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尔莫(1 / 1)

这件大事是这样的,幕帘后面的厕所被占用了好久,一直没有人出来。我带着运动包,坐在墙边的台阶上等着。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克拉拉老师反复进来好几次,说:“嘘——孩子们,别吵。保持安静。”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嘴唇扭曲着说,“这样就没人明白了。我将会得到些什么的,一定会的。”

随后,玛塔·拉米雷斯和西尔维娅·雷瓦开始表演她们的节目——怪兽中学。当她们转过身时,西尔维娅被一块从椅子底下伸出来的木头绊倒,面朝下摔在地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好吧,并不是所有人,因为马丁·吉尔笑了起来,直到西尔维娅爬起来,眼镜碎了,鼻子还流着血。

“哦,上帝啊,饶了我们吧。”克拉拉老师说着把手放到胸前,胸脯快速地上下起伏,嘴里不停地发出“呼呼呼”的声音。西尔维娅开始哭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救护车的汽笛声,老师抓住她的手,慢慢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说:“我们走吧,宝贝,到楼下医务室去,阿尔曼多先生会照看你的,别害怕。

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一会儿工夫,你就又站回来表演你的节目了,是吧?”离开时,她转过身来说:“你们保持安静,我马上就回来,听到没?别让我知道我在医务室时你们在这儿乱成一锅粥了……”

她们走后,大家立刻开始讲话,玩弄戏服,玩藏猫猫。可是我实在太想尿尿了,但不想从台阶上站起来。我坐在那儿,用力夹紧双腿,离大黑幕帘稍远了一些,想看看是不是已经来了很多人,还是很少。但我记得在剧院里的人有另外的称呼。

我记得妈妈告诉过我,在电影院和剧院里坐成一排的人们被称为“观众”,在足球场或街上的人叫什么来着,我现在不记得了。

我看到观众席上座率很高,有超过四十人吧,我猜。但前两排和后面的一些座位是空着的,那是老师们和导演的位子。

在第三排窗户下方坐着罗松兄弟的父母,他们不住在一起,因为据爸爸讲,他们现在都有各自的伴侣。还有安德烈·特雷莎的大哥哥,现在在读成人大学,为了在美国成为火箭工程师。

还有其他一些我不认识的家长们,有的是头发花白或深灰的爷爷。然后我想,也许空着的两个座位是留给爸爸妈妈的。

我感到有些羞耻,因为克拉拉老师一定不知道他们不会来,还等他们来了,才开始演出呢。我还想到,我好像已经答应爸爸1 月就要和恩里克叔叔一块儿学打橄榄球,可是最好不要,因为他要是看见我穿成这样,一定会沉下脸来,给我禁食……这让我感到羞耻,就像是在浴缸里的水下呼吸,有泡泡,却没有水。我马上想起妈妈穿着美人鱼服装在迪拜海中,与美人鱼和螃蟹一起潜水,像在海底的小美人鱼一样歌唱,因为她等着我采取行动并说出魔力咒语,好让仙女玛丽听到我的声音,带着雨伞从天上下来,然后带她一块儿到天上去。

幕帘关上时,我的尿再也憋不住了。我夹着腿跑到厕所门口,敲了五下还是七下门,但没人应,也没有人出来。我等了一小会儿,又敲了一次:

“喂,有人吗?我实在很想尿……”

“里面没有人。”一个声音在我身后说道。我转过身,见是拉拉·古铁雷斯,她已经穿上了辛普森太太的衣服,但还没戴假发。在跑去更衣室前,她还说:“厕所坏了,老师说我们得去二层上厕所了。”

“可是我到不了……”

这时,黑色的幕帘拉开了,克拉拉老师出现了,慢慢踱着步子,手里拿着她的文件夹。看到我时,她来到我身边,脸色发红,但没有很生气,说道:“小吉尔莫,孩子啊,你还没换衣服吗?”

“嗯,是因为……”

“你还等什么呢,不去换衣服?”

“因为我想尿尿,但门……”

“现在别尿了,不是时候。”她看了眼表,睁大了眼睛,“我们就快开始了!你现在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了的!”

“是的。”

“所以呢?你等什么呢?”

“嗯,我本以为里面有人,但拉拉·古铁雷斯告诉我说,是因为……”

“行了,你别操心了。还有挺久才到你的节目呢,你要是真那么急,就去五年级的厕所吧,但要从后边走!快去快回!”

老师来到更衣室,说:“孩子们,孩子们,还剩五分钟了!

我需要你们保持安静,都给我准备好了!”我从面向篮球场的门离开,因为下雨了,而且雨点很大,所以我跑得飞快,像爸爸那些打橄榄球的朋友们那样快,只不过我的双腿是夹着的,一直跑到秘书室门口,实在是憋不住了。接着从楼梯爬上二层,来到了洗手间,但三扇厕所门,我一扇也打不开。

一张告示写着:“刚刚擦洗完毕。禁止使用。”

于是……

于是有一点尿流了出来,然后就控制不住了,就像那些个夜晚,爸爸坐在电脑前,我最终还是尿床了,但没有床单,我就用很刮人的手纸,它们太小了,不得不用很多张,但好在最后,不用把它们丢到洗衣机里。

我飞快地脱下裤子、**和袜子,把自己晾干,这一切都完成得非常快,因为我害怕会有人进来。之后我甚至不能重新把它们穿上,因为实在太湿了,闻起来味道也不太好,好吧,是非常不好。我觉得最好把它们用干纸包起来,然后穿上装在运动包里的仙女玛丽戏服。因此,当我打开包准备把戏服拿出来时,我感到喉咙下面,有个东西堵住了。一阵巨雷声传来,洗手间的窗户也被震动了。

“唉。”我低声说道,喉咙中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使我的声音都变了,呼吸也有些吃力。然后又来了一次,“唉。”

别这样,拜托了。别这样。这么想着,又一阵雷声传来,洗手间里的灯灭了一小会儿,之后又亮了起来。

我随即把手伸进包里,掏出白毛巾和配着健身手套的阿迪达斯运动裤,是这样的,我没看错。

确实是这样的。

这是爸爸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