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人海,有人进来,有人离开。
本集导演:张涛
故事讲述人:辛柏青
『我一定要试试。』
I h a dto t r y.
引进来
上海,人潮人海,有人进来,有人离开。
这幢民宅的1302房间,常年被云南租客租住。每隔三个月,租客就会简单地收拾行李,从这里返回云南。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种工作?很少有人算得清。
但是他们知道,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上的分类标准,有1481个。
他们在上海搜集各种职业的信息,寻找合适、可靠的就业机会,然后带着这些消息回家,去告诉山里面的乡亲们。
在中国,不仅有北京、上海这样的超级城市,还有云南边陲的贫困山区。
会泽县1[1],国家级贫困县,人均年收入不到3500元。秋收之后,这里的农民就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了。
刘增雄,云南省曲靖市驻上海劳务工作站的站长。从上海拉来了一些用工企业,他要一个个村子去跑,动员乡亲们去报名。
广播站:通知,通知!请参加24号乡里招聘会的群众,于明天早上9点到村委会登记。
刘增雄告诉我们,如果一个家庭有一个人能走出来成功就业的话,他一年的工资收入不会低于3万元,那么,这足够支撑他们脱贫了。
刘增雄
乡民前来参加乡里的招聘会
乡民在参加远程线上视频招聘
王银花,苗族人,被上海一家家政公司录用了。出发前,她要参加一次专业的培训。
王银花家主要靠种烟叶为生,烟叶一年一收成,能挣5万元。但两个孩子的教育,加上丈夫腿脚不便干不了重活儿,5万元只能维持一家人基本的开销。
这些年王银花种了很多地,很拼,但是收入总没有她预想得好。于是,她寻思着还是要出去试一试。
就王银花想去上海闯**一番的计划,全家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桂保春(王银花老公):这个东西只能自己说了算。
王银花:你也别说让我自己考虑,你说就当旅游那样转一转,实在不行了,就坐飞机回来。你就是这样和我说的。
亲友:春哥他不方便说,我直接告诉你,他肯定是不同意你去的,只是他有点儿好面子。
王银花:到时候,我再怎么咬牙也要做三四个月。走着瞧,万一效益好,我一个月拿着……
众人:10多万!(大家笑)
亲友:你的报酬跟你的消费是成正比的。
桂保春:在这里上个厕所走进去就可以出来,在那里(上海)上个厕所都要5元钱。
亲友:还有你要想想,你走掉了,他(王银花老公)这个性格怎么过日子?你要是走掉了,桌子上都得是一层灰。他饭都不会做,你说他带着两个小孩儿怎么过?
王银花(中)
王银花与丈夫及亲友的讨论大会
刘增雄和儿子
刘增雄离开时,女儿放声大哭
亲友:不管你是去上海、去北京,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总归是住在农村,要为了这个家庭好,为了过日子。
亲友:你要为将来考虑,为你下一代考虑啊,主要得为小孩儿考虑。
面对女儿的泣求、家人的劝说……王银花决定,不去上海了。因为,“陪伴最重要”。
另一边,在短暂的小聚之后,刘增雄又要和家人告别了。
这次回云南,他在外面跑了五天,只在家里住了一晚。
刘增雄:瞧瞧爸爸和哥哥哪个高?
