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孝文帝遗诏除冯氏(1 / 1)

北朝论稿 李凭 643 字 5个月前

北魏孝文帝于太和二十三年(499年)四月丙午日去世[2],临终对身后之事有所安排,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部署太子元恪继位。此事在《魏书》卷7下《高祖纪下》“太和二十三年三月甲辰”条下有简短的记载:

诏赐皇后冯氏死。诏司徒勰征太子于鲁阳践阼。[3]

值得注意的是,元恪践阼之地不在国都洛阳,而在鲁阳。鲁阳在北魏统治时期是郡治,位于今河南省鲁山县境,北距洛阳约150千米。孝文帝下达此诏书时,正在征伐南朝之后回归洛阳的途中。他当时已经身患重病,担心自己的生命拖延不到洛阳,所以下诏征太子元恪赶往距离他较近的鲁阳践阼。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其实,孝文帝更加担忧的是皇后冯氏可能在皇宫挟持新天子以令朝廷,所以他一定要将太子调离洛阳。

这位遭受孝文帝如此防范的冯氏,是已故文明太后的侄女孝文幽皇后。冯氏在政治上确实抱有强烈的欲望,《魏书》卷13《皇后·孝文幽皇后冯氏传》记载:

后渐忧惧,与母常氏求托女巫。祷厌无所不至,愿高祖(孝文帝)疾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命者,赏报不赀。又取三牲宫中妖祠,假言祈福,专为左道。[4]

这位文明太后的侄女非常想要像她的姑母一样临朝听政,因此不惜采用妖祠左道的手段以求得逞。但是,孝文帝虽陷重病之中,心中却是明白的,所以才有让太子在鲁阳践阼的安排。

后来,皇弟咸阳王元禧等人也道明了孝文帝遗诏的真谛。《孝文幽皇后冯氏传》接着记载:

高祖崩,梓宫达鲁阳,乃行遗诏。北海王详奉宣遗旨,长秋卿白整等入授后(冯氏)药。后走呼不肯引决,曰:“官岂有此也,是诸王辈杀我耳!”整等执持,强之,乃含椒而尽。殡以后礼。梓宫次洛南,咸阳王禧等知审死,相视曰:“若无遗诏,我兄弟亦当作计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也。”[5]

咸阳王元禧等宗室诸王的议论与孝文帝的思虑相一致,都不愿意出现“妇人宰制天下”的局面。由于诸王坚定地执行遗诏,幽皇后冯氏未能逃脱引决的命运。

在下诏杀皇后与征太子的同时,孝文帝还顾命六宰臣辅政,因为新天子年纪尚轻。上引《高祖纪下》“太和二十三年甲辰”条接着记载:

诏以侍中、护军将军、北海王详为司空公,镇南将军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嘉为尚书左仆射,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与侍中、太尉公禧,尚书右仆射、任城王澄等六人辅政。顾命宰辅曰:“粤尔太尉、司空、尚书令、左右仆射、吏部尚书,惟我太祖丕丕之业,与四象齐茂,累圣重明,属鸿历于寡昧。兢兢业业,思纂乃圣之遗踪。迁都嵩极,定鼎河瀍,庶南**瓯吴,复礼万国,以仰光七庙,俯济苍生。困穷早灭,不永乃志。公卿其善毗继子,隆我魏室,不亦善欤?可不勉之!”[6]

顾命六宰臣都已经官居要职,位为上品,掌握着朝廷最有权势的衙门。他们合力辅佐新主本是分内职责,为何还要再加上一层所谓“辅政”的身份?孝文帝刻意如此,当然是希望“公卿其善毗继子,隆我魏室”;尤其是,旨在依赖朝臣抵制后权,杜绝再度出现文明太后冯氏临朝听政那样的局面。[7]孝文帝的考虑确实长远,然而政治上并无一劳永逸的措施。孝文帝死后,形势的发展竟与他的设计迥然相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