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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地名词典介绍,梅里马克河上规模最可观的阿莫斯克亚格瀑布的落差在半英里内可达四十五英尺。我们在一群村民的围观中驶船通过了船闸,沿着这河流的“台阶”拾级而上,那些人不亦乐乎地看着我们跳入运河中划行,小心翼翼地防止翻船。阿莫斯克亚格,或称纳玛斯基格,意为“极好的捕鱼地点”。正是那位沃纳兰塞特酋长曾经居住过的一带。传说他的部落在与莫霍克人交战时,把自己的粮食供给藏在了这些瀑布上方的石洞里。这些将自己的口粮藏在石洞里的印第安人断言:“上帝开凿出的这些洞穴,正是为他们而准备的。”而在上个世纪,英国皇家学会曾在自己的学报上谈及过这些洞穴:“这些洞穴显然是人工开凿的。”与英国皇家学会相比,那些印第安人似乎对这些洞穴的起源和用途更为了解。在这条河的斯通峡谷中,在奥塔韦河上,在康涅狄格州的博罗瀑布下,在马萨诸塞州迪尔菲尔德河上谢尔本瀑布的石灰岩地带,总之所有的瀑布周围都或多或少可见这种类似的“洞穴”,它们十分引人注目。或许在新英格兰,这类洞穴中最令人惊奇的是佩米奇瓦塞特河上著名的洼地,它是该河的河源之一,20英尺宽,30英尺长,深度与面积比例相称,四周的河岸平坦呈圆形,洼地中的河水清凉透彻,略显绿色。在阿莫斯克亚格区域,该河被礁石切分成若干条湍流和小溪,由于大部分水流都注入了一条条运河,因此始终无法注满河床。有一座礁石岛上有很多洞穴,河水暴涨时会漫过这座岛。这些洞穴与我第一次在谢尔本瀑布观察到的洞穴一样,直径和深度都为一英尺到四五英尺不等,呈标准的圆形,边缘平滑而弧度优美,宛若一个酒杯。即使是最粗心的观察者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它们的由来。被湍流冲来的一块石头遇到礁石后就停下来开始转动,仿佛在枢轴上一样,经过了几个世纪后便慢慢地深陷礁石中,而一次又一次的河水暴涨又使若干新石块也冲入这陷阱里,在那里永无止境地旋转,就像是西西弗斯那样以苦行赎罪,直到它们的生命渐渐消耗殆尽,或是以顽强的毅力将礁石穿透,或因大自然的某种变迁而获得释放。那个岛上躺着的石块大小不一,小的如卵石般,大的直径可达一两英尺,有些是在今年春季才从苦行中得以脱身的,有些高高在上的石块因静卧多年而被风化了。我们注意到露出水面的一些石头至少高出水面16英尺,而另外的一些石头仍在旋转,一年四季都不停歇。在谢尔本瀑布某处,一些不停旋转的石块已经磨穿了礁石,以致瀑布还未泻落就已有部分河水从礁石的漏洞中穿过了。阿莫斯克亚格的一些洞穴位于一块非常坚硬的褐色砂石上,与它们相伴的还有一块质地相同的椭圆柱形石头。有一个深15英尺,直径为七八英尺的洞穴已与河水连通,一块质地相同的光滑但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卧于洞中。每个地方的礁石上都有河水冲蚀的形状或残迹,以及旋涡留下的硬贝壳。仿佛这些坚硬的岩石在经历了诸多磨难后,依靠相互的鼓励和慰藉,尽力旋转或流动成近似**的形态。技艺最超群的石匠并非仅是打磨铜具或铁具,而是在空气和流水的漫长岁月中慢慢轻抚它们。