妻子:差不多高喽。
刘增雄:你看,他去年去成都的时候,也就一米四八左右,还得买半票。一年了,现在长得有我高了,到明年就要比我高出那么多了。明年就是你带我出去玩,不是我带你出去玩了。
因为爸爸很快就要离家,舍不得分别的小女儿一直哭闹不停,在妈妈的背上不停地哭着喊着“爸爸不要走”。刘增雄最后抱了一下女儿,扭过头,快步离开。
刘增雄说自己已经很多年不曾流泪,但每次看到孩子这样就会受不了。他也舍不得,但没办法。
“我都不敢看她,我知道她在车的旁边。”
走出去
很多人,听到远方招工的消息,第一次走出大山,去往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打工挣钱。
出发当天,刘增雄在火车站引导着这些第一次走出来的乡民们。
刘增雄:到上海,马龙、会泽的带好东西,下到一楼来。
刘增雄:戴红帽子的往前面走。
刘增雄:大家跟着我往这边走,后面的排成两列。好,25个人齐了。到了上海就要记住,见不到天的地方,就不能抽烟;过马路一定要注意红绿灯;还有一个就是垃圾分类,在上海垃圾分成四种,执行得很严格。当然这个很简单,到了上海以后会有人教你们,你们也不要急,但是要有垃圾分类的意识。等下上车以后,你们要注意,上厕所的时候,如果厕所门推不开,就说明里面有人;如果能进去,进去以后要记得把门闩插过来,不然你们上厕所的时候有人进来,那就尴尬了。车上的开水间在车厢中间,开水是免费的,你们要泡方便面可以直接去开水间泡。大家要注意安全。
那天,我们还是看到了王银花。
亲友们都告诉她“出来了家就散了”“去打工就是放弃了对孩子的管教”……她想了一整夜,依然觉得,必须要出来试试。
曲靖市 火车站
这辆火车,承载的不仅仅是从这头到那头的里程,同时也承载了,这群鼓起勇气走出大山“进城”的人们和他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22个站,34个小时,2300公里,上海到了。
初来上海的王银花进到了养老院,简单地介绍过自己后,就开始了在这里的工作学习。尽管在曲靖接受了四天的家政培训,但在陌生的环境中,王银花依然无所适从。
离开大山的王银花本来以为“只要能挣钱,什么苦我都吃得了”,但来到这里才发现,想要赚钱,远不是体力活儿这么简单。听不懂上海话,记不住拗口的名字,没有一技之长……来到城市里的她,只能边做边学。
王银花正在一个病床一个病床地记名字
王银花:我看看这个,7号床。
王银花:张瑞……女,56岁,失智失明。她叫什么名字?张瑞……
护工:张瑞禧。
王银花:这个名字太难记了。张瑞……张瑞禧,56岁,失智失明。
王银花:张瑞禧,张慧英,陈玉晴,霍雪莉。
王银花:这个93岁,叫陈玉晴。
王银花:93岁,陈玉晴,93岁,两个都是93岁。
……
这边,王银花正在努力学习和融入新的环境。另一边,在回上海的第二天,刘增雄便开始为下一批务工者去寻找工作了。
刘增雄要帮助的,有一部分是大龄劳动力,还有一部分是文盲,这些本就属于就业困难人员,在寻找就业机会的路上也困难重重。但他依然马不停蹄地奔波在不同的企业和工厂之间,因为他深知,对于这些在大山里待了太久的乡民来说,“敢出来,走出这一步,挺不容易的”。
一放假,王银花就跑了出来,她要看一看外滩。
站在江边,她拨通了与女儿的视频电话。她举着手机将眼前的夜景向女儿一一展示,电话那头传来孩子兴奋的呼喊:“漂亮呀,漂亮呀!太漂亮了,真的好漂亮呀!”
第一次得见外滩风光的女儿,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美景,只能大声地、一遍一遍地赞叹着“漂亮”。
2019年,云南省完成新增农村劳动力转移112万人。
2020年,中国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
此刻,上海外滩的斑斓夜色在大山孩子的心里埋下了向往;希望多年以后,他们都能亲手推开这个世界的门。
一趟开往梦想的火车。
一艘承载未来的大船。
A train that heads for the dreams.
A ship that carries the future of life.
导演张涛手记
不一样的未来
《人生第一次》纪录片从开拍到收官,网络上的讨论发酵不断,片中出现的所有人物,其实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
《进城》中其他人物的故事
2019年9月中旬,我们在云南省曲靖市会泽县山上山下地跑了一个多星期,其中在巴图村待了3天。那是一个在半山腰中的为数不多的平地,整个村子人均年收入都不到3500元。
虽然巴图村到会泽县直线距离只有40公里,但开车要4个小时。全程的盘山公路,每天只有一趟车可以来回,每次车费要100元/人,来回就是200元,这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说是笔巨款。村里没有大型医院,所以除了配药,村民都不敢随意进县城。
另外,由于巴图村地势的原因,这里几乎没有平地可以种植庄稼,村民便依靠上山采菌子和外出打散工过活。这次有3家村民想出门打工,所以我们就跟着刘增雄来到了这里。
