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因为人高,所以马大(1 / 1)

皇太极刚处理完岳托的家务事,就接到驻守归化城的土默特部长报告:归化城北,阿鲁喀尔喀部扎萨克图汗率兵驻营,大有攻取归化之意图。归化城内兵少将寡,请求皇太极火速派兵援救,防患于未然。

大清国的后方,只有外蒙喀尔喀部落未被征服,他们一直窥觑内蒙各个部落。蒙古各部落一直要求皇太极派兵进剿,皇太极为了专心攻明,也有征讨喀尔喀之意。

现在,喀尔喀部扎萨克图汗不请自来,皇太极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当即决定,亲率大军前去征讨,同时下令,兵部调集兵马,给蒙古各个部落发函,要求他们带兵在喀尔占集结;户部准备军械、粮草,随时待命。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筹备,于1638年3月18日,皇太极带领豫亲王多铎、英武郡王阿济格等将领,率军从沈阳出发,直扑归化城。

大军急行军两日之后,皇太极派拜塞骑快马到归化城打听消息。28日,皇太极达到喀尔占,与蒙古各部兵马汇合一处,然后向归化急行军。

由于连日急行军,清军的大批战马吃不消。大军到达博落饵济时,军中好多马匹已经累垮了,其中就包括皇太极的“大白”和“小白”。

清军野战,优势就是人猛、刀利、马快。疲惫之马,肯定会影响清军的冲击速度。和喀尔喀人作战,拼的就是马的速度。这些体力透支的马匹,不但使清军战斗力大打折扣,反而会有累死的危险。因此,皇太极就命令大臣雍舜、伊孙等人,带着无法继续行军的马匹先行返回。

“大白”和“小白”是皇太极的心爱之物,护马人对它们的态度,就是对皇太极的态度。雍舜、伊孙两个人,把照顾好“大白”和“小白”,当作一件关乎自己前途的大事来抓。因此,在护马队返回途中,在一个叫新安的地方停下来,他们就如何妥善照顾皇太极的两匹马,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研究养护方案。

雍舜、伊孙等人拍领导马屁拍到这种境界上,让护马队中的正红旗人感到可笑。他们认为,皇太极的马,也是供人骑乘的牲口,与其他马匹没什么不同。如果说照顾,多给点精细草料即可,至于专门开会研究吗?

在会上,雍舜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开动脑筋,多想办法,想想如何确保把‘大白’和‘小白’养肥、喂壮。皇帝把他心爱的两匹马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所以,我们必须把照顾好‘大白’和‘小白’上升到政治的高度,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抓,不得出现任何闪失。我们必须像照顾自己父母那样,精心、细致、周到地照顾好皇帝的两匹马,才不辜负皇帝对我等的信任和委托。大家有什么好办法,都说出来!”

与会的人,纷纷发言,讨论得非常热烈。有的说拨出专人专款,与其他马匹分开饲养,区别对待;有的说寻找马类养生专家,寻求技术支持;有的说,实行三班倒,责任制,使两匹马身边时刻不断人;有的说,既然皇帝的两匹爱马体力透支,就应该就地休息两日,等“大白”“小白”体力恢复之后,再作打算……

哪里是开业务会啊,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拍马屁大会!大家较着劲儿地给皇太极拍马屁,看谁拍得响,拍得漂亮,拍得舒服。

近三年来,皇太极对两黄旗的人,有名义肯定要奖励,没名义制造名义也要奖励。他对两红旗的人,却正好相反,有功不奖,有错便罚,没理由制造理由也要罚,而且重罚。

在大清官场里,皇太极的赏罚尺度,就像一条橡皮筋,他想拉多长就拉多长,对人不对事。这让两红旗的人,普遍不满。

会上这些人,平时视人的性命如草芥,今天却对两匹马大动心思。看到这群人厚颜无耻、欺上压下的嘴脸,激起正红旗部将觉善心中的愤怒。

觉善觉得,皇太极的两匹马和其他马匹一样,不过是因为连日急行军透支了体力而已,休一休,养一养,调整一下,也就缓过来了,根本没必要兴师动众地开会讨论。

觉善到会之后,一直没说话。他觉得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众人说完之后,雍舜看看一直没表态的觉善,问道:“觉善,你有什么好方法好建议?”

觉善已经是一肚子气,他见雍舜问他,他就不阴不阳地说:“既然这两匹马的健康与否,关系到大清国的国计民生,我们为什么不找两顶八抬大轿,将它们抬回沈阳呢?”

觉善的怪声怪调,让雍舜很尴尬。他一拍桌子喝道:“觉善,你这是什么态度?”

觉善也急了,也跟着拍桌子。“既然牲口比人金贵,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吗?”

雍舜脸色一红一白,愤愤地看了觉善一眼,什么都没说。他转身对两黄旗的人说:“我决定,护马队伍就地休息两日,对皇上的两匹马,由伊孙带人专门负责,与其他马匹分开养护,每日供足精细草料。责任到人,不得有任何疏忽。否则,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雍舜回到沈阳之后,又提起觉善的“破坏安定团结的反动言论”。护马队中两黄旗人认为,觉善这种言行,性质严重,影响恶劣,应该交刑部详加审查。于是,他们把觉善扭送刑部,交给济尔哈朗。

皇太极为了破坏代善在大清官场上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一直在寻找机会或者制造借口整治两红旗的人。济尔哈朗对此非常清楚。

现在,两黄旗的人因代善的部将觉善在公开场合,说了不负责任的话,表达对皇帝不满情绪,破坏队伍的和谐与团结,将其扭送到刑部,要求严惩。这让济尔哈朗犯难了。

济尔哈朗的难,不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觉善,而是不知道皇太极因此事如何处理代善。现在,皇太极不在沈阳,他得找借口把案子压下不办,等皇太极回来再说。

济尔哈朗善于揣摩皇太极的心思,所以,他能想皇太极之所想。如果他将觉善妄言案件,简单地呈报给皇太极,皇太极也抓不住整治代善的把柄。试想,代善的属下,随皇太极出征途中出言不逊,与远在千里之外驻守沈阳的代善根本扯不上关系,皇太极也没有理由整治代善。无论刑部把觉善杀了还是剐了,对皇太极和代善来说,都无关痛痒。

怎样做才能让皇太极满意呢?只有把觉善这次妄言行为与代善扯上关系,给皇太极打击代善提供借口。

在官场上,有一个卑鄙的一把手,就会有一群卑鄙的下属。一个下属如果成为一把手的眼中钉,也就成了官场上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垫脚石。

济尔哈朗亲自查阅以前的卷宗,寻找代善属下与觉善类似的罪证。结果,细心的济尔哈朗发现,在征讨朝鲜时,正红旗人宜希达晚上前来献马,命人将已经睡下的皇太极叫醒;正红旗人恩克被杀之前,在参与审理代善多收侍卫一案时,曾有“皇上都可以多选侍卫,我家旗主为什么不可以多选几个”的不负责任言论;他们的言行,与现在觉善抱怨皇太极搞特殊化的言行非常相似。

于是,济尔哈朗以“正红旗屡屡出现目无领导、以下犯上、诋毁领导声誉的言论”为由,认定此事关系重大,刑部难以把握,必须等皇太极班师回来再作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