在这类洼地中,不仅有那些历经千百年后渐渐形成的洞穴,还有一些洞穴在某个古老的地质时期就已成形了。1882年,在工人们挖掘波塔基特运河时,就曾发现过带有洞穴的暗礁,那里可能曾经是该河的河床,而且据说该州迦南镇的一些洞穴仍然衔着石头,它们位于梅里马克河与康涅狄格河之间的高地上,比这些河高出了足足一千英尺,足以证明山岭和河流已经变换了位置。在那里静卧的石头或许在人类大脑形成思想以前就已完成了自身变迁的任务。印度和中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神混淆难分的古老年代,但与这些石头所经历的漫长岁月相比却短暂得微不足道。在早期时,那里的一块岩石只能在一场力量不平等的竞赛中以一块卵石的形式终结自己。正是时间和大自然的这种力量,才造就了我们的铺路石。那些默默无言的工人给我们上了一课,世界上确实有“石头里的布道词,滚滚急流中的书籍”。印第安人确实曾在这些石洞里隐藏他们的粮食,但如今那洞里没有面包,只是在洞底有面包的老邻居——一块块石头。谁能知晓这些石洞曾为多少种族效劳过?或许按照一条简单的法律或某一附属细则,我们的宇宙本身就已自我完善,准备服务于它的居民。

这些石洞,以及与石洞相似的东西,毫无疑问定是我们的古迹,而我们如此缺少人类遗迹。这条河的河畔曾屹立着多少英雄的纪念碑和诸神的圣殿,但如今它们都已归于尘土,成了一片原生野地。那些未被载入编年史的民族已不再沿着河岸低语,而洛厄尔和曼彻斯特却又一次开始追踪印第安人。

罗马人曾一度生活在这地球上的事实,深刻地反映出了大自然的自尊;从某一座特定的山岗上,罗马人曾经瞭望大海。大自然不必为她子孙的遗迹感到羞愧。那收藏古董的人是多么高兴地告诉我们,他们的船只曾经进入这海口或曾驶入某条远方的河流啊!罗马人的军事纪念碑仍留存在这山间,埋藏在这溪谷里。那些常被人们提起的罗马故事在这东半球的每一角落都被写成了文字。而如今,或许人们挖出了一枚全新的硬币,其上所印刻的文字重述且证实了罗马人的不朽名声。那些“犹太被俘”硬币印刻着一个女子在棕榈树下哭泣,那是对一页页历史的无声争辩与抗议。

“曾经活着的罗马是世界唯一的装饰;

如今死去的罗马是世界唯一的丰碑。

现在她躺着,重重地压下自己的分量,

用一堆堆实物来印证她的巨大。”

如果一个人疑心希腊人的英勇和爱国心是否是诗人们的虚构,那么他可以去雅典,在密涅瓦神庙的墙上仍可见波斯战争中从敌人那里夺来的、悬挂在那的盾牌所留下的圆形痕迹。我们不必舍近求远去寻找确凿的现存证据。尘土本身的形状就证明我们曾读过的某个故事确实存在。正如富勒在评论卡姆登的热情时所说:“一口破瓮就是一个完整的证据,或是全城的人曾被逐出的那扇至今幸存的大门。”当梭伦力求证明萨拉米斯岛原属于雅典人而不是麦加拉人时,他命人把坟墓打开,用事实证明萨拉米斯岛的居民把他们死者的脸转向雅典人那一侧,而麦加拉人则是在相反的方向。他们先前在这个问题上本是受到质疑的。

有些人的思维同大自然一样缺乏逻辑性或辩论性,那些思维提供不了理由或“推测”,它们只是在展列一些庄严而毫无争论的事实。如果有需要解决的历史问题,它们便叫人打开尘封已久的坟墓。这些思维的默默无闻和实事求是的逻辑让人们在理智和理解力方面同时感到信服。唯一适当的问题和唯一令人满意的回答总是属于这个类型。

