。有了向导,这些被驱逐者可以轻而易举地解除当地民兵和城镇守卫的武装,在掠夺一番后押着女人和战俘返回海盗船,扬长而去。
当然,解除敌人武装的过程实际上也是自我武装的过程,所以,参与过对西班牙本土劫掠的巴巴里海盗们通常也会使用缴获自西班牙本土的武器装备和铠甲,其中数量最大、影响力也最大的莫过于费舍尔斩刀。
就工艺来说,费舍尔斩刀其实相当粗糙,绝大多数没有鞘,其中的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开刃的厚铁片”,但胜在量大管够。海盗们通常会将从西班牙和十字军的武装运输船上缴获的绝大多数精致武器,比如破甲锤、斧枪、大戟和十字弓,卖给前来购买好货的中东商人或是突厥人、马穆鲁克老爷,剩下的东西才会自己用,而费舍尔斩刀显然恰在其中。
费舍尔斩刀使用简单且势大力猛的特性,在对抗城镇守卫的织物甲时效果拔群,而寒光闪闪的大侧面对非专业武装人员也有极佳的心理威慑作用,这一点就和中国古代捕快与其他执法官吏使用的宽刃大刀原理相同。很快,这款原产自欧洲的武器就成了地中海上最能给欧洲人制造伤亡的武器之一。
之后,奥斯曼帝国发现了巴巴里海盗的价值,并对他们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许多波斯和突厥式样的刀具、长矛也和海盗所需的其他装备一样,先后抵达了突尼斯至阿尔及尔一线的区域,但它们大多成了海盗老大和高层们的身份象征和地位标志,绝大多数海盗依旧使用着本土制造和掠夺缴获的武器。不过,为海盗们服务的铁匠们也开始根据海盗们的要求将各种武器的结构和技术相结合了,于是他们制造出了属于海盗们自己的刀具,这就是后来在文艺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海盗刀。
巴巴里海盗刀基本上继承了费舍尔斩刀的宽刃结构,但其刀刃弧度和前部上翘要更大,这种更利于劈砍的设计显然受到了北非和波斯式弯刀的影响。刀的侧部一般拥有弗里沙细剑式样的加强筋和血槽,一些有一定地位的海盗所使用的海盗刀甚至会在侧面錾刻铭文。在一些海盗的口供中,甚至还出现过大马士革钢刀式样的海盗刀,但目前为止尚未有出土的记录。由于海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全装重甲士兵,费舍尔斩刀尾部装饰性有余而实用性不足的球状体也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稍显修长、更适合在甲板上双手持握劈砍的相对细长的刀柄和鹰嘴钩,与更加宽大坚固、更能在重型武器劈砍中保护使用者手部的拉丁式重型护手。
在短短不到100年的时间里,这款海盗刀风靡地中海周遭地区,就连17世纪初期威震印度洋的著名罗德岛海盗托马斯·图,也在自己的海盗旗帜上使用了这种海盗刀作为标志。它是如此的成功,以至于许多国家的海军都开始尝试仿制和改进这种“好刀”,在许多后世的水手刀和海军佩剑上,我们依旧能看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