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思议底动与静。想像有动静,思议也有。思议中的动与静,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表示。思议中也有A—B—C和 A→B→C,而大致说来,这二者底分别,与想像中二者底分别差不多。这当然不是说,思议中的A—B—C就是想像中的A—B—C,也不是说,思议中的A,B,C……是想像中的A,B,C……。在想像中的关系者A,B,C……既不是在思议中的关联者A,B,C……即想像中的A→B→C……和思议中的A→B→C……也不一样。虽然如此,A—B—C……和A→B→C……底分别仍一样。无论就想像或就思议说,前者是图案或结构,而后者是历程。
2.关系者。思议历程中的A,B,C……是关联者。它们都是普遍的、抽象的,它不是意像,它是意念或概念。它不是具体的、个体的、特殊的,也不是类似个体的,或类似具体的,或类似特殊的。也许在思想活动中,思议中的关联者与关联,得借重意像及意像底关系。从这一点着想,思议中的关联者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寄托于意像的,一种是寄托于符号的。前者有相应的意像,后者没有相应的意像,只有相应的符号。虽然在想像中的符号仍是意像,然而这些意像究竟和其它的意像不一样,所以我们简单地说,后一种的关联者没有相应的意像,只有相应的符号。思议中的关联者及其关联,虽然要借重意像及意像底关系,然而它们仍不是意像而是意念。它们底关联不是意像底关系,而是意念底关联。这是从以上所说的“—”着想,若从“→”着想,则思议与想像中的同为时间上的先后,只是关系而已,不是关联。
3.“—”与“ ”。“—”与“→”在思议与在想像有同样的问题。一部分的问题前此已经提出不必再提。“—”可以分为两种,一是上节所讨论的联思,一是意念或概念在意义上的关联,前者在上节论联思的时候,已经讨论,后者在论思议底结构时,会提出讨论。我们现在这里不讨论这两种不同的关联,所注重的是,在思议活动中,无论哪一种关联,都有“→”夹杂在其间。兹举例如下:(一)我们由思世界大同而想到康德,由康德想到卢梭,由卢梭而思民主政治。(二)我们由思p和q和r而思到q和p和r。这两例之中,前者底关联不是逻辑底关联,后者是逻辑底关联。这两关联根本不一样,然而在思想活动中,它们都有“→”。它们都有一时间上的“由—到”。在前一例中,时间上的“由—到”显而易见,在后一例中,时间上的“由—到”虽不显而易见,而后一例之有此“由—到”毫无问题。这里有死逻辑和活逻辑底问题。有蕴涵和推论问题。这些问题都非常困难,我们在这里只提及而已,不能讨论。
4.“ ”。在思议活动中,“→”只是这一思议与次一思议在时间上的先后,它不是思议中意念底关联。这一点与想像中的情形一样。思议中的关联者及其关联,既都是普遍的、抽象的,它们在结构上没有时间上的先后问题。在论想像时,我们曾说,“—”所代表的关系之中,可以有时间上的先后,不过想像底先后,与想像中的先后,不一样而已,显而易见,前者不是意像,而后者是意像。可是虽然如此,而想像中的时间,仍是类似具体,类似特殊的时间。在思议中情形不一样。在思议中的时间,是意念或概念,是时间底所谓,而不是类似具体或类似特殊的。至于先后,思议底先后与思议中的先后不至于相混。我们可以先(1)思“先(2)有非常之人”,后(1)思“后(2)有非常之事”,先(1)后(1)是时间上的先后,而先(2)后(2),不是时间上的先后。后一“先后”既是思议底内容,当然是普遍的抽象的意念,根本不是具体的时间或特殊的时间上的先后。
5.“—”。思议中的关联者及其关联都是普遍的、抽象的,这一点已经提及过多少次,可是,因为它重要,我们特别地讨论一下。照我们底说法,知识离不开普遍的、抽象的意念。它不只是认识特殊,官觉到特殊,它一方面是在特殊中见普遍,在具体中得抽象,在事中明理,在然中了解其所以然;另一方面是以理夺事,以所以然去必现象之然。如果我们谈间接的知识,我们是由已知推论到未知,由见闻之所能及推到见闻之所不能及,我们更容易表示普遍与抽象底重要,因为只有普遍的与抽象的才能超出特殊的底范围之外。如果我们底思想只是想像,我们不仅没有哲学底可能,也没有任何知识底可能。在知识论底立场上,知识当然重要,承认知识底重要,就不能不注重普遍,在思想中就不能不注重到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