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教”何妨“无类”(1 / 1)

微型书论 雷群明 393 字 3个月前

近日去京师,四益兄以他的新着《绘图新百喻》一册相赠。那新颖的装帧、深刻而耐人寻味的内容,加上着名漫画家丁聪先生的漫画配图,使我一见便爱不释手,公干之余,一有空便拿出来读上几篇,竟在旅途上把它读完了。

严文井先生在序中称赞它“是一部奇书”,而“第一‘奇’就奇在花了不少时间”他仍不能把这部书“归类”。他先后曾试图把它归入野史、笔记小说,子书、纪实文学、寓言、笑话之列,最后在亲自问过作者之后才肯定它是“寓言”。不过,作者似乎立场并不坚定,他在《后记》中一面说:“呼之为牛,应之为牛。这些当初我从未想过应当归于何类的‘四不像’,经三位先生(引者按:另两位作序者是王朝闻、方成)‘正名’,连我自己也觉得看起来顺眼多了”,好像同意为“寓言”,但接下来又大谈其变花样的“杂文”,说什么“我的这些寓言,如果哪位先生愿意叫它杂文,我也一样欣然同意”。

以前我们也许是受孔老先生“正名”的影响太深,一事当前,总要先将它归于某个框框(名)才放心,如果万一归不进现成的框框,便不免有些惶惶然。看文章一定要将文章归类,哪怕是用二十世纪发明的分类去套二世纪的文章似乎也比不分类让那文章“遗世独立”或“不伦不类”好。这种积习在四益兄的书面前受到了挑战,我看是大好事。

《绘图新百喻》中有《时文》一篇,说一寺僧听秀才读前贤文误为时人文,怪道:“何句句道着今日事!”又误把“科墨时文”当作“前贤文”,怪曰:“何句句不着今日事!”寥寥数语,把文章的朽与不朽,可有与可无揭示无余。四益兄此书用的是文言文,说的是前朝事、前朝人,貌似“前贤”文,但细细领会,却大有“句句道着今日事”之功效。其救世教民化俗之心,跃然纸上,读者切莫一笑置之。

孔夫子另有教诲曰:“有教无类。”

于四益兄的《绘图新百喻》,我们似乎可以说:只要“有教”,何妨“无类”!

(1992年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