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柏树篱笆旁边,那是一道保护着垃圾处理站免受气流冲击的防风篱笆屏障,他从树枝上取下可口可乐易拉罐。利奥仔细观察着那片绿色的簇叶,密不透风。那些树叶,像平常一样薄薄的带着刺,其中混杂着另外一些树叶,新长出来的,更光滑,颜色更鲜艳一些。春天就这样宣告着自己的到来,冬天渐渐地苍白无力地投降了。
尽管在春天的时候干活是一件更愉悦的事情,不会太艰苦,但他更喜欢在冬天干活,冬天的土地在为以后的收成做着准备,它会倾尽所有地去抵抗着那试图摧毁它的自然力量。想要幸存下去的精神才是真正的生命力。杂草、雨水、淤泥、大雪,都是需要它去顽强抵抗的考验。没有这些,到了夏天的时候番茄酱的味道就不会那么浓郁,更不用说所有那些脆弱的春季蔬菜,还有那些诱人的水果,像是任性的女孩子一样,只有在外面的环境得到控制之后才会抛头露面。
利奥用力推开堆草房的门,那个女孩正躺在草料堆上,**着,双腿张开着在等着他,他向前迈了一步,停下来观察着她**上微微发红的毛。在听到了米娅的声音之后,面前的这一具肉体对他来说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卡里姆和你父亲整天都在捣鼓什么?”他问她,语气粗鲁。
那个女孩微笑着,向他展示着她那腐坏的牙齿。“为什么你不停止问问题,然后操我呢?”
利奥毫不犹豫地抓起她的头发,把她拽倒在地板上再拖着她走。“快说,”他咬牙切齿,“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个女孩顺着他的动作,用膝盖撑着自己。“好。”她向他哀求,“我什么都跟你说,快放开我……”
利奥松开了她,一小撮肮脏的没有光泽的头发残留在他的手指之间,他把她推回到草料堆上。“所以呢?为什么他们总是在窃窃私语?”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不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个女孩嘀咕着。
“那你告诉我,”利奥回答道,“我应该明白什么?”
“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那些马儿都病了?它们都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你不觉得奇怪吗?”
“卡里姆说它们得了肺部传染病,病毒在它们之间传播……”
“是的,怎么会不是呢?”她冷笑着说道,“关于地下赛马的病毒……”她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刺耳。她的脸庞开始扭曲,像是紧张地抽搐时那样,“是我父亲帮助他给那些马儿下药,”她继续说道,“你知道下什么药吗?青蛙汁……那种药叫皮啡肽,从青蛙皮里提取,可以让马儿感觉不到疼痛,这样比赛时马儿会跑得更快。但是会让马儿的骨头衰弱然后断裂,这个时候就只能宰了它们……”
利奥一只手摸着下巴,“为什么不等着它们从骨折中恢复呢?”
那个女孩对他恶毒地微笑着,“因为一匹腿不好的马儿会引起怀疑。你明白吗?病毒那一套说法只是为了不让大佬怀疑的一个幌子。”
利奥惊了一下,“你是说石头脸对于地下赛马毫不知情?”
那个女孩点头示意。“你去转一圈看看,就会意识到那些马儿根本站不起来,全部都脚踝纤细,胸膛粗壮,都是为了让它们跑得……”她向前趴着,然后用膝盖撑着跪起来,“现在你可以操我了吧?”
利奥俯下身子,看着面前那个女孩沾满灰尘的脸,接着用双手托起她的头,仔细观察着她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那双扁平的眼睛像一堵墙,墙后面藏着无底的深渊。他什么感觉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他尝试着对她抱有一种怜悯的感情。他感觉到像是冬天过去了却什么都没有到来,甚至连春天也没有。接着他松开手放下了那个女孩的头,捡起堆在地上的衣服,扔给她。“拿着。”他说道,“穿上衣服。”
“一切都清楚了吗?”利奥紧紧握着手机问道。
“是的,明天我会给在圣胡安的桑塔叔叔打电话。”
“好的……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爱不爱我?”
“你先从那里出来,然后我们再谈这个。”
“那就意味着你爱我。”
“你先从那里出来!”
“好的。”
“顺便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出来呢?”
“很快。”
“很快是什么时候?”
“很快。”
“……”
“米娅?喂,米娅,你能听到我吗?”谈话中断了。起初,美国仔是从他在谈话中断之后心跳突然加速的角度来判断的,他觉得那突如其来的沉默是一种对他的谴责。
渐渐地他开始从正常的角度去判断那次谈话中断,偷来的手机总是会自动关机的。不管怎样,那次谈话的中断反而激发了他,让他的逃跑计划更现实,更具体。谁知道米娅有没有来得及听到他第二次说的“很快”要远远比第一次更令人信服。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还是不能离开流放地,卡里姆说他必须去小镇上办事,所以就由他负责去买东西。
一段时间以来,埃及人的行为举止变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知道关于跛子的手机的事情,否则到了这个时候利奥早就被一枪打死然后被埋到地下了。应该是关于那个女孩。也许卡里姆发现了,或者她跟他说了。事实是他的态度变得充满敌意,但他却想要掩饰,几乎像是他想要假装表现得镇定,有耐心,想要假装没有人和他过不去,假装没有人正计划干掉他。利奥必须保持警惕,睁大眼睛。
一天晚上,在向他滔滔不绝地讲述了关于牲口和蔬菜的那些平常事后,埃及人漫不经心地跟他聊起了皮奴西娅的婚礼邀请。
“什么时候会来?”利奥问他,坐在地上,肩膀靠着一块石头。
卡里姆熟练地摆弄着火钳,“我不知道。”
“最近一次有人从那不勒斯过来送信至少是十天以前了!”
埃及人耸了耸肩,“应该是吧……”
利奥转身面向另外一边克制着怒火,从山谷那边吹来一阵凉爽的气流,那是在那个地狱般炎热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了。他不应该表现得太过挑衅。
“那婚礼的日期呢?”
“九月底,我觉得。”卡里姆说道,将一块羊排放在烤架上,火烤着肥肉发出滋滋的声音。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能不能去参加呢?”利奥坚持着。
埃及人镇定地把火钳靠放在炭火盆的一边,抓起啤酒瓶,灌了一大口。
“我不知道,不是我说了算。”
“但你可以帮忙说两句好话。”
卡里姆突然激动地转过身来,他脸颊通红,眼睛发亮,明显是烟雾和酒精的作用。“我只关心那些马儿和这片土地,负责监督你工作。”他傲慢地回答道,“我不会为任何人说好话,更不用说为一个奴隶……”他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便接着在炭火盆上忙活了起来。“现在抬起你的屁股,把那个托盘递给我。”他继续说道,把那些羊排翻过来继续烤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