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融”苹果(1 / 1)

到了十一月底,尽管一些完好的苹果更加绵软可口了,但它们就像秋叶一般,已经丧失了美感,开始被严寒冻结。到了冷得伸不出手的时节,精明的农夫们就会把装在桶里的苹果放进地窖,拿给你吃的苹果和苹果酒都是预留出来的。或许,到了初雪时,留在地面上的苹果有的也会露出绯红的脸颊,有的整个冬天都躲在雪下,却依旧色泽鲜艳、外观完好。但是,一般来说,到了初冬季节,苹果都会被冻得梆硬,即使没有腐坏,果皮也很快就变成烤苹果的颜色了。

到了十二月底,冰冻的苹果通常会经历第一次消融。这些果子对光线特别敏感,一个月前,它们吃起来还让“文明人”

感觉无比酸涩,难以下咽,一旦经过冬日暖阳的照射,它们将变得果汁充盈,甘甜香醇。据我所知,没有一种瓶装苹果汁能比得上它那么甘醇,而我对它的甘醇比对任何一种酒都更熟稔。这种冰冻消融后的苹果全都很美味,你的牙齿仿佛成了一台榨汁机。果肉厚实的苹果更加甘甜可口,在我看来,它们远比从西印度群岛进口的凤梨美味。其实我是个“半文明人”, 不久前,我为了一饱口福,才怀着歉疚的心情去寻找农夫心甘情愿留在枝头的野苹果,却欣喜地发现它们像小橡树的叶子一样挂在枝头。有种办法不必经过沸煮就可以保持苹果汁甘醇的风味。先用寒霜冰冻它们,将它们冻得像石头一样梆硬,再用冬雨和冬日的暖阳将它们融化,周围的空气就仿佛是它们的媒介,从天国给它们借来几分独特的风味。有时候,等你走到家,口袋里咯咯作响的冻苹果已经解冻,冰凌也化成了苹果汁。但是,如果经过三番四次的冻融,它们就没那么甘甜了。 与北方寒冬这种被严寒催熟的水果相比,从温热的南方进口的那些半生不熟的水果又算得了什么?以前,我还得讨好地哄着我的同伴尝尝这种野苹果,现在我们俩都抢着把口袋塞得满满的,喝口水都要弯着腰,否则会把苹果的汁液挤出来,沾在衣服上。这种苹果酿成的酒越来越受人喜爱。是不是还有那么一个果子,高高地挂在枝头,被纵横交错的树枝遮住身影,我们的棍棒够不到它? 这是一种从来不会被带到市场上去出售的果子,我深知市场上那些干巴巴的苹果和味道平淡的苹果酒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此外,并非每个冬季都会出产这么完美的果子。

野苹果时代不久将永远逝去。这种水果很可能会在新英格兰灭绝。或许,你依旧可以在古老的果园里散步,里面曾经长满了土生土长的本地果树。以前它们的果实通常都送到苹果酒坊做酒,可是现在全都烂在园子里了。我听说远方的小镇曾经有一片果园,果园坐落在山坡上,树上掉落的苹果常常会沿着山坡滚下去,堆积在山脚下的围墙边,足足能堆4英尺高。果园的主人生怕这些果子被酿成酒,就把果树全都砍光了。随着禁酒令的实施和改良品种的普遍引入,曾经漫山遍野的野苹果树将无一幸免。一个世纪之后,恐怕从这片土地上走过的人再也无法得知打野苹果的乐趣了。唉,可怜的人啊,此后世间很多乐趣都将无从得知了!尽管鲍尔温苹果和波特苹果十分普遍,但我觉得我家乡现在的果园肯定比不上一个世纪前分布的那么广泛。那时候,到处都是栽着苹果树的果园,人们不但可以吃到苹果,还可以喝到苹果酒。那时候,苗圃里到处都堆满了果渣,只要把树苗栽下去就不用管了。人们可以随意在墙边插一根树苗,然后让它自生自灭。今天,再也看不到有人沿着大路和小巷随意栽种果树,看不到他们在林中谷地种植苹果树了。人们既然花钱买了改良的树苗,当然会把它们栽种在房前屋后,再用篱笆围起来。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我们只能在桶里找苹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