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弗瑞德汉姆(Fridhemsplan)地铁站的站台上,等待着绿线列车。开往哈瑟尔比方向的19号线列车将在三分钟后到达。
我在想斯特拉。我经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很漂亮,看起来很年轻。我想知道她到底多大了。我看得出她很坚强,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想知道她在隐瞒什么,或者在逃避什么。她在害怕吗?可能吧。
她害怕是应该的。毕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你。
我坐在长椅上,抑制住打哈欠的冲动。我累了。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斯特拉今天的指甲颜色换成了樱桃红。她的发型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口红素净,戴着很可爱的耳环,看起来很昂贵。她的黑裤子很合身,灰色上衣的质地很好。她全身的搭配都恰到好处。她一定很有钱。她结婚了,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钻的金戒指。
对斯特拉·威斯特兰德来说,生活很轻松。
她端正地坐着,背挺得很直,但姿态放松。她看起来很自信。她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她一直都戴着面具。她褪去面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和我一样丑陋邪恶吗?我真希望我对她的了解能再多一点。
在参加团体治疗之前,我以为面对她是件很难的事。我想把心里的话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但我做不到。每个人都盯着我看。那些话太沉重了,我如鲠在喉。
斯特拉也盯着我看。她明白吗?
皮埃尔问我来做什么的时候,我本来可以说出来的。
他们在等我的回答,但我还是说不出口。
我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我感觉到斯特拉投来询问的目光,我确定她在盯着我看。
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人知道我的事情,知道我是谁呢?我坐在这些人中间,怎么都没人看得出我的忐忑?
列车进站了。我上车,在一位老太太对面坐下。她紧紧地抓着她的钱包,但当她与我四目相对时,她笑了。她也看不出我的本质。我也朝她微微一笑,随后靠在窗户上,闭上双眼,感觉冰凉的玻璃抵着我额头。
每个人都会害怕。但是我们微笑着伪装自己,戴上面具,这样就没人能看穿了。
但我已经决定了,下次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