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选手的试演都很糟糕。我赢定了。

轮到艾比·珀塞尔上场了。

刺猬索尼克[1]的宿敌是蛋头博士[2]，田小班[3]的死对头是魔贾斯[4]，我的克星就是艾比·珀塞尔。

她以为耍几个把戏就能赢我吗？艾比穿着黑色斗篷，头戴魔术帽登上了舞台。大厅里很安静，我和唐筋斗坐在厢房里观看。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我叫艾比·珀塞尔，是魔术师、幻象构造师、催眠鬼才，也是秘术大师。而且，我只有11岁哦！”

噢，得了吧。

艾比摘下帽子，一只白色兔子趴在她的头上。

了不起哦。

把兔子藏在帽子下面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术……

这话我同意。

“……不过，兔子下面再藏只猫就很考验魔术师的水平了。”她把兔子从头上拿下来，果然下面藏了只小猫。评委们都在鼓掌。

唐筋斗像恶魔一样趴在我耳边说：“噢，她很不错嘛。”

“回你的马戏团去吧，蠢货！”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艾比继续玩杂耍似的不停地扔帽子、兔子和猫。猫和兔子肯定不是真的。然后她接住帽子，兔子和猫都掉进了里面。我有点被震撼到了。

艾比向大家展示了帽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艾比鞠躬谢幕时，我瞄了一眼幕帘。评委都站起来给她喝彩！

生平第一次，我紧张了。我的笑话会很好笑的，是不是？赶紧的，我需要鲁伯特的放松练习缓解下。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唐筋斗放的屁，而这是我最不需要的。

“下一个！马克斯·沃尔巴特！”

加油，马克斯，打起精神，是时候让大家见识一下经典喜剧了。我紧握拳头，挪动双脚。满血少年，开始吧。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马克斯。

我转向唐筋斗，“赢你简直轻而易举。”

“我们走着瞧。”他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那又怎样，他的笑脸是画上去的。

我才不在乎呢。集中注意力，接下来的时间是我的。这是我擅长的游戏，我是不可能被淘汰出局的。

我走到舞台中央……那个小丑居然给我喝倒彩！

真不敢相信！他真的这样做了？我回头看向舞台侧面。

嘁！你的笑话跟我家狗的胳肢窝一样酸臭。

一点都不好笑。狗根本没有胳肢窝！

我转过身面向评委，他们都在极力忍着不笑出来。还好，他们只是还没发现我的有趣！是在笑给我捣乱的那个小丑！

“转个身！我敢打赌，你的屁股比你的嘴巴更会讲笑话！”唐筋斗大声喊道。

啊啊啊！谁来堵上他的嘴？

我前面有个钟表，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准备好要讲的第一个笑话都想不起来！

我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打动评委，这个小丑坏了我的好事。

“等这个笨蛋结束，轮到真正的风趣小孩出场的时候再叫醒我！”

我望向舞台侧面，抛出我最愤怒的眼神，但我根本看不到他。他藏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打起了呼噜，像头退休的河马！

我向三个评委抛出了求助的眼神：给点力啊！

其中一个评委在织毛衣，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旁边的评委拿着手机，好像在自拍。第三个评委笑得歇斯底里——笑的是那个小丑！

呼噜噜噜噜！

剩两分半钟了。

“喂！开始吧！别理他就是了！”

坐在前排的雨果在给我鼓劲儿。我甚至无法正常思考！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舞台恐惧症吗？我四肢瘫软，浑身无力。

呼噜噜噜噜！

舞台上的灯光快把我融化了。汗水顺着我的后脖颈直往下流，一直流到我的屁股。

雨果说得没错，我只要开始就好了。

还剩两分钟。

“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我对着麦克风说完，然后停下，先抖个包袱，“所以，我喜欢把早餐留到最后一餐吃。”

雨果笑得跌下了椅子。

哥们儿，别演得太过了。

雨果笑得眼镜起雾，他猛拍着肚皮，肚子一颤一颤的。我继续往下讲。

那么臭鼬呢？臭鼬会觉得同伴们的味道是香的吗？

“他们见面打招呼会不会是这样的：‘嘿，杰瑞，你喷的什么香水？’”我又停住。这次不是要抖包袱，而是为了让接下来的发音更清晰，“是‘臭臭的一天’牌香水吗？”

