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1 / 1)

人们蜷着身子,躲在雨伞下,步履匆匆地走在圣艾瑞克斯街道。我走进泰林面包店(Thelins Bakery),买了杯咖啡,坐在前面的角落里。我没有告诉雷娜特就离开了办公室,也没有取消我的下一个行程。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我第一次提前离开了治疗集会。

我把头埋在手里,视线朝下,看着自己倒映在黑咖啡里的阴影。我挺直身子,观察着店里的其他顾客,他们要么在读书,要么在聊天。我们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共同点。我举起杯子,手不住地颤抖。

死亡威胁信对我造成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大。有人恨我。有人想我死。是谁?为什么?

我再一次把每个疑点每个问题都过了一遍。我努力把一切都梳理清楚,理性推敲,但我太心烦意乱了。

四位妈妈走了进来,在我旁边的桌子坐下。她们稳住婴儿车,脱下哭闹不停的宝宝身上的衣服。她们一遍又一遍地让孩子们安静下来,不要再往桌子、椅子上爬。她们笑成一团,讨论着各自想买的房子和寒假计划。

我感觉受到了入侵。我站起来,连咖啡都不喝就走了。我左转,下楼梯去地铁站。我突然很后悔今天早上让亨里克开车送我来上班。现在我必须挤在开往阿尔维克(Alvik)的列车上,忍受着周围满身湿气的上班族。车上空气憋闷,充斥着水汽和汗液的味道。每个人都想快点回到家里,快点抵达目的地。除了车上,让他们待在哪儿都行。

我的后颈传来一阵灼热,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我转过身来,打量着其他乘客,但没有人注意我。

我在阿尔维克转乘公共汽车,雨水顺着窗户往下淌。潮湿的街道上,一盏盏街灯散发出朦胧的微光。外面的世界模糊不清,天空黑暗而阴沉。我下了车,冒雨走回家。

我又一次产生了被监视的诡异感。我停下来,转过头,却看不见任何人。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我把外套挂在大厅,把钱包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家里没人。米洛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亨里克不加班的话,也会很快回来。我该做饭了。不行,不做。

为什么我不让妈妈做够一周的食物?我应该打电话给亨里克,让他在回家的路上买点东西。但这段时间我都不确定他晚上什么时候能到家。

我走进客厅,站在窗边,把前额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双眼。

等会儿喝杯葡萄酒,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这才是我需要的。我的反常很明显,如果我不认真对待,最后可能以灾难告终。

我睁开眼睛。

一个男人站在街上。他穿着一件没款没型的黑色雨衣,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他的手臂紧绷着,垂在身体两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盯着我的男人一动不动。我转身,在客厅桌上拿起电话,准备报警。但当我再回头看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风呼呼地抽打着树木,雨哗哗地敲击着窗户。

我呆呆地站着,手里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我看了一圈花园,又扫视了整个街道。

穿雨衣的男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