徐永耀夫妇,女儿嫁去了昆明,现在怀孕了,老两口儿想出门打工,之后带点儿钱去昆明照顾女儿。他们对我说:“原本每天去后山采点儿菌菇卖给商人,或是去村口做点儿苦力,也够平时生活。但现在孙子要出生了,我们特别想去昆明照顾孩子。女儿家也过得很难,我们不想变成他们的负担。所以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我们想进城多赚点儿钱,以后让女儿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算了笔账,两个人每月工资加一块儿可以拿一万多元,而他们每月开销不到一千元,这样存上三年,就能给女儿囤一大笔钱。
徐正岗,本是一个留守儿童。母亲得了严重的心脏病,每三个月就要去县里配上千元的药,而这笔钱对于生活在巴图村的他来说是笔巨款。徐正岗说:“我的愿望是能找到我爸爸,也希望我妈妈能一直吃得起药,好好活着。”
徐永建,29岁的大小伙儿。第一次出去打工的时候,被黑心中介商骗进了传销组织。他不愿意骗人,就被组织关了起来。某次机会他逃了出来,当时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只穿了一双拖鞋,在公路上走了三天三夜。他告诉我:“当时肚子很饿,感觉自己要死了,还和狗抢东西吃。一路上打了无数次工,不要工钱,只求一口饭吃。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最后碰到一个老乡,借了点儿钱,才回了家。”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娶个媳妇,然后对她好。”
而和王银花的初次见面,是在家政技能培训班上。她原本生活在昆明寻甸塘子钟灵山,23岁都没有结婚。23岁对于山里人来说,已经超出了适嫁年龄,家里帮她介绍了远在曲靖的丈夫桂保春。两人的家四面环山,只能靠种烟叶维生,家庭收入极为薄弱,出去打工便成了她的一个梦想。
“女性”是我们会选择王银花作为观察对象的理由。
片中的刘增雄站长告诉我们,越贫穷的地方,女性的被关注度就越低,她们被视为低劳动力。而刘站长原本在曲靖市的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工作,每天处理着农民工外出打工遇到的实际困难。
在这种岗位上时间长了,他能深刻地理解乡亲们对于走出大山的犹豫。所以现在作为曲靖市驻上海劳务工作站站长的他,更加身体力行地为乡亲们联系寻找着靠谱的工作机会,想帮助他们尽快脱贫。
出发去上海的当天,王银花悄悄地发了信息给我,告诉我这是她第一次出省。在火车上,她拉着我不断地问着上海的种种事情。从她的眼神中我能感受到她的忐忑与不安。30多个小时的硬座,坐得我有点儿直不起腰,让我更能感受到这些进城务工人员的不易。
我们在王银花工作的养老院蹲守拍摄了一周。两个摄像师加上我,每人1个小时轮班,不停歇地记录着王银花改变的点点滴滴,最后才真实地还原出片子里王银花手足无措让人触动的场景。
进入大城市后的王银花非常努力地学习着、融入着,但有一个细节让我有点儿难受——王银花的手机背面永远夹着的一张身份证。在我看来,这是她唯一能保护的东西——有了手机和身份证,她才能保住回家的最后一条路。
在中国边陲的乡村里,有着很多类似经历的务工者,一方面他们想凭借自己的体力改变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也凭着仅有的毅力,向自己的梦想挪步。
后续我们了解到,在我们拍摄结束不久后,王银花就离开了养老院。她在常州的一家工厂谋取了一份对她来说更得心应手的工作。就如她在片中所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试一试。”
春节前她回了老家,目前正在家中陪伴着爱人与孩子。待疫情过去,将家中的烟叶收好,王银花便会继续进城打拼、奋斗。为家、为自己,更为了能给女儿一个与自己不一样的未来。
抉择
故事讲述人:辛柏青
其实我挺幸运的,从小在北京长大,所以没有过漂泊的经历。
但是“北漂”一族,我接触过不少。而这个片子,更让人窥见了很多不可说的矛盾与纠结。
一方面,为了能多挣一些钱补贴家用,他们要外出打工,这样才能让自己家里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但同时,这个家也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没有了父母的陪伴,孩子失去了家庭最基础、最朴实的呵护。
务农还是打工?留下来还是走出去?
太难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最难得的勇气,是思想的勇气,是抉择的勇气。
也许,想要“进城”的农村妈妈的艰难抉择每一天都在发生,在她们身上,可以看到无数平凡人扛起生活的模样。
我相信那些选择了“走出去”的人,是为了让孩子能更好地走出去。正如片中的王银花,她已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也给自己的孩子展示了另一种视角和人生的可能。
希望千千万万的“王银花”们,能无悔抉择,闯出更广阔的一片天地!
