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像以前一样,今天学校不上课,而是组织大家在课上玩游戏或者看电影。
今天的英语课上,玛丽老师让我们玩“我演你猜”的词语游戏。她选了两个队长出来,让他们各自去选班上的同学组队。
我是倒数第二个被选上的。
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上体育课的时候,无论是组队打篮球、板球,还是棒球,我也都是最后被想到的人。我不介意别人这么对我,也不觉得自己很可怜,我只是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或者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很难注意到我而已。
等轮到我的时候,我让一个叫萨拉的女生替我去了,而且不出意外地,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反正另一队最终都以21 ∶ 8 的绝对优势取得了胜利。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3 点30 分,所有人都兴冲冲地扯掉领结往校门外冲,只有我还在不慌不忙地清理储物柜,直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兴奋,但是却无法感同身受。对他们意味着自由的暑假,在我看来,和坐牢没什么两样。
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三个和我同年级的女生正商量着一起去“摇一摇”,那是一家开在商业街的奶昔店。
她们里面有个叫爱丽丝的女生,小学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以前我们在一起玩过,我甚至还参加过两三次她的生日派对。不过自从升到中学后,我们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快点啊,索菲娅,”爱丽丝催促着,“我们再不走就抢不到座位了。”
她的朋友索菲娅正在打包体育课的装备,她的背包已经塞得满得不能再满了。
“你要不要装些到我包里?”名叫夏芝娜的第三个女孩向她建议。
“我觉得确实有这个必要。”索菲娅回道。
我看着她们说说笑笑地帮索菲娅分东西,从她的臭球鞋说到等会儿要去买什么口味的奶昔。“我要奥利奥的!”“你怎么老是喝奥利奥!”“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直喝巧克力的吗!”
我想象着她们会突然发现我的存在,然后邀请我加入她们,接着,我们四个会一起挤在奶茶店的座位上,凑着脑袋在一起聊天、讨论暑假要干什么。
“总算好了!”爱丽丝的声音把我从幻想拉回现实。
我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简直蠢透了,爱丽丝可能连我叫什么都忘了,怎么还会叫我一起。而且就算她真的邀请我了,我也不可能去,那对我来说太冒险了。
索菲娅的体育装备终于打包好了,她们手挽着手朝出口走去,丝毫没发现我的存在。
当我踏出教学楼的时候,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我独自朝校门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校园里回**。
我没有按照往常的路线直接回家,而是朝商业街的方向走去。“摇一摇”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哪怕隔着一条马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爱丽丝、索菲娅和夏芝娜,她们还是抢到座位了。夏芝娜说了句什么,引得她们一起大笑起来。然后我看到她们沿着塑料椅往前挪,给也是我们年级的同学腾位子。
突然,爱丽丝的头转向我的方向,我们的目光一瞬间撞到一起。我胸口一窒,慌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假装接电话。
“喂,哪位?”我举着手机说。
我紧张得声音发抖,哪怕我知道爱丽丝根本听不见、也发现不了我是装的。
我一直把手机放在耳边,直到走远一些。我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爱丽丝早就没往我这边看了。
根本没人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