我们自己的国家同其他国家一样拥有历史悠久且价值很高的古迹,至少岩石上也有青苔覆盖,而且土壤若是一块未经开垦的处女地,则肥沃松软,像是大自然的尘埃。即便我们不能在岩石和泥土上看到罗马、希腊、伊特鲁里亚、迦太基、埃及或巴比伦的遗迹也无妨,因为我们的悬崖峭壁并非寸草不生。岩石上的青苔是日趋完美的大自然的早期作品,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块粗糙而简陋的保护盾,如今她那纪念品仍在那儿悬挂着。在这里,即使时间有限,诗人的目光也能察觉到将时间定格的铭文上的铜钉,如果他具有天赋,便能凭借这条线索破译上面的文字。那些围住我们的田地,围住现代罗马,围住帕提侬神庙的围墙,皆是由废墟所筑。这里可以听到河流的喧嚣声,早已遗失自己名字的远古之风徐徐吹过我们的树林,这春天所发出的最初的微弱声音,比起雅典繁荣辉煌的夏季,似乎显得更为悠久古老。山雀在林间啾啾叫,松鸦在树上欢声唱,蓝知更鸟轻柔地唱着歌,还有那嗡嗡作响的

“蜜蜂

绕着黄花柳那竞相开放的花朵飞舞。”

这就是远古暗淡的黎明,而我们的未来至少应在我们置身于后的事物之后出现。红枫和白桦的叶子,均是尚未被破译的古老的神秘字母;柔荑花序、松球、藤蔓、橡树叶和橡子,抛开它们在石头中的形态,仅仅是它们本身就已堪称是古老而无价的遗产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全能艺术大师的传说甚至在现在这个夏天仍在被广为流传,他曾经使每一块田地和每一片树林都布满了雕像和超凡脱俗的建筑物,上面的每一个图案都成为希腊人模仿的模子;而如今它们的遗迹已复归尘土,一块石料堆叠在另一块石料之上的景象不复存在。若干个世纪的日照和一次又一次的雨淋已经摧毁了它们,直到如今,那个采石场再也取不出任何一块碎片;而诗人们或许会想象,当初是众神把那些石料从天国送到人间的。

不论旅行家告诉我们关于埃及遗迹的什么事情,我们是否都要这般病态或懒散,以致我们必须为某人残损的记忆和并不痛苦的故事而牺牲我们的国家和今天的这一切呢?卡尔纳克和卢克索不过都是地名而已,倘若它们的残骸尚存,则需要更多的荒沙,甚至最终需要地中海的浪花去冲刷附着在它们的雍容华贵之上的污秽。卡尔纳克!卡尔纳克!这就是我的卡尔纳克。我看到了一座更庞大、更圣洁的神殿的立柱。

这是我的卡尔纳克,穹顶无可测量,

黯淡了测量技术和测量者的家园。

看看这些花儿,让我们赶上时间,

不去梦回三千年,

挺直自我,让那些圆柱安卧,

不要俯身举起花剑刺向天空。

哪里有当时的精神?

除了这一天,或许还有这行诗?

那过去的三千年从未消逝,

它们仍徘徊在这夏日的清晨,

而门农的母亲此刻轻快地招呼我们,

眉宇间散发着她那青春的光辉。

希望卡尔纳克的圆柱仍挺立于平原,

留存下来以享受我们的际遇。

著名的帕萨科纳威酋长曾居住在这一带,古金曾经遇见过他:“在波塔基特,当时他大约120岁。”在人们眼中,他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是一个巫师,他制止他的人民同英国人交战。人们相信“他能够使水燃烧,使岩石移动,使树木跳舞,而且能够把自己变成一个燃烧的火人;能从落叶的灰烬中提炼出一片绿叶,用死蛇皮变出一条活蛇,以及种种类似的奇迹。”根据古金的说法,在1660年的一次盛大的舞会上,帕萨科纳威向他的人民发表了告别演说,他说由于他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们聚集在一起了,所以要留给他们这一忠告,即他们应注意他们是怎样和英国邻居们争吵起来的,因为虽然最初他们可能的确给对方造成了一定损害,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他们在自取灭亡。他说他自己在英国佬刚刚搬来时也像别人一样如大敌当前,想方设法要消灭他们,或至少阻止他们开垦这片大地,但最终也没能成功。古金认为他“也许具有巴兰身上的那种精神,据《民数记》23章23节记载,巴兰说:‘断没有法术可以害雅各,也没有占卜可以害以色列。’”帕萨科纳威的儿子沃纳兰塞特认真地遵循着他的忠告,在菲利普王战争爆发后命令他的追随者们从战场上撤退到佩纳库克,即如今新罕布什尔的康科德。在归途中,沃纳兰塞特拜访了切姆斯福德的牧师,据该镇镇史记载:“他想了解切姆斯福德在这次战争中是否损失惨重,当他被告知切姆斯福德一切太平而且应当感谢上帝时,他回答说,‘其次应当感谢我。’”

