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此河陆地的露水很多,因此我们把帐篷在船头摊开,直到太阳把它晒干,以防帐篷发霉。我们经过佩尼楚克溪河口,那是一条盛产鲑鱼的原始溪流,浓雾之中我们看不清它的河道。最后,太阳的光线终于驱散了雾霭,向我们呈现出岸上挂满露珠的松树,以及从潮湿的堤岸流淌出来的涓涓细流——
“而此刻提坦所温暖的更加高大的孩子们,
他们属于那未经砍伐、未受风吹的群山,
在它们的怀抱中享受清晨,
如果他们被更骄傲的松树忽视,
树下的花草会抓住他们的光辉,
为自己的草叶镀上金色外衣。”[出自贾尔斯·弗莱彻的《基督死亡和死后在天堂和世间的胜利》。]
我们在太阳晒干草地和树叶上的露珠之前,或者说在白昼还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在晶莹闪烁的两岸之间划行了几个小时。相对于晨雾的浓厚,白天的晴朗似乎显得更加深邃而稳固了。河水开始变得轻快,景色比先前更令人心旷神怡。大部分由黏土构成的堤岸也很陡峭,水流不断地从中淌出。在河水上方几英尺处,一股清泉从堤岸涌出,船工们用斧头把一块厚木板劈开,制成水槽安置在那里,以便之后在此处接水装满罐子。有时松树下或是岩石下会涌出更为纯净清凉的溪水,注入靠近河岸的、与河面水平的另一水潭里,那个水潭是梅里马克河的一个源泉。生活之流的附近有着纯真和青春的源泉,使沙质的河岸变得更加肥沃,而航行者也可以将这纯净的水源注入自己的血脉之中。或许某一青春的泉水仍载着叮咚的旋律汇入到最古老的河流之中,甚至在河流注入大海时也发出同样的乐曲。我们可以想象河神们能够区分开它与普通河流旋律的不同,而且越靠近海洋,这音乐在河神之耳中就越为动听。正如河流蒸发的水气哺育了这些从它堤岸流过的清泉,或许我们的渴望会化作泉水退回到生命之流的岸边,使它更加清新、纯洁。淡黄而温暖的河水托起了它的驳船,驳船用自己的倒影和激起的涟漪来取悦河水的眼睛,但船工却只知在这溪流上饮水。正是这更为纯净、清凉的元素维系了他的生命。这个种族会因其谨慎贤明而永恒地繁衍不息。
我们今天上午的旅程在西面的梅里马克地域和东面的曾一度被称为布伦顿农场的利奇菲尔德之间。古代印第安人把利奇菲尔德镇称为内蒂库克,而布伦顿是在印第安人中做毛皮生意的商人,他于1656年被授予这些土地。利奇菲尔德镇约有五百名居民,但除了看见的几所住宅以外,我们一个人影也没见到。梅里马克河的河岸很高,遮住了少数几栋房子,整个生活区域就是沿河展开的。对旅行者而言,这座城镇比那些建在附近道路上的城镇显得原始且萧条得多。这条河是最具吸引力的交通干线,那些在河上度过了20或25个年头的船工的经历可比与此河平行的道路上那些风尘仆仆的联畜运输车驾驶员的经历要美好而难忘得多。若我们溯流而上,一路几乎看不到村落,最多看到的是交替出现的森林和牧场,偶见一片种植玉米、马铃薯、黑麦、燕麦或英国干草的田地,以及其中的几棵苹果树。在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后,一栋农夫的房屋映入眼帘。这里的土壤除了间隔地带中的比较肥沃外,其他大部分都像是爱国者们所期望的那样松软多沙。上午的景象有时显得原始而荒凉,仿佛印第安人仍居住于此;有时又显出新貌,好像此地已被许多自由的新移民占领,他们简陋的栅栏延伸到水边。狗吠声和孩童咿呀学语的声音不绝于耳,从某户人家冒出的袅袅炊烟直入云霄,河岸被分割成了一块块牧场、草地、农田和树林。当河面变得宽阔时,便会有一个无人小岛或是一片狭长而低矮的沙质河岸出现在眼前,偏僻而孤立,并不与对岸遥相呼应,而是远远地偏离河道,似乎成了海滨或独岛。陆地不再哺育怀中的河流,沙沙作响的树叶与翻滚起伏的波浪低声交谈;很少能看见篱笆,不过却随处可见河岸一边那高高的橡树林和大片牛群,所有的小路似乎都通向树林后面的某一重要地点——我们想象着此河穿过一片广阔的庄园,那里零星的几个居民都是一个领主的家仆,凡事都奉行着封建制度。
