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筋斗一定是意识到我会去找他算账，所以还没等我去找他，他就一溜儿烟跑到了舞台上。

“到我了吗？是不是到我了？”他大声问评委。

我看了看三个评委。我总不能在舞台上把这个马戏团小丑胖揍一顿吧？

“最后出场的都是压轴的！”那个自拍的评委说。

唐筋斗去拿话筒的时候，我朝他说：“这个游戏可以两个人玩。”

他笑了，说：“马克斯，尽管放马过来，可别藏着掖着。现在，乖宝宝，接着我的花。”

我正在下台阶，他朝我扔过来一朵黄色的塑料花。我在雨果旁边坐下，把花甩给了雨果。

垃圾。

给你，我才不要这玩意儿。

哼，我要使劲儿给这个小丑捣乱。

唐筋斗站在舞台中央，目光投向灯光和评委们。

“你的妆是你妈妈给你化的吗？”我大声捣乱。他没理睬我，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哇，很有定力嘛。唐筋斗就当我不存在一样，开始了表演。

你知道在公共厕所拉便便的时候……

雨果咯咯地笑，开心地瞅着塑料花。我拿眼瞪他。

“雨果，不许笑！”我小声说。

“但要是——”

“绝对不行！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说，“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能笑。现在是考验你意志力的时候，雨果，是时候展示你的意志力了！”

雨果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的表情，“意志力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啊。”

唐筋斗继续表演。

你蹲在一个隔间里，专心拉便便……啊，我是不是可以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评委们哈哈大笑起来。我迅速看向雨果，他眼睛一眨不眨，双唇紧闭，像是在竭力忍着喷嚏。

“可不许笑哦，雨果。”我警告他。

“然后，你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在拉便便。”唐筋斗说，引起了更多的笑声。

是时候放狠招了。我站起来大声说道：

你是个大傻瓜！

我话一出口，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推搡了下雨果，说：“你现在可以笑了！”

雨果看起来是真的蒙了，“啥？笑什么？”

“我抖的料啊！”

“你说了啥？”

呃……

唐筋斗若无其事地继续表演。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小丑有点专业啊。

你知道哪坨屎是你拉的，至少你以为你知道。但你对隔壁正在大便的人很好奇，你有想过隔壁会是谁吗？谁是第二个拉屎的人？

大厅里响起了嗡嗡声，观众们开始猜测。

“或许是女王。”唐筋斗说，“女王怎么会大便呢？”

唐筋斗噘起大大的小丑嘴唇，发出高亢响亮的排便声，逗得评委们哈哈大笑。

“我想这些便便都很有礼貌。”他说，“不过，也有可能是相扑选手。”

我看了看雨果。他的脸色憋得发青，双唇紧闭，两行泪水从眼镜下顺着脸颊而下——他憋笑憋得很辛苦。

“我一直以为，相扑选手拉屎的声音一定像海啸那样。警报声一响，人们便开始逃命，向山顶跑去！”

一个男评委笑得摔下了椅子，老奶奶正用她的毛线擦拭脸上笑出的泪水。

事情很严重，真的很严重。唐筋斗的段位太高了，为什么我的捣乱一点用都没有？我站起来，背诵了我写的一首诗。

“把那个小丑的头朝下，脚朝上！让他的笑容变愁容！在他的裤子上拉屎，直到那裤子呈现屎黄！”

好了。虽然不是莎士比亚写的，不过也很棒，对不对？

那情形像是我在屋子里丢了一枚炸弹，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站在那里。大家都看向我，包括评委，但没有一个人笑，而且他们看起来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最后，那个自拍的评委开了口：“马克斯，如果你再捣乱，我们就不得不请你离开了。”

“什么？可是我表演的时候，那个小丑就一直在给我捣乱啊！”

大家都看不明白这里的逻辑吗？为什么只是针对我啊？

我慢吞吞地坐下，想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有一种超能力，而且我很擅长。我是风趣小孩，我可以让每个人开怀大笑。但是我失去了这种能力，我再也无法做这件事情了！

我说过，让每个人开怀大笑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可当你的笑话不再让人感到开心，这种感觉是最要命的。

唐筋斗接下来的表演我没有看下去。每个人都很开心。雨果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准备组织一个‘倒霉蛋’俱乐部，随时欢迎你加入。”我傻愣愣地盯着鞋子。

我完了，我再也不会讲笑话了。也许我还有其他擅长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拿过针线，或许我可以试下，说不定就能做出了不起的针线活儿来呢。

评委告诉唐筋斗，他一定能在才艺展示中拔得头筹，他们很期待他的精彩演出。而我则看向雨果。

我放弃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