曼彻斯特是约翰·斯塔克的居住地,他是两次战争的英雄,第三次战争的幸存者,他去世前是美国独立战争将军中仅存的两个人之一。他于1728年诞生于与伦敦德里毗邻的镇子,在当时那里叫纳特菲尔德。早在1752年,他在贝克河附近的荒野中打猎时被印第安人俘获;在法兰西战役中,他作为巡逻骑兵上尉表现得英勇出色;在邦克山战役中,他率领新罕布什尔的一个民兵团作战;1777年,他打赢了本宁顿战役。在战争结束后,他退役了;1822年逝世,享年94岁。他的纪念碑矗立在此河的第二个堤岸上,位于瀑布上游约一英里半的地方,那里可以眺望几英里内梅里马克河上下游的景色。那纪念碑暗示着在这美好的景色中,一位英雄的坟墓比那些活着的默默无闻的人的住宅给世间留下的印象要深刻得多。你站在纪念碑前缅怀的英雄,或是令你闻所未闻的那些英雄的后代,谁才是真正的死者?

帕萨科纳威和沃纳兰塞特的坟墓都建在了他们故乡的河岸上,墓前没有树立任何纪念碑。

如果我们能够充分信任地名辞典的话,那么我们所经过的每一城镇都是某位伟大人物的居住地。但我们虽然曾敲开过许多门,甚至曾做过特定的调查,却依然无法找到任何一位活着的名人。在利奇菲尔德,我们读到了以下文字:

“尊敬的怀斯曼·克拉杰特在这个镇子结束了他的一生。”根据另外的文字记载,“他是一位古典文学学者,一位杰出的律师,一位才子,一位诗人。”我们看到他那陈旧的灰色房子就坐落在大奈森基格河下游。

在梅里马克河的源头有这样的文字:“尊敬的马修·桑顿,美国独立宣言的签名者之一,曾在本镇居住过多年。”他的故居也可以从河上望见。

“乔纳森·戈夫医生,温文尔雅,才智过人,技艺高超,曾居住于此镇(戈夫斯敦)。他是本镇最老的开业医生之一,作为立法机关的成员,他长期积极参与该机构的工作。”

“尊敬的罗伯特·敏斯于1823年1月23日去世,享年80岁。他在很长时间里是阿默斯特的居民。他本是爱尔兰人,1764年来到了美国,以他的勤奋和专心在这里赢得了巨大的财富和人民的尊敬。”

“威廉·斯廷森(丹巴顿最早的移民之一),生于爱尔兰,随父亲一同来到伦敦德里。他很受尊敬,是个很有作为的人。詹姆斯·罗杰斯来自爱尔兰,是罗伯特·罗杰斯少校的父亲,他在树林里被人误当成一头熊而被开枪打死。”

“马修·克拉克牧师是伦敦德里的第二任牧师,原籍爱尔兰,早年曾在军队中担任军官。公元1688年至1689年,当伦敦德里市被国王詹姆斯二世的军队包围时,克拉克在该市的保卫战中表现出众。之后他放弃军旅生涯,转而成为一名牧师。他意志坚强,性格略古怪。他于1735年1月25日去世,根据他的遗愿,他的遗体由他过去的战友抬到了墓地,而他的战友中有许多都是该市的早期移民,他们当中有几位因为在那永载史册的保卫战中英勇奋战而被威廉国王免除了英国统治下的一切赋税。”