当我们进入适宜的河段后,就会看到被印第安人称为恩卡努努克山的戈夫斯敦山远远地屹立在我们的西边。这是个宁静而美丽的日子,只有微风徐徐吹过,拂动河面些许涟漪,岸边的树林沙沙作响,仅是这温暖的天气就足以向孩子们展现大自然的温和与友好。我们心情愉悦,精神焕发,快速地划动着小船,迎接上午这最精彩的时刻。鱼鹰在我们头顶上方尖叫翱翔;穿着条纹装的东部花栗鼠坐在弯弯曲曲的栅栏尽头,一只爪子伸进河里转动着一颗绿色的坚果,另一只爪子把坚果牢牢地按在凿子般的门牙上。这只东部花栗鼠像是一片黄褐色的树叶,不受任何约束,可以随心所欲地飘向自己想去的地方。它一会儿从栅栏下钻过;一会儿又从栅栏上爬走;一会儿透过栅栏间的缝隙偷偷窥视旅行者,只有大尾巴暴露在外;一会儿又瞅瞅它那美味的午餐——坚果中的果仁;有时嘴里含着一颗坚果,与一竿之外的几颗坚果玩捉迷藏,而它的脸已经被嘴里的坚果撑得鼓鼓囊囊,样子十分滑稽可笑。它似乎在思考,通过怎样的跳跃和筋斗才能尽情宣泄自己充沛的精力。即便是这花栗鼠静坐不动时,流淌的河水也会善意地拂过它的尾巴,激起朵朵闪亮的浪花。这时,一只松鼠吱吱地叫了几声便跳入水中,潜入一棵榛树的根部,再也不见影踪。有时在松树树梢还可以看到个头较大的北美红松鼠,也叫红毛栗鼠或哈得孙湾松鼠。当你靠近它时,它就会发出一种奇特的叫声以警告我们不要上前,就像是给时钟上发条的那种声音,随后它便躲在树干后面,或者机敏谨慎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似乎对它的守望者非常信赖。有时,它会在距我们20竿以外的一侧,沿着成片的白松松枝一路飞奔,对于路线毫不思索,好像那是它了如指掌的一条路。不过现在,我们的船已经将它甩在后面,于是它又重新拾起了收集松果的老本行,把那些松果打落到地上。
一上午我们都在靠船闸行驶,而不是使用舵轮。我们经过了克伦威尔瀑布,这是我们在这条河上遇到的第一个瀑布,印第安人称其为奈森基格。大奈森基格河在上游右侧汇入瀑布,而小奈森基格河在下游稍远的地方汇入瀑布,这两条河都在利奇菲尔德境内。我们在地名词典里的“梅里马克”词条下读到“这个镇的第一所房子建在河边(于1665年后不久建成),是为了与印第安人进行贸易往来。在一段时间里,一个名叫克伦威尔的人同印第安人做起了很赚钱的生意,即用他自己的脚称量他们皮毛的重量,直到印第安人被他潜在的或已经是既定的欺诈行为气得怒气冲天时,他们决定将他杀死。这一意图传到了克伦威尔耳中,他将自己的钱财埋藏了起来并迅速逃之夭夭。就在他逃跑数小时以后,佩纳库克部落的一伙人抵达了那处房屋,四处找不见他们的仇人,于是便放火烧了他的房子。”在这高高的堤岸顶部,离河非常近的地方,仍可以看到克伦威尔那如今已经树木丛生的地窖。那地方位于新居民区上方的第一个瀑布脚下,交通非常便利,而且能够一览河流上游的美景,还能看到印第安人带着皮毛顺流而下。