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我两忘 空谷幽兰(1 / 1)

生活的隐喻 安孜 622 字 2个月前

1972年,比尔·波特去了台湾。他开始了在一座佛教寺庙里的生活,同时也开始了对中国隐士传统的了解之旅。天亮就起来诵经,夜晚听钟声,一日三餐素食,一个房间,一张床,一顶蚊帐,没有钞票。如果腿太疼了,或者对禅垫感到“深恶痛绝”的时候,他就读书。

三年后,他结束寺庙生活,隐居在竹子湖,并开始着手翻译一些中国古代隐士的著作:《寒山诗集》《拾得》《丰干》《石屋山居诗集》和《菩提达摩禅法》等。

1989年春,他约同远在美国的摄影家史蒂芬,踏上了去往古老的中国大陆寻访当代隐士的旅程。他们走过北京、西安、大同、五台山、太姥山,并最终决定到终南山里去寻找他们想要遇见的人。

第二年3月,他们穿过西安南边的长安县,来到交河旁边的沣峪口,经过高冠谷,向观音山的东坡进发。

七年后的冬至,我也沿着同样的路线,依次穿过收费站,在草堂寺外小作停留,寻找了半天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高冠瀑布,在汽车和拖拉机都无法再前进寸步的半山腰下了车,开始徒步攀爬草木葱茏的观音山。

和意图寻访隐士的波特不一样,我并不知道自己将在两个小时的攀爬后遇见什么。这种无目的性注定了我的这次终南之旅不会像波特那样收获丰富。所以当全身被汗水浸得透湿的我和波特一样站在南雅寺里时,我的全部意念在于寻找一碗水,而他却看见了已经隐居九年的常照主持。

滑下一条山沟,再爬上一道山梁,十分钟后波特和我一样站在名叫西静寺的小庙里。我看到的是空****却异常干净的一间禅房,禅房的主人已不知所踪,迎接波特的却是圆照比丘尼的弟子。他被恭敬地挽留下来吃了一顿炒米饭,第二天还从圆照那里习得了两条咒语,其中一条专门用来和死亡擦肩而过。波特诚意拜访的三年后,我无心经过的四年前,圆照比丘尼圆寂。

我的那次旅程结束于当天的夜半时分。回到西安市区,我和同伴又累又饿,以风卷残云之势飞速地消灭了三大盘水饺。波特寻访隐士的旅程却没有结束,他和史蒂芬继续辗转于嘉午台、朱雀山和骊山,并最终认识到:终南山一直延伸到印度;最初的印度修行者来到中国的时候,他们就定居在终南山里;而且中国的绝大多数大师都曾经在终南山修行过;现在这么多的出家人仍然来到终南山的原因,是在这里依然能够找到一个真正隐居的地方。

波特说:“我总是被孤独吸引。当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我就很喜欢独处。那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跟其他人在一起,而是因为我发现独处有如此多的快乐。有时候,我愿意躺在树下凝视着树枝,树枝之上的云彩,以及云彩之上的天空;注视着在天空、云彩和树枝间穿越飞翔的小鸟;看着树叶从树上飘落,落到我身边的草地上。我知道我们都是这个斑斓舞蹈的一部分。而有趣的是,只有当我们独处时,我们才会更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与万物同在。”就是因为有这样一颗清透慧觉的心,波特才能在芸芸世间探索出通向隐士之乡的道路,隐士们也才会纷纷向他敞开大门,无论是寺庙的、茅棚的,还是心灵上的。

这一切,你都能够在比尔·波特的书《空谷幽兰》里看到。郑重推荐给你,愿你我都能高洁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