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与空都是接受方式。C段(2)条已经表示,时与空都是接受方式。时空问题以后专章讨论。大部分的问题,都不是我们现在所要提出的。从接受方式着想,时与空是非常之基本的方式,我们也可以说是我们还治所与底非常之基本的条理。如果用比喻说,它们有点象邮政局里的信箱,或图书馆里的书架子;信来而摆在某一信箱就是一条理,书来而摆在某一架子上,也是一条理。所与既源源而来,我们把它安摆在时空架子里,这当然同样地是条理。这也许是很初步的条理,然而也是非常之基本的条理,源源而来的所与就是自然。它本来是有时空的,本来就是顺着时间而来的,载在空间而来的。在下一章我们就要讨论自然。现在不讨论。现在只说官能化本然为自然,而归纳原则视为接受总则化自然为事实。不就所与底时空说而就我们底时空意念说,这意念把所与安排在最基本的条理中,使此本来的条理成为我们底条件。
2.归纳原则是接受总则,它底大纲与细节。归纳原则是接受总则,在此总则之下有大纲有细则。时空、关系、性质、东西、事体……等等都是大纲,其他如山、水、土、木、虫、鱼、鸟、兽……都是细则。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用比喻方式表示我们底意思。我们可以把归纳视为海关验货,把归纳原则视为验货总则,时空、关系、性质、东西、事体……等等为货物分类底大纲,而山、水、土、木、虫、鱼、鸟、兽……等等就是不同类的货物。未验之前,货物还没有进口,它们都是外来货;既验之后,打上图章,它们就成为内地货了。未经接受之前,所与只是所与而已,既经接受之后,所与就成为山、水、土、木、虫、鱼、鸟、兽。比喻总有毛病,但是,我们的确可以借用这方法表示我们底意思。我们也可以用图书馆作比喻。书源源而来,目录室的人根据书底性质把源源而来的书安排在书架子上。有时也许弄错了,也许一本哲学书摆在文学书架子上去了,或文学书摆在哲学书架子上去了;可是,假如不错的话,书底摆法就表示书底本来面目。我们接受所与也是这样的。
3.化所与为事实。在上一段,我们已经表示,所与呈现于官能的有x,y,z……,我们有接受方式A,B,C……等等。这些接受方式都是得自所与底抽象的意念。此所以我们在第四章即论收容与应付底工具。而尤其注重抽象这一工具。我们不仅把所与安排在时空架子之中,而且用A,B,C……等等去接受x,y,z……等等。我们底接受就是我们底判断。这接受有时形于语言,有时根本就不利用语言。可是,无论利用语言与否,我们总是断定x是A,或y是 B,或z是C,……等等。这些之中也许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我们在这里不论对错底问题。我们所注重的是结果。这种对的判断的结果,就是所与所呈现的x,y,z……化为atn+1,btn+1,ctn+1……(空间问题从略)。这些不仅是所与而已,它们都是事实。照我们底说法,事实不是判断底对象,是判断底结果。错的判断根本就不表示事实。从我们底官能区着想,官能区中的只是x,y,z……而已,要从官觉区着想,官觉中才有atn+1,btn+1,ctn+1……等等。后者才真是普通所谓耳闻目见的世界。现在谈科学,谈试验,谈观察,都注重耳所闻,目所见,这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是耳闻目见的世界不是最初级的材料,虽然它是知识底对象。最初级的材料仍是x,y,z……等等。这种材料要经过我们底接受才成为“客观的事实”。求知不仅是和事实见面而已,一部分的工作,在发现事实,等到事实发现,功已半矣。
4.“觉”,或以得自所与还治所与。我们在这里要留心,以上好几章底讨论都是说些分析的话。分析的讨论时间费的长,而所分析的实在的作用所费的时间短。这就是普通小说里所说的“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不要以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官觉,要费我们讨论官觉时所费的时间。我们看见一棵树,由看到见,大都是同时的,我们觉得再自然也没有的了;其实分析起来,话就多了,费的时间就长了。我们也不要以为由未开化底时候到有知识底时候是很短的。知识论不是知识史。知识论底话说完了与否和我们底知识发达到如何程度,完全是两件事。我们所要注重的是,谈到“觉”就有以得自所与还治所与底情形。以意念去接受所与才有觉。我们虽然第一章就谈到官觉,在本章才解释所谓“觉”。可是,有觉不必有知。以上也许只是粗疏的觉,例如乡下人看鸡而觉其为鸡,他也许只是单独地引用一意念而已,我们并不即以为他是一个“知鸡”的人。知识不仅是引用一意念而已。并且是引用一意念图案或一意念结构于所与。意念图案或结构是四通八达的,知识也是。但是,这有待于以后的讨论,现在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