这次就连雨果都没有笑，看来我的法语发音还有待改进。

谢天谢地，大厅里没有多少人，大多是参赛选手和他们的朋友。

我听到雨果在跟他旁边的人解释我的第一个笑话：“要是你把早餐作为最后一餐，那就不是早餐了，懂了吗？”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还讲了臭鼬的笑话？我错过了吗？

还剩不到一分钟。

要是我不能让评委们哈哈大笑，他们是不会让我进入才艺表演环节的。连参赛资格都拿不到，这可是会砸了我风趣小孩的招牌的！

如果我不是风趣小孩，那我是谁？只是……马克斯吗？唉……

最后一搏了。我决定讲一个敲门[5]笑话，再来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尾，希望评委们能有点反应。

“叮咚！叮咚！”

“请进。”舞台侧面的小丑大声应道。

这是留给评委回答的！我才不想和一个小丑讲这个笑话。

我用迫切的眼神看向评委，他们终于有点反应了，老奶奶甚至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

再来一次。

评委们都笑了。我看了看雨果。他扬了扬眉毛，好像在说：“你还有什么顾忌？他们笑了，是不是？”

好吧。

我转身盯着幕布。

我说“叮咚！叮咚！”，你答“谁啊？”。

我还得解释笑点吗？

为什么啊？门已经开了。

看来我还真得解释一下。

你就回答“谁啊？”就可以了。

“天哪！冷静点，小屁孩。好，谁啊？”

谢谢。是不是问题太多了？

“巨蜥。”我说。

“巨蜥是什么？”

崩溃……

“哦，哦，我知道了！”雨果欣喜若狂。这又不是智力节目！“是蜥蜴的一个品种！”

“蜥蜴怎么会敲我的门？”唐筋斗喊道。

“配合点，行不行？”我说。

“可以可以。”小丑说，看样子不想再捣乱了，“请进，蜥蜴！”

“不能说请进！你要问我姓什么！”我吼道。

“蜥蜴还有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评委们都在笑。但我想找到那个小丑，把他的红鼻子抠下来，再塞个番茄进去。

冷静，马克斯。我咬紧牙关。

“哦，好。我懂了。”小丑答道，“蜥蜴，你姓什么啊？”

“你要说‘哪个巨蜥啊？’，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哪个巨蜥啊’？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听过敲门笑话吗？”

去他的冷静！反正已经玩砸了！

“这也算是笑话？”

零零零零零！

时间到了。

我站在舞台中央，气得浑身发抖，等着笑得停不下来的评委们恢复正常……他们当然是在笑那个可恶的小丑！

我低头看着雨果。他耸了耸肩，冲我竖了下大拇指，仿佛在说：“的确是场灾难，你居然被没上场的小丑抢了戏，但至少……你还没死透，留得青山在……”

真是谢谢你啊，哥们儿。

评委们在小声交换意见。

我和艾比·珀塞尔四目相对，她的口型分明在说“无趣小子”，然后咧嘴一笑。我真希望她能消失在她那顶愚蠢的魔法帽里。

“呃，马克斯？”一位评委说。

“在？”

“我们给你通过。因为真的很好笑，虽然并不完全是……你制造的笑点。”

这感觉就像给了一记棒槌后又给了颗甜枣。

“所以，我通过了？”我问。

老奶奶清了清嗓子，“亲爱的小朋友，很抱歉。周六你得加试一场。”说完又低头织毛衣了。

雨果鼓了鼓掌。

我转身，准备找那个小丑算账。

[1] 《刺猬索尼克》系列的主人公。

[2] 《刺猬索尼克》系列的反派角色。

[3] 《少年骇客》系列的主人公。

[4] 《少年骇客》系列的反派角色。

[5] 敲门笑话是一种英语笑话，以双关语作为笑点，通常都是由两人对答而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