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牵扯到官觉社会底工具。上面所提出的趋势都可以从官觉种或官觉个体说,不必牵扯到一官觉群,或一官觉社会。官觉社会和官觉种不一样,一种官觉者可以有不同的社会,人这一官觉种就有不同的社会。语言这一工具非牵扯到一官觉社会不行,这当然不是说语言没有官觉者底生理或心理上的根据。这里所谓语言是宽义的语言,鸡底各种不同的叫声都是语言,而鸡底能那样地叫总有生理上的根据。人类也许有根据于人类底生理的声音,也许没有。我们的兴趣不在此根据底有无,我们只说牵扯到社会的根据不必就因此没有生理上的根据。
2.交通工具。语言本来是有交通性的,不然不成其为语言。所谓交通是说甲以A语言(各种动作均可视为语言,只要有共同的意义)去传达x给乙,乙因A语言而得到x,乙也许有语言上的表示,也许没有。但是如果乙得到了x,我们现在可以假设乙有相当的表示,那么甲乙之间就有了语言上的交通。语言除极少数的表情外本来就是为交通的,即表情的语言也有时是为交通情报的。雄鸡见飞鹰有一种表示危险的叫声,这可以说是表情,但是其余的鸡听了都藏起来了,这就表示有交通。
3.交通底困难。交通当然不必是容易的事。它也是不容易讨论的事。思想或反应简单的官觉者底交通也许容易,思想复杂的官觉者寻找恰当的语言似乎是常见的事。寻找了好久之后,不见得能够得到,这是从表示着想。若从传达着想,则听者看者之所得是否即说者写者之所表示,更不容易严格地追求。表情的语言我们不注重,然而我们可以借此以表示在表情方面交通更是麻烦。传达算学比较地容易,传达诗词比较地难;传达事理比较地容易,传达境界似乎非常之难。
4.交通是可以办到的。以上表示语言不能不牵扯到交通,然而交通是非常之困难的。可是难于交通不是不能交通。谈到能否交通底问题,也许我们得承认有不能交通的情感或思想,尤其是在不同语言不同社会的官觉者。在主张思想即语言或语言即思想的人这问题不成其为问题,因为表示底问题抹杀了,只余下达底问题;对别人是否有不能交通的思想或情感是一很烦难问题。在本段我们也不讨论是否有不能交通的思想与情感。我们只注意一显而易见的一点:有可以交通的思想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