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看完调查组与多尔衮等人的谈话记录,火冒三丈,说话也不背着人了。“他们这是想干什么?犯这么大的错误不但不知悔改,还百般找借口推卸责任!自己脑子进水也就算了,还拿我当白痴!你们马上回去,命令他们自议其罪,认为自己实在没罪,就别回来了!”
范文程等人不敢怠慢,又返回舍利塔,向多尔衮等人传达皇太极的指示。
多尔衮等人见皇太极动真格的了,认识到做无罪辩解不如乖乖认罪。这是啥年代啊,领导说你有罪就有罪无罪也有罪,说你没罪就没罪有罪也没罪。大清国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全在皇太极的喜怒之间。
在官场里,没有绝对的情谊,只有绝对的权力;没有永恒的信任和欣赏,只有永恒的利益和需要。
多尔衮可不是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认为,在官场混得好坏,不在于你犯不犯错误,也不在于你犯多大的错误,而在于能不能让领导满意。主动承认错误,是对领导决定的认可和接受,是让领导满意的一种办法。认不认错是员工的事,罚不罚是领导的事。只要让领导高兴,再大的错误,死刑可判无期,无期可判有期,有期可判罚款,罚款可判无罪,无罪可判有功。
这一次,面对级别比自己低很多的调查组官员,多尔衮的态度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率先主动承认错误,还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并清求组织给予重罚。
多尔衮按皇太极的要求自议其罪。“我作为前线总指挥、主要负责人,对这次作战,主观上没有彻底领悟此战的重大意义,对皇上的战略部署没有给予高度重视,没有把皇上的指示精神落到实处。在实际工作中,没有把兵力部署在锦州城下,没有给锦州守军足够的压力。在两军僵持的关键时刻,我犯了轻敌的错误,违背圣意,移营后撤,遣兵回家,导致我军在短时间内不能攻破锦州城。
“我手握前线军队指挥、调遣大权,对麾下将士没有严格要求,却存妇人之仁。撤兵30里,分批次安排将士回家探亲,是我提出和安排的,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我这次犯下了违背圣意、主观武断、贻误战机等不可饶恕的错误,给我大清政府的管理造成极大的麻烦,给我军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因此,我深知罪不可赦,按罪当诛,肯请圣上成全!”
多尔衮自请极刑,豪格、阿巴泰、杜度等人也纷纷请求责罚。
豪格在认罪书里写道:“睿亲王是王,我也是王,只不过他是长辈,圣上才命他担任前线总指挥,因此不能让他承担全部责任。所有的过错,我都参与了决策并执行,按罪应诛。”
阿山、谭泰、叶克舒参赞军务决策,自请死罪。
阿巴泰、杜度、罗托、硕托、屯济等人不参赞军务决策,自请削去爵位,罚银若干。
其余34名各级将官,也纷纷为自己请罪。
范文程等人依据众人的罪状书,连夜形成处理报告后,回沈阳请皇太极批示。
皇太极对这些人的认罪态度非常满意。但他非常清楚,大战在即,清军正是用人之时,他再生气,也不能将这么多的王、贝勒、贝子、国公、大臣依照他们自议之罪,杀掉或者革职。如果真的那样,就等于消灭掉清政府一半的军政要员。如果那样,他一句话对明政府做出的贡献,将比洪承畴率10万人马、花掉几百万饷银干两年还要大。他不能像朱由检那样,干一些自断臂膀,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如果真的杀掉这些人,也寒了前线将士的心,谁还会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于是,皇太极做出如下批示:
一、众将均免去死罪;
二、多尔衮降职一级,贬为郡王,罚10000两白银,剥夺2牛录人口;
三、豪格降职一级,贬为郡王,罚8000两白银,剥夺1个牛录人口;
四、阿巴泰、杜度各罚银2000两,罗托、硕托、屯济、谭泰、阿山、叶克舒各罚银1000两。
……
众人按要求如数交完罚银后,皇太极才允许他们入城回家。
免去死罪,众人要进宫向皇太极当面谢恩。没曾想皇太极根本不想见他们,他们只能在大清门外磕头谢恩,感谢皇上不杀之恩。
过了几天,众人以为这一页翻过不提了,便到各自单位上班。皇太极对锦州放心不下,便找来相关人员,向他们详细询问锦州城下兵力部署情况。
皇太极在地图上看到多尔衮安排的各军驻地情况,比原先调查报告里描述的还糟糕。他当时气火攻心,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嘛,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哪是打仗啊?
皇太极当即命范文程、刚林给多尔衮传话:“你们马上到吏部议政衙门,对那群大爷说,你们在外,心里只想着如何吃得香,睡得甜,怕明军打扰,就远离锦州安营,等混完3个月,赶紧回家和老婆孩子过大年。既然这群大爷心里有家无国,咱好事做到底,让他们安心回家搂着老婆孩子过塌实日子吧!”
多尔衮等人被皇太极轰出议政衙门,回家反省。没有宣召,不得上朝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