乔治·里德上校和大卫·麦克拉里上尉也是伦敦德里的市民,是“杰出而勇敢”的军官。

“安德鲁·麦克拉里少校,本镇(埃普瑟姆)人,在布里德山的战役中阵亡。”

这些英雄很多都像勇敢的罗马人,当列克星顿大屠杀的消息传来时他们正在犁地,他们扔下手中的犁,一起奔赴战场。距我们此刻所在位置几英里处曾立着一块路标,上面写着“距离麦克高侍从的家还有三英里。”

但总的来说,这片土地现如今却非常缺少男子汉,我们甚至怀疑是否达到了我们在书中所读到的几百人。也许,是由于我们站得太近了。从五六英里以西的阿莫斯克亚格依稀可以看见位于戈夫斯敦的恩卡努努克山,但当我们从自己家乡眺望时,它却远在地平线的东北角。从阿莫斯克亚格眺望,它呈现幽蓝色,一点也不像我们曾攀登过的那座恩卡努努克山。据说这座山名字的含义是“**”,因为它有两处间隔很远的凸起高地。最高的一处大约海拔1400英尺,虽然森林略微挡住了视线,但在那里俯瞰梅里马克河及附近的乡村,视野或许比在任何别的山上都更为宽阔。梅里马克河上只有几处很短的河段可以看见,但你可以根据河岸上的一片片沙地,向下游追溯其河道,直到远方。

相传大约在60年前,安卡努努克稍稍偏南的一个地方,有一位老妇人外出去采集唇萼薄荷,却被枯草中的一只小铜壶的栓环绊了脚。有人说,当时她还发现了些燧石和木炭,以及一处营地的遗迹。那只容量为四夸脱的铜壶被保存至今,依然被用来染线。人们猜测它原先可能属于某个法国或印第安老猎人,他在一次狩猎行动中被杀死,因此再也无法回来照料自己的铜壶了。

不过,我们却对这故事中的唇萼薄荷十分感兴趣。它使我们高兴地意识到大自然竟生产现成的供人类使用的东西。人们知道某些东西是有益的。有人说那是酸模,有人说那是白英,还有人说那是红榆树皮、牛蒡、猫薄荷、风轮菜、土木香、贯叶泽兰或是唇萼薄荷。当一个人的食物就是他的良药时,他也许会感觉自己很幸运。世界上本没有什么药草,只不过有些人说它有作用而已。我很高兴听到这话,它让我联想起了《创世记》。但他们究竟是怎样得知那些草是有益处的呢?这对我来说是个谜,对此我总是感到失落。多么不可思议啊!他们竟然发现了药草。既然万物都是有益的,人类最终还是无法分辨什么是毒药,什么是解毒药。这世上一定存在着两种完全相反的药方。多吃和节食,只不过是治疗感冒的两种方式,人们始终积极运用这两种方法。不过,你必须选择听从其中一种做法,仿佛另一种根本不存在。在宗教和医学方面,所有的民族都仍处于野蛮未开化的状态。在那些最文明的古国中,牧师仍不过只是个巫师,而内科医生也只不过是了不起的一剂药。且看各地方的人们对医生的叮嘱表现得多么百依百顺,没有什么比医术更能证明人类轻信的态度了。庸医随处可见,而且到处都能取得成功。既然这样,那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于人类轻信的态度,任何欺诈行为都不会显得太过分。牧师和医生从不应互相正视。他们毫无共性,在他们之间也丝毫没有斡旋的余地。只要一个到来了,另一个便定会离开。只要他们碰到一起,就一定会发出嘲笑彼此的哈哈声,或是意味深长地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当中一方的职业是对另一方职业的讽刺,一方的成功就意味着另一方的失败。奇妙之处在于,医生竟然会死,牧师竟然活着。为什么从不让牧师和医生去商量?是否因为人们相信物质是独立于精神之外的?但庸医又有何医道呢?他通常是只针对病人自己的身体来企图治愈他的疾病。其实我们需要这样一位医生,他同时治疗病人的心灵和肉体,也就是治疗整个人。不过现在,他却处于心灵和肉体二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