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中多次涉及“有无”之说,开篇也说明了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其实这是一个长久以来众说纷纭而又莫衷一是的复杂问题,就好比人们常问的一个问题,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有与无之间的关系,同样十分玄妙。
南怀瑾先生在解释“有无之论”时说,有无之间互为因果。这如一呼一吸之自然往复。因此老子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无”与“有”本是一体同源,本无是天地的原始,妙有是万物万有的来源,因作用与现象不同,所以从无名之始到有名之际,必须各以不同的命名加以分别。
有与无,彼此互为因果,相生互变,互为相灭。重点在于相生的“生”字,而传统文化中也多采用生的一面,极少纳用灭的一面。至此,不由得想起《红楼梦》中的一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把假当真,则真的便成了假的;把没有的视为有的,有的也就成了没有的。正如王希廉在《红楼梦总评》中所写:“读者须知,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不是真,假不是假。”
这副蕴含哲理的对联是对读者在翻阅《红楼梦》时的一种警示,也是对人生的慨叹。
真假有无,总是相对而言的,有无相生相灭,有时让人恍惚,但生命就是如此。周国平先生在他的一篇散文中曾写过一句话:“有时候,日常生活的外壳仿佛突然破裂了,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我的存在失去了参照系,恍兮惚兮,不知身在何处,我是谁,世上究竟有没有一个我。”许多问题,此处说有,彼处说无,是真的有所不同吗?其实不然,道只有一个,有无只是道的两面,道是因人而有所不同的。
一个叫灵佑的和尚跟随百丈禅师学禅。有一天,他来到正在打坐的百丈禅师身边。百丈禅师问:“谁?”灵佑答:“我。”百丈禅师说:“你看看炉中还有火吗?”灵佑看了看说:“没有。”百丈禅师站起身,走到炉子边,在炉灰深处拨出几粒火炭。他夹起来给灵佑看:“你说没有,这是什么?”灵佑顿时有所醒悟。
下面有段居士与禅师的问与答,有时说有,有时说无,答案看似不同,其实只是从人们不同的程度或层次来体会不同的问题而已。
一位在家居士问没藏禅师:“请问大师,有没有天堂地狱?”
“有!”
“请问有没有佛和菩萨?”
“有!”
“请问有没有因果报应?”
“有!”
不管他问什么,没藏禅师都答:“有!”
这位居士听后,怀疑起来,就说:“大师,您说错了。”
“我怎么说错了呢?”
“我问寒叶禅师,他都说‘无’。”
“怎么说‘无’? ”
“我问他有没有因果报应,他说无;再问他有没有佛和菩萨,他说无;我问他有没有天堂地狱,他说无。可是你为什么却说有呢?”
没藏禅师了解到这位居士的根性,终于道:“哦,原来如此!我问你,你有妻子吗?”
“有。”
“你有儿女吗?”
“有。”
“你有钱财吗?”
“有。”
“寒叶禅师有妻子吗?”
“没有。”
“寒叶禅师有儿女吗?”
“没有。”
“寒叶禅师有钱财吗?”
“没有。”
“所以寒叶禅师对你说‘无’,我跟你说‘有’,因为你有妻儿财物啊!”
读完这段对话,你是否心有所悟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人不必太过偏执于一时的“有与无”“舍与得”,因为凡事都没有绝对,也不会恒久不变。
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一位动物心理学家研究动物与人在心理上有什么不同,最后得出结论:人会因为“无”而不开心,会因为“有”而不满足,动物却不会,在它们眼里没有“无”的存在,只要“有”就会知足常乐。
无时随性,有时惜福,人生便会少一些烦恼,多一些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