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1 / 1)

是夜。我坐在花园里的一张旧椅子上仰望星空。在巴喀嘉德,群星清晰可见,而在斯德哥尔摩,它们却难得露面。这是个寒冷的夜晚,空气清新,沁人心脾。回家最好的事就是享受寂静,倾听风吹过林间的低语,这让我更能静下心来思考。在斯德哥尔摩总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噪声。

我不后悔回家。妈妈很开心。我们相处得这么好,感觉很温馨。妈妈真的变了。她不像以前那么难相处了。但我还是不停地想起斯特拉和我们今早的争执。在业余时间联系自己的治疗客户很不正常。妈妈说心理治疗师不可以这么做。还有她问我童年和妈妈的问题,太不对劲了。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起她说的话。

我有可能是她失踪的女儿吗?

我是爱丽丝吗?

不。

不可能。

只是斯特拉希望如此。她病了。想想,一个人沦落到如此下场,还挺可怕的。我为她感到遗憾,真的。我还是挺喜欢她的。我真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也许背后另有隐情。

我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弗雷德里克给我发了一条Snapchat信息。每次收到信息,我都有预感是他。他发了一张带贴纸的自拍,戴着一对蠢萌的狗耳朵,贴着一个粉红色的鼻子。他故意做出沮丧的表情,在照片上附了这样一句话:难道你整个周末都不在吗?!

我忍俊不禁。他让我感觉到了我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仿佛我和他人无二,并不是一个麻木古怪的人,以最怪异的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拿起手机,也自拍了一张。我模仿他委屈的神情,选择了一个有花环缠绕在头上的贴纸。要写什么呢?整整两天!

五秒钟后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太糟糕了。我希望你明天能过来。

过夜。

我为什么要回家?太冲动了。待在这里也不会改变什么。如果我还在斯德哥尔摩,今晚我就会去弗雷德里克家和他过夜了。现在我体内叫嚣的渴望都快把自己逼疯了。

我上一秒还在想该怎么回复他,下一秒就直接打电话过去了。他立刻接起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我发现我更想他了。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他。

我问他记不记得在瑞典皇家理工学院的时候,我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告诉他我的心理治疗师有点奇怪,她又找上门来了,这就是我周末回家的原因。

他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很关心我的感受。我快要哭了。希望他没有注意到。我说我很好,回家很开心,但我迫不及待想回去了。我想他。

他也想我。他说他想要吻我,想和我一起吃冰淇淋,在**紧紧相拥。他还说了一些让我心生温暖、身体发颤的话。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失落。我听得出来。我躺下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我会忍不住想象我们在一起的话会做些什么。

如果我明天回去……

48分钟后,我们结束了通话。

一挂断电话,我就又收到了一条Snapchat信息。弗雷德里克竖起大拇指,笑得很开心。

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他陷在沙发里,非常性感。虽然外面很冷,我还是脱下夹克,解开上衣的纽扣,向后靠去,秀发像阳光一样铺散开来。我回了Snapchat信息,照片里的我歪着头,笑容灿烂。

我有着尖尖的下巴,深深的酒窝,肌肤白皙,墨发浓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像祖母绿一样。真漂亮,我想。自己居然如此自恋,我忍不住难为情起来。正如妈妈常说的,骄矜必败。我收到了回信,他赞叹我真是性感极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太沾沾自喜了。

我也想一直这样短信交流,但外面越来越冷。于是我进屋了。

屋里乱糟糟的。每个房间都很脏乱——唯一例外的是我的房间,和我上次回家时别无两样。

楼上浴室的水管在漏水,厨房天花板上有水珠不停地滴落下来。妈妈只好在下面放了一个桶。她说自从爸爸死后,东西坏了就坏了,她也修不了。

我很内疚。自从回家,我就愧疚不已。我应该应她的要求,早点回来看看。我明天不能回去,她会很失望的。她为我和乔安娜付出了那么多,我应该心怀感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