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时，托尔佐夫让我们尽量舒服地坐在“玛利亚的客厅”里，随意聊天。一些人挨着圆桌坐，一些人靠着墙坐，墙上有一些电灯支架。

副导演拉赫曼诺夫显得很忙碌，很明显，我们又要看他的“展示”了。

当我们讨论时，我们注意到各种灯明灭闪烁，并且明灭的现象和谁在说话、说什么有关。如果拉赫曼诺夫说话，他身旁就会亮起一盏灯。如果我们提到桌子上放的某样东西，那个东西就会点亮。起初，我不明白客厅外的灯时亮时灭的含义。最后，我得出结论，和时间段有关。比如，当我们提到过去时，走廊的灯亮起来；提到现在时，餐厅的灯亮起来；提到将来时，大厅的灯亮起来。我也注意到，一盏灯灭了之后，另一盏会立即亮起。托尔佐夫解释说，这代表着变换物体不间断的线，就像我们的注意力在现实生活中连续或随意变动。

“这与表演时发生的情况类似。你所关注的对象，其次序应该形成一条实线，这很重要。这条线必须一直在舞台上，而不能飘到观众席上。

“一个人或一个角色的生活，”托尔佐夫解释道，“包含着不断变化的对象和注意力范围。他关注现实，或者沉浸于想象；他回首过去，或者憧憬未来。对艺术家来说，保持线不间断至关重要，你们也应该学会自己构建这条线。借助于电灯，我将展示如何无间断地从一个角色转换到另一个角色。”

“到前排来。”导演招呼我们，并要拉赫曼诺夫到电灯开关处协助他。

“以下是我们的剧情。我们将举行一场拍卖会，拍卖两幅伦勃朗的画作。在等待出价人到来时，我将和绘画专家坐在圆桌旁，考虑起拍的价格。为此，我们必须仔细观察两幅画作。（舞台两侧灯光一会儿这边亮，一会儿那边亮，托尔佐夫手中的灯熄灭。）

“现在我们与其他国外博物馆中的伦勃朗画作进行比较。（前厅的灯代表国外的画作，交替闪烁，舞台上代表拍卖画作的两只灯亮起。）

“你们看到门旁边的小灯了吗？这些是不重要的买家。他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向他们问好。但是，我只是敷衍而已。

“如果没有重要的买家出现，我就无法提高画作的价格！我脑中想的就是这些。”（其他灯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盏灯打在托尔佐夫的身上，代表他注意力的小圈儿。当他紧张地走来走去时，灯光也随他而动。）

“你们看，现在整个舞台和房间都亮着灯光，这些是外国博物馆代表，我以诚挚的敬意欢迎他们。”

他继续展示与博物馆馆长的会面以及拍卖会本身。当拍卖最为激烈时，他的注意力最为集中，拍卖结束时的兴奋以灯光的交汇表现出来。大灯把光时而聚到一块儿，时而散开，组成动人的图案，有点儿像烟花表演。

“你们是否感受到台上跃动的线连续不断？”导演问我们。

格里沙说，托尔佐夫根本没有成功证明他想要给我们看的东西。

“很抱歉我会这么说，但是你的证明适得其反。这种光线没有向我们展示不间断的线，而是不同点组成的无尽链条。”

“演员的注意力不断从一个对象转移到另一个对象。正是这种焦点的不断变化才组成连续的线，”托尔佐夫解释道，“如果演员在一出戏或整个剧中只盯住一个目标不放，他就会出现精神失衡，成为僵化思维的牺牲品。”

其他学生都赞同导演的观点，感到演示生动、成功。

“那就好了，”导演满意地说，“这是为了向你们展示舞台上经常出现的场景。现在，我将展示在舞台上不应出现却频繁出现的情况。

“看，灯光只是偶尔在舞台上出现，却在下面的观众席上不断出现。

“告诉我，演员的思想和情感经常长时间地飘**到观众席上、飘到剧院以外，这正常吗？当它们回到舞台上时，也只是持续很短的时间，旋即又消失了。

“在那种表演中，演员和角色只是偶尔交汇。为避免这种现象，需要用你们的内在动力构建一条连续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