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惊得动弹不得。她盯着我，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的脸瘀青了好大一块，额头上贴着一个幼稚的、色彩鲜艳的创可贴。这个创可贴太小了，甚至连伤口都包不住。克斯廷站在她后面，拿刀抵住她的脖子。我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高抬起胳膊，用左手压住伤口。

“什么事？”

“伊莎贝尔被埋在了石鹿下面吗？”

克斯廷拽着爱丽丝的胳膊，把她紧紧地拉在身边，朝门口走去。

“拿上一盏灯。我带你去看看。”她退出房间，手中的刀稳稳地架在爱丽丝的喉咙上。我抓起一盏灯，跟上去。

夜空就像一望无际的黑水晶穹顶。繁星如同碎冰一般熠熠生辉。一股寒风从海上呼啸而来，一呼一吸都变成了白色的烟雾。我们漠然无言，肩并肩在黑暗中潜行。克斯廷紧紧地抓着爱丽丝的胳膊，将她挡在我们中间。月光落在刀刃上，折射出尖锐的锋芒。她一刻也没有放下过刀，一直抵着我女儿的喉咙。我什么都做不了。太危险了。我不知道克斯廷还要走多远。

我的右手几乎动不了。我没办法伸缩手指，剧痛一阵阵地袭来。伤口仿佛着了火，酸疼快速地沿着我的肘部和整个手臂向内侧攀爬。克斯廷怀疑地看向我，但我假装没看到。我不知道假装退缩是否有效，但我希望她误以为我已经放弃反抗了。

毫无疑问，今晚以前，克斯廷希望我发现她和爱丽丝的藏身之处，再跟着她们来到斯特兰德庄园。但事到如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已经无法预料了。

我们来到了悬崖边的石鹿旁。满月的银辉洒在海面上，狂风咆哮着穿破林间的枝叶，卷起我的头发和衣服。

“这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克斯廷说。她听起来很高兴，仿佛我们在一个清爽的夜晚出去散步，碰巧发现了一道美丽的风光。

这里有只石鹿凝望着水面。克斯廷拉下爱丽丝，蹲了下来，摸了摸石鹿的背，又站了起来。她把刀指向大海。

“她的灵魂安息在海里。我的小女儿。”

我把灯放在地上，试图伸展一下手臂。现在疼得更厉害了，我的手指动不了了。

“她是怎么死的？”我问。

“她睡啊睡，睡啊睡，没醒过来。爸爸不明白。他划着船，把她扔进了海里。但后来我失而复得了。”克斯廷看着爱丽丝，又看向我，“她变成我的了。我的伊莎贝尔，她回来了。”

“爱丽丝从来都不是你的，”我说，“她在睡觉，你把她从婴儿车里抱走了。”

克斯廷抓住爱丽丝的头发，把她提起来。爱丽丝痛苦地呜咽着，紧紧地抱住头。

“你从来都不是她的妈妈。”克斯廷嘶吼道，“她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她想你赶紧消失，别来打扰我们。”

我慢慢地走近。

“我们爱彼此，”克斯廷说。她用手臂环着爱丽丝，把刀压向她的喉咙，“她是我的孩子。我是她的妈妈。”

“那你把刀拿开。你在伤害她。”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当年的你不配拥有她，现在的你还是不配！”

她们已经快退到悬崖边了。爱丽丝盯着我，她的眼神饱含万千情绪。是时候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