船闸管理员告诉我们,有人曾在犁地时刨出过克伦威尔的铲子和钳子,以及一块刻有他名字的石头,不过我们不敢确定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新罕布什尔州1815年历史文集》中记载:“过了一段时间,从井里发现了白镴器具,从沙地里发现了铁锅和渔网,铁锅和渔网都被保存了下来。”这些便是那个白种商人遗留下的痕迹。在河对面那个堤岸如海角一般伸进河水中的地方,我们一上岸便捡到了四枚箭头和一把印第安人的石器工具,显然这地方昔日曾有一间克伦威尔与之进行交易的印第安人的棚屋,他们在克伦威尔出现前曾一直在此以捕鱼打猎为生。
过去人们对于克伦威尔埋藏的钱财宝物一直有所传言。据说若干年前,距此不远的地方的一个农民在耕种时犁过一块平坦的石头,石头发出了中空的声音,于是他把石头抬起,发现了一个直径六英寸的小洞,洞里的那笔钱便都被他拿走了。船闸管理员也给我们讲述了一个邻镇的农民相似的故事:那个农民原本很穷,却忽然买了一个不错的农场,变得非常富裕,但当别人问起他暴富的原因时,他的回答却总是不能让人满意。唉,不过又有谁能答得上来呢!不过这却使他的雇工记了起来,有一天他们一起耕地,犁头碰上了某些东西,当时他现在的雇主走回去查看了一下,之后便决定当天的犁地就到此为止,他说天看起来阴沉下来了,于是便让大家收工了。这些相似的事件使人们想起了许多未被披露的事情。实际上,遍地都埋藏着财富,但你必须辛勤耕耘才会挖掘到它。
离这瀑布不远处长着一棵橡树,就在距离此河约0.25英里的伦德先生农场的低地上。这棵橡树向我们标示了许多年前,从邓斯特布尔出发追击印第安人的那支部队的首领弗伦奇被杀害的历史。当时法韦尔藏在附近的树林里躲过了印第安人的追杀。如今这片土地如此开阔而平静,丝毫看不出它曾是令人们四处逃亡的地方。
也正是在这里,在利奇菲尔德的大路边有着另一片宽广的沙漠,从河岸上可以清楚地望见。风儿将有些地方的沙子吹走,堆成了10至12英尺高的奇形怪状的小沙丘,一片片灌木丛在小丘上牢牢扎根。我们听说,三四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放羊的牧场,但那些绵羊被跳蚤叮咬得痛苦不堪,便用蹄在地上乱扒起来,严重破坏了这片牧场的植被。结果从那以后,散沙被风吹起,铺展在四五十英亩的土地上。如果最初开始控制的话,这一灾难原本很容易避免,只需在沙地上广泛种植白桦树并用木桩使其牢固,即可削减风势。跳蚤困扰羊群,羊群撕咬土地,如此恶性循环便使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一处细小的抓痕竟最终酿成如此惨剧,着实令人哀叹。谁又会知道,埋葬了许多商队和城市的撒哈拉沙漠竟然起源于一只非洲跳蚤的叮咬!这可怜的地球啊,它一定是浑身痛痒难忍!难道就没有一位神灵大发慈悲,将白桦树当作药膏敷抹它的疮疡之处吗?我们还在这里发现了印第安人过去垒砌的石堆,或许他们曾在这堆石块中燃起篝火并围坐下来商议要事,在石块的重压下,其底部的沙子并未被风吹走,最终留存下来。人们说,他们曾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箭头,以及铅质和铁质的子弹。在这次航行中,我们还注意到其他几片沙地。虽然梅里马克河本身大部分都隐匿了起来,但从最近的一座山上可以根据梅里马克河沙质堤岸的走势来推断其河道的方向。我们听说,一些案件中的诉讼便与之同理。修建起来的铁路穿过了许多脆弱的地区,破坏了那里的草地,造成水土流失,使肥沃的农田变成了沙漠,铁路公司必须要赔偿这些损失。
