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子,《史记》中记载,老子研修道德,他的思想学说主要以归隐出世、无名无为为主。老子提倡无言之教,见证了周朝的衰微,在离关的时候,在守关官员的强烈要求下写下了五千字,也为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而神秘的精神财富。
《老子》洋洋洒洒五千言,信手拈来,淋漓尽致,道的真相,自在其中。开篇便言“道可道,非常道”。南怀瑾先生这样解释,老子将“道”这一名词提出,同时又强调,不可将“道”看为一般的常道,不可执着名相而寻道。
有一个小故事,讲的是五代时的一位宰相冯道请一位学识渊博的门客为其讲解《老子》,对于开篇的这句“道可道,非常道”,门客大伤脑筋。因为古代忌讳颇多,对于冯道的名讳,门客是要避讳的,无可奈何之中,门客在解释这句话时只好说:“不可说,不可说,非常不可说。”门客的无奈之举恰恰点出了道的本质——不可说。
“道”是一种看不到、听不见、抓不住的东西,恍恍惚惚,无形无状,混而有一。它是宇宙唯一的存在,“先天地生”,为“万物之母”,是终极所在,是万物根源。“道”是天地万物运行的法则,是天地万物表现出来的一种基本品质。它是整体性的,在本质上既不可界定也不可言说,不能以任何对象来限定,也不能将其特性有限地表达出来。
南怀瑾先生意味深长地说,《老子》一开始便提出“道”与“名”的含义,自己提出了一个道的名词,而后又推翻了道的表述,仿佛一粒浑圆的珍珠在一个圆盘中滚动,没有一个固定的方位。老子之所以给所谓的“道”一个固定的名称,只是为了表达的方便,姑且名之为“道”而已。正如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字,而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和象征,是人为意识的设定,“道”也是如此。
“道”有时也可以叫作“无”“朴”“一”。它是一种不受局限的、无终止的、一切事物的源泉与原始浑朴的总体。“道”不是静止不变的实体,而是永远不停息的流转与变迁的过程。道是整体与过程的统一,具有否定性和潜在性,它创造和维持了每一个肯定的和实在的事物,在此过程中,潜在变为现实,否定变为肯定,空无变为实有,单一变为多样。
归根结底,究竟什么是道,恐怕只言片语难以解释清楚。
后世常将老子和庄子并称“老庄”,两位先古圣贤作为道家的集大成者,许多观点异曲同工,在这里便借庄子之口说说道的难以言传。《庄子》一书中记载了许多“其艺通神”的能工巧匠的寓言故事,借以抒发庄子内心的情怀和艰难思索后的哲学结论,有这样一个意味深远的故事,读来让人回味良久。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木匠在堂下做车轮。木匠停住手中的活儿问齐桓公:“您读的是什么?”齐桓公漫不经心地说:“圣人之言。”“圣人还活着吗?”齐桓公说:“已经死了。”“那么说,您读的只是古人留下的糟粕了!”齐桓公听了大怒,说道:“我在这里读书,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今天如果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倒也罢了,否则就将你处以极刑。”木匠不慌不忙地来到堂上,对齐桓公说:“我这道理是从做车轮中体会出来的。卯眼松了,省力而不坚固,紧了则半天敲打不进去。我可以让卯眼不松不紧,然后不慌不忙地敲进去,得之于手而应之于心,嘴里虽然说不出这松紧的尺寸,心里却是非常有数的。我心里这个‘数’,无法传给我的儿子,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继承下去。所以我都七十岁了,还在这里为您做车轮。圣人已经死了,他所悟出来的最深刻的道理也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了,能够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只能是浅层次的道理。所以我说您读的书只不过是古人留下的糟粕罢了。”齐桓公听了若有所思。
道,妙不可言,需要自己慢慢领悟,能说出来的,便已与大道有所偏差了。因此,正如南怀瑾先生所说,修道不可执着道的名相,不然便会流于表面。
有一则佛家逸事,形象地点明了执着名相而寻道的不可取,那是马祖和南岳两位大师修行时发生的事情。
一日,南岳来拜访马祖,开口询问:“马祖,你最近在做什么?”“我每天都在坐禅。”“哦,原来如此,你坐禅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成佛呀!”南岳闻言,不言不语,随手拿来一片瓦片,默默地磨了起来。马祖百思不得其解,开口问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呢?”南岳平静地回答:“你没有看到我在磨瓦吗?”“你磨瓦做什么?”“做镜子。”“大师,瓦片是没法磨成镜子的。”“马祖啊,坐禅也是不能成佛的。”
南岳用瓦片不能磨成镜子的道理来告诫马祖,坐禅也不能成佛,对话看似滑稽,实则意义深远。坐禅是为了观照真正的自我,从而悟道成佛,这是一般人对坐禅的认识,马祖也这么认为,更有甚者认为坐禅是悟道成佛的唯一方法,因此在修行时,非常重视坐禅,主张彻底地去做。然而,南岳看到马祖天天坐禅的生活,却给予否定的评价。言外之意是想告诉马祖,他过分执着坐禅的形式和手段,反而无法找到佛法的精髓。虽然坐禅很有意义,可是如果被坐禅束缚,心的自由就会受到制约,也就无法悟道成佛了。
佛法如此,道亦如此,不可名状,只有心领神会。道就一个悟字,悟透了才是悟,否则就是误,做人做事,也是如此。过于执着表面的形式,只会走进生活的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