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1 / 1)

很多人都把我当着“出国护照”看待,在他们家中一旦有人与世长辞的时候,就要诵经祈祷,焚烧文疏,以便死者能持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很多人对于我这“文疏”的名字,一定感到很生疏,这并不是说别人没有看见过我,而是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名实姓叫做“文疏”。他们都喊我“表章”或“回向帖”;“表章”和“回向帖”,在台湾这个地方叫得是特别响亮;“文疏”这个名字,在祖国大陆很风行。

在过去古代君主政治的时候,一个做臣民的人,要想和皇帝老儿讲话,一定要事先写好“奏章”,把自己的意思写在纸上,等到五更三点上朝的时候,奏知皇上,等候皇上的旨意。我大概也是因为有人把诸佛菩萨当皇帝老儿看待,怕自己的功德诸佛菩萨不能明察,不得不把他的意思写在文疏上,告诉诸佛菩萨。

所以,我好似人与佛之间传达意思的电话,可惜我这个电话只是人打了去,诸佛菩萨那边大概也没有听差的使者,始终是没有回声。不,诸佛的法身周遍法界,恐怕是他不愿做人的收藏功德的管理人。因为人的一切,冥冥中有着定数,他不愿来过问这些多余的事,所以我代人陈词,诸佛菩萨不知能否垂哀纳受?

我的种类分为多种,用大红的红纸写的叫延生文疏,用白纸或黄纸写的叫往生文疏。延生文疏又分有消灾、吉祥、祈安种种的不同;往生文疏就有超拔、荐亡的意思。

很多人都把我当着“出国护照”看待,在他们家中一旦有人与世长辞的时候,就要诵经祈祷,焚烧文疏,以便死者能持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那往生文疏上就这样写着:“恭对三宝座下,出给文牒一道,付与亡者执照;为身后之津梁,作往生之公据。”这不是说明了我有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入境证的功效吗。

我别的都不佩服相信,我就是相信那些会做佛事道场的仁兄,因为他们把我一纸的身价抬得那么高贵,而他们又有本领当起了忙办出入境证的“外交官员”。然而我又很怀疑,不知他们是否与阿弥陀佛

有“外交关系”?假若持我的死者,在生时并未忙办往生西方的资粮,可能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的时候遭关口的挡驾,不准入境;因为我自己对于这些一点自信也没有。

我若是延生文疏,我上面完全是生者的一些祈祷词,还是由那些会得经忏的仁兄左右,他们佛前一跪,就会代人打开我来宣读:“消灾增福寿,诵经保平安;诸佛生欢喜,龙天降吉祥。……伏愿佛光普照,神力扶持;令福海以腾清,俾罪山而崩折。更祈信士某某,诸难不侵,百祥备应,四时无灾,八节有庆,星辰光彩,寿命延长,家居迪吉,人物安康……主修佛事沙门某某代陈上达。”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些经忏大德慈悲利人的心是多么殷切。他们放着自家佛教的存亡,以及他们自身的前途于不顾,任佛教往灭亡之途走去,把自身降为音乐鼓手,不是开人寿保险公司,就是开极乐殡仪馆。唉!我不得不为伟大崇高的佛陀而对这些弟子流下辛酸的眼泪。

我的种类分为多种,用大红的红纸写的叫延生文疏,用白纸或黄纸写的叫往生文疏。延生文疏又分有消灾、吉祥、祈安种种的不同;往生文疏就有超拔、荐亡的意思。

现在各机关所发出的文件,都要盖上“官印”才生效,我上面当然也少不了这一道手续,在我上面一定有“佛法僧三宝之印”才成。我并不喜欢家丑外扬,但不说实话,又遭打妄语的讥嫌;因为经忏师父并未弘法利生,称呼“僧宝”,已经要打个问号;若是盖上佛宝、法宝之印更是不通。因为无论从佛陀遗留下来的哪一部典籍中,都没有说佛法要靠他的私章才生效。佛陀当初在世时,和一切人交往,一定不是要印章而来招取信用的。

而今日他的弟子却替他私造印章,盖在我的身上,他们好像心安理得地毫无所谓,在我老觉得这种行为对不起佛陀。即使佛陀是有“佛印”的话,他老人家如果在灵山会上,知道他的弟子这样滥用他的“佛印”,替死人造出入境证,替活人开福寿的保险单,不禁要对他的这些宝贝弟子放声大哭了。

常常有一些精研教理,懂得佛法的僧伽或居士,对我都是抱一种冷漠的态度,有时甚至眼光接触到我的时候,都是带着厌恶和轻视的神情。他们好像都怪我不替佛教争气,违背了佛教真正的精神。其实,我真是冤枉,那些把佛教变为职业化的教徒,要这样地利用我,我一纸的力量,哪能推翻他们颠倒的思想,纠正他们愚痴的行为。我何尝不想到:我是一张纸,我应该替佛教做一些有意义的文化事业,流通三藏教典,印刷佛教杂志,但是那些开设佛事公司的老板,把我一大批、一大批地印刷在寺里,以便做到消灾荐亡的佛事时应用,可惜我没有被人视为日常用品,否则,政府一定要干涉他们囤积居奇。

为什么有那些人这样热心地来印我呢?归根结蒂还是由于那些不懂佛法的信徒对我盲从地信仰。他们以为做了一堂佛事、一次功德,好像没有我来替他宣扬一下,佛菩萨就不知道似的,就不会把他的大名记上功劳簿。那些僧众曲解了“佛法令众生喜”的本意,当然也就任意地投其所好。虽然有些正知正解正行的佛徒对我不满,但我有我的信徒,我还在普通的信仰中照常地吃香。

每逢到春祭或秋祭法会的时候,我特别走红运。有些不懂正法的寺院都染上道士的风气,在我上面写着善男信女的名字,以出钱的多少而分有“正炉主”、“副炉主”、“正主坛”、“副主坛”等等数十种不同的名称,若以纯佛教的眼光来看我,岂不被人讥为迷信吗?

做功德的人把名字写在我上面,有时候一天都要对佛菩萨读上几次;若是对亡灵的话,更要有三回召请。我想:佛菩萨真管这些事,一定非常忙碌,因为佛菩萨是不要人向他叮咛嘱咐的。

佛教里会做《等因奉此》的公文的人不多,会做我《消灾荐亡》文疏的人倒很多,这荣誉我不想独占,还是希望师父们改过来吧!

文疏

文疏是寺院举行法会时,将信众于此法会所作的功德,书写于红纸或黄纸上,用以向诸佛菩萨表白者,称为文疏。一般都由主法或维那宣读。

文疏的种类分为很多种,用大红的红纸写的,称为延生文疏;用白纸或黄纸写的,则称为往生文疏。延生文疏又可分为消灾、吉祥、祈安等不同种类;往生文疏就有超拔、荐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