在我们看来,这沙子是连接陆地和水的重要环节。沙子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水,你可以行走其上,而且你可以在沙子的表面看到风儿吹过留下的与溪流湖泊底部的波痕一样的痕迹。
位于梅里马克河河口处的普拉姆岛,是一片类似于上文所提到的流沙沙漠,或许这些堤岸都对该岛的形成贡献了一份力量。普拉姆岛被风吹出了一条条美丽的曲线,呈现出缤纷的色彩。这个岛不过只是一个暴露在外的沙洲,顺着与海岸平行的方向延伸九英里长。若不计算岛内的沼泽区域,该岛的宽度还不足半英里。岛上只有六处住房,几乎看不到一棵树、一块草地或乡下人所熟知的绿植。稀疏的植物一半埋在沙里,就像埋在积雪中。海滨李子树是这岛上唯一的灌木,有几英尺高,这座岛便是根据它们而命名的。它们的数量繁多,每逢九月,住在大陆上的人们就会成群结队地沿梅里马克河来此安营扎寨,采摘这些李子,生吃抑或制成果酱。沙地里还生长着许多美丽娇嫩的海滩豌豆,以及一些类似苔藓的稀奇古怪的多汁植物。纵观全岛,有许许多多被风吹成的不超过20英尺高的小丘,呈扇形排列,除了沼泽边缘那条若隐若现的小路之外,整个岛就像撒哈拉沙漠一样让人无路可走。岛上还有一些沙质峭壁和狂风侵蚀而成的山谷,那里总是阴森森的,或许你还能从中发现商队队员的遗骨。来自波士顿的纵帆船驶来装运供泥瓦工使用的沙子,不出几个小时,他们取沙后留下的痕迹就会被风全部抹去。在这个岛上的任意地方,只要向下挖一两英尺,就能取得淡水。而且你还会意外地发现这里有非常多的土拨鼠,偶尔也有几只狐狸,尽管你看不到它们在何处打洞藏身。我曾在落潮时沿着岛上宽阔的沙滩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只有真正走在这坚实的土地上,才会发现或许在马萨诸塞州找不到比这里更宽阔、更沉寂的散步场地了。海边,一叶孤舟和几只黑鸭为这单调的景色增加了些许生气。一根孤独而立的树桩,或是一座格外陡峭的沙丘,都足以成为远近几英里内的一个显眼地标。当然,音乐声也不绝于耳,你会一直听到浪花拍岸的吟唱和海滩飞鸟的啼鸣。
有几艘运河船正要通过克伦威尔瀑布的船闸,我们将船停下在一旁静候。其中一艘运河船的船头上站着一个健壮的新罕布什尔人,他倚在长杆上,没有戴帽子,只穿着衬衫和长裤,是一个极具男子气概的汉子,从“广阔高地上的故乡”来到这片水域。他的年龄很难判断,头上长着亚麻色的头发,饱经风霜的脸庞显得精神饱满,阳光挤进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他仿佛是高山上的枫树,严寒酷暑或是坎坷生活都不能影响他。我们同这位衣着邋遢,不修边幅的粗人只聊了一会儿便各自上路了,这并非因为我们对彼此不感兴趣。他天性坦诚直率,粗犷的只是他的行为举止方式而已。就在我们快要划出对方的听力范围时,他问我们是否杀掉了什么东西,我们向他喊说,我们杀死了一个航标。只见他久久地挠着脑袋,没办法知道自己是否听对了答案。