贫困地区人员就业现状
贫困劳动力转移输出就业组织难
农村劳动力存在着在就业方面思想较为落后、能力不足等各类问题。特别是贫困人口,更是存在着适应能力差、不富也安的现象。部分贫困劳动力认为自己缺乏就业经验,缺乏就业能力,缺乏自主脱贫的意识,希望依靠政府的救济勉强满足温饱;有的不愿意转移就业,存在“等、靠、要”思想;有的缺乏勇气,不敢外出转移就业;家有老、弱、病、残家庭成员需要照顾或自身老、弱、病、残的贫困劳动力客观上也难以转移就业。
贫困劳动力培训组织难、培训针对性不强
农村劳动力接受教育机会少;就业能力低;主动获取技能的意识不强;主动参加培训的积极性不高;不愿学、怕学等畏难情绪严重;培训后促进就业的效果并不理想。加之,由于基本上依靠基层公共就业服务机构摸底和培训机构宣传动员,农村劳动力培训意愿采集难度大,培训针对性不强,促进就业的作用发挥得不明显,很多贫困劳动力仍存在无技能和低技能的问题。
转移就业稳定性不够
当前,虽然我市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人员众多,但其就业能力和产业仍然处于低端层级。大部分依靠亲朋介绍上岗,缺乏岗前咨询和培训过程,就业集中在收入较低、工作任务较繁重的行业和工作环境。全市农村贫困劳动力的素质还处于一个较低水平,缺乏技能支撑仍然是劳动力转移就业最大的制约瓶颈。无一技之长,从市驻“长三角”“珠三角”劳务工作站招用信息平台上招用工信息反馈,相当一部分农村劳动力无法上岗,只能“望岗兴叹”或从事繁重体力劳动,往往成为首先“被回流”的主要群体。
本地产业吸纳就业不足
曲靖市二三产业还不够发达,当地工业发展水平不高,企业规模不够大、不够好、效率低,能够吸纳的农村劳动力人口数量有限。而且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情况不同,易地扶贫搬迁,特别是会泽县组织进城贫困家庭劳动力要实现充分就业、稳定就业目标存在较大困难。
妇女群体就业创业生存难
农村妇女总体受教育程度较低,文化程度偏低,大部分是初中以下文化程度,这造成了农村妇女知识和能力的欠缺。部分女性就业思想观念陈旧,认为只有在大型企业上班才算就业,认为到宾馆当保洁员、在社区做清洁工、搞家政服务没有面子,不愿意从事这类职业,导致部分妇女通过培训取得相应的职业资格证书后,具备了相应的专业能力而不从事这类行业。
曲靖市劳动就业管理服务中心主任 单祖伦
精准扶贫
自从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精准扶贫这一概念以来,他在多次调研中就精准扶贫问题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论述,这些论述对精准扶贫进行了全面深刻的阐述,形成了一个科学的理论体系。
习总书记的精准扶贫思想,不仅丰富和完善了贫困理论,而且对于推进国家精准扶贫战略实施意义深远。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未来5年经济社会建设的主要目标,既然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就不能有大量的贫困人口。我们国家的扶贫工作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目前仍有一些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
过去,贫困人口在空间上相对集中,进行扶贫时可以通过确定重点贫困县,将有关资源向这些贫困县集中,通过促进贫困地区的发展,让更多的贫困人口脱贫致富。但随着扶贫工作的开展,贫困地区也有富裕的农户,而发达地区也有贫困农户。
此时,以县和乡镇为瞄准机制进行的扶贫已经不能满足2020年全国消除贫困的要求。只有精准识别出贫困农户,精准帮扶之后,才能完成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
云南省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贫困人口多,地域分布广,特别在曲靖市,共有5个贫困县,贫困人口在80万以上。在曲靖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截至2020年12月1日,全市现有建档立卡对象219,493户827,263人,全部脱贫。
曲靖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长 荀建所
精准扶贫脱贫攻坚行动计划
曲靖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为贯彻落实农村劳动力转移输出就业扶贫行动目标任务制订了具体的实施方案,成立了农村劳动力转移扶贫办公室,做到市、县、乡、村主要领导带头抓。
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依据市委、市政府印发3项行业扶贫脱贫攻坚行动计划,制订工作计划,明确工作目标,采取有效措施组织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每年春节后按照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要求开展“春风行动”“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百日行动”“秋季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专项行动”等活动组织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确保“转移就业1人,脱贫致富1户”的工作目标;同时出台相关奖补措施,积极发动村委会、劳务经纪人、人力资源公司组织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对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进行摸底调查,做到务工人员信息清、务工单位地点清、务工人员电话号码清“三清”,并做到适时更新务工人员信息。
曲靖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副局长 高明生
[1] 2020年11月13日,云南省政府发布《云南省人民政府关于批准镇雄等9个县市退出贫困县的通知》,经过县级申请、州市审核、省级核查和第三方实地评估检查、公示等程序,镇雄县、会泽县、屏边县、广南县、澜沧县、宁蒗县、泸水市、福贡县、兰坪县9个县、市已达到贫困县退出标准,符合贫困县退出条件,批准退出贫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