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回斯德哥尔摩的路上,开得比正常的车速快得多。我很失望,很生气。去博尔温格是愚蠢的做法,我应该待在家里睡觉。这一趟白跑了。除了不停地开车,我一无所获。相反,更多无解的问题涌现了。
我在恩雪平(Enkoping)的加油站下车,加满油,买了一杯咖啡,在停车场边上的一张野餐桌旁坐下。我肩膀的肌肉和眼周的肌肤都紧绷着。我深呼吸几次,让清新的空气填满肺部,伸展着四肢。
我拿出手机,打个电话。
“你好,我是伊莎贝尔。”
“嗨,伊莎贝尔,我是斯特拉·威斯特兰德。”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不语。
“你好?”
“哦,嗨!”
“你好,很抱歉,星期五下午还打电话来打扰你。”
“完全没关系。”
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也许她在参加学生聚会。
“你方便说话吗?”我问,“你还在上课?”
“我今天没课,和一个朋友出来了。”
“那就好,”我说,“你喜欢学习吗?”
她稍做停顿才回答。
“是的,我喜欢。虽然作业很多,但学习蛮有趣的。”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的女儿,问她怎么样、今天是怎么度过的。她是谁,她的梦想是什么,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我尽量速战速决。我有个建议,”我听到自己如是说,“团体治疗一周只有一次。分配到你们每个人身上的个人时间都不多。我星期一刚好有空。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和我交流交流。我们定在11点?”
“可以。”伊莎贝尔语气有点怀疑,但她还是应下了,“挺好的。”
“只要你愿意,”我说,“只要你认为你能从中学到东西就行。将来我们也可以和你妈妈见面,帮助你们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这个以后再说,”她说,“我能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这只是一个提议。你尽管做你觉得对的事情。”
“但是星期一的交流听起来不错。11点?”
“到时候见。”
我打完电话,坐在车里,抓起钱包,拿出日程表,写下“伊莎贝尔,星期一11点”。我现在所做的事是不专业的。但爱丽丝是我的孩子。只要能让她回到我身边,我会不择手段。
我翻了翻上周的行程。今天之前,我必须发送几封电子邮件,打几个电话,更新一些病人记录。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打算做任何事。
我看到一张星期三的便条,是我和皮尔·冈纳森打电话时写的。斯文·尼尔森,诺尔雪平。
我还没给他打电话。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接米洛回家的乌龙、和亨里克的争执、昨天餐厅的闹剧,我完全忘记联系他了。
我在谷歌上搜索斯文·尼尔森,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地址。我打过去,不耐烦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自我介绍说我要找斯文·尼尔森。那个女人嘀咕了些什么,听起来她在递电话给别人。
“斯文·尼尔森。”他的声音嘶哑,我听不出来。
“嗨,我叫斯特拉·威斯特兰德。”我说,“我们在1994年的夏天见过。当时我叫斯特拉·约翰逊。”
“嗯?”
“我的女儿爱丽丝,那年8月在斯特兰德庄园神秘失踪了。她只有一岁。你当时是调查她失踪的警官。”
他静默不语。
斯文·尼尔森年纪很大了。他还记得吗?
“是的,我记得。”他说,“请问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呢?”
“我相信爱丽丝还活着,也许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我知道,我知道她还活着。”
“我一直相信你女儿还活着,”斯文·尼尔森说,“不幸的是,我一直无法证明这一点,很抱歉。在警局那么多年来,这是我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我的眼睛盈满了泪水。我用衬衫袖子擦掉眼泪,清了清嗓子。
“你手头有关于调查的信息让我看看吗?”我问。
“当然有,当然有。”他说,“我保留了所有报道这件事的旧报纸,每一张都有。事实上,我发现我们忽略了一条线索。你能过来吗?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让我想想,星期二?星期二早上,行吗?”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猴年马月才会到星期二?但无论如何,我终于找到证明我的证据了!
我调高音乐声,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