文明与野蛮的差异自有其成因。行为举止有时像是一层粗糙的树皮,以致人们会怀疑它是否能够裹住树心或遮盖边材。我们偶尔遇见亚马孙女战士的后代,那些野蛮人住在山路边,据说他们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极其冷淡。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就像他们那强健大手的抓握一样粗鲁。他们对待他人不拘礼节,就像他们对待大自然的方式一样。他们只要扩展自己的林中空地,使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便能找到群山的南麓,并从那里俯瞰文明世界的平原和海洋。他们只要对他们的饮食稍加调节,多吃谷物,少吃生肉和橡果,便可以非常贴近城市居民的生活习性了。但实际上,真正的文雅并非是在短时间内做些表面文章就可以达成的,而是通过长期的待人处世的阅历积累,才能从优良的品性中自然形成。此时此刻,船闸已挤满了船只,或许在等待开闸的这段时间里,我能讲一则相关的故事,因为在我们这一上午的航行中并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一个夏日的清晨,我从康涅狄格河河岸出发,沿一条从西边汇入该河的小河堤岸向上游行进,开始了一天漫长的旅程。我时而俯瞰浪花飞溅、翻滚起伏的河水,它从公路一旁的小山流向一英里之外的森林;时而坐在岩石密布的岸边,将双脚伸进湍急的河流之中;时而又大胆地在河道中间游泳。越向前行进,小山便越发多,围住了这条河的河道,以致最后我已经看不见河流自何方而来,不过却可以自由地想象河流的百转曲折和奔腾而下。正午时分,我在一棵枫树树荫下的草地上打了个盹儿,河道在这里逐渐变得宽阔,还形成了一道浅滩,常能看到沙洲露出水面。在这些镇子的名称里,我读到了几个很久以前在远处乡野驶来的联畜运输车上读过的镇名,都是些以山丘众多而闻名的宁静小镇。我继续沉思着前行,为眼前的景致所陶醉,经过一排排糖枫树,穿过一个个沉寂的小村,有时能欣喜地看到一艘搁浅在沙洲上的小船,似乎已经被那里的居民所遗忘。不过对于河流而言,小船像是一条鱼一样不可或缺,同时也赋予了河流某种尊严。同大海中的鱼类相比,它就像山涧中的鲑鱼,或是生长在遥远内陆的陆地蟹,从未听过海浪拍岸的声音。一座座小山距离河流越来越近,最后在我身后汇合。在夜幕降临前,我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浪漫的幽谷中,这山谷约半英里长,宽度刚好只够一条小河从其底部流过。我觉得,若要在山中修建一所农舍,此处是极为合适的地方。你可以在任意地方都踩着石块穿过小河,河流叮咚的水声仿佛能带给人们永久的平静。这条看似通向山腰的小路突然拐向了左边,于是另一道山谷出现在我眼前,将前一道山谷掩藏了起来,两道山谷十分相似。这是我见过的最绮丽的景色了。我在这里遇到了几位温和好客的居民,由于当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而我又急于趁天亮赶路,于是他们便给我指路,告诉我继续往前走四五英里到路尽头的最后一道山谷里会看到一处住宅,房屋的主人名叫赖斯,是个既粗鲁又野蛮的人。不过,“对于掌握科学的人来说,何谓外国?对于习惯温柔讲话的人来说,何谓陌生人?”
最后,太阳在一道更加幽暗空寂的山谷后落下了,我也终于抵达了赖斯的住所。除了狭窄的平原和坚硬的花岗石外,这个地方竟与贝尔菲比背着负伤的提米亚斯所去的藏身之处如此相似——
“在一片群山环抱的
静美的林间空地中,
繁茂的树木,遮蔽山谷,
使山谷貌似一座雄伟的剧院,
延伸至广阔的平原;
一条小河在山谷中叮咚作响
流水潺潺经过一块块朴素的岩石,
柔声细语似在抱怨,它们挡住了它的流动。”[出自斯宾塞的《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