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非洲大陆的战争(1 / 1)

大卫·齐林格瑞

1914年,非洲大陆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因其大部分为欧洲帝国主义所控制,最初为保持非洲中立的努力付诸东流;非洲的经济资源、要害港口、交通枢纽、无线电台等,不可避免地将各个殖民地带入后来的全面战争中。这场冲突与非洲本身无关,但是非洲的人民、资源、物资却服务于欧洲战事。大部分战役也是由本地招募的军队开展。非洲战事中,英国最初的战争行动是由入侵德国多哥兰殖民地(Togoland)的非洲军队打响的,它们也入侵德国的多哥兰殖民地;由将军冯·莱托·福尔贝克指挥的德属非洲军队(地方军)于东非持续作战,直至1918年11月欧洲宣布停战。非洲战事只是世界大战中的一小部分。相比欧洲人,除了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的东非和中非地区,大部分非洲人几乎没有感受到一战的直接影响。然而,一战对非洲经济、社会、政治的破坏还是让数以百万计的人受到影响。

到1914年8月,非洲大部分地区为欧洲强国瓜分殆尽。这些殖民地,许多地方的殖民统治松散且脆弱。德国的四处殖民地——多哥兰、喀麦隆、西非南部、东非地区防御薄弱,对邻近的法国和英国殖民地威胁有限,也为盟友控制的公海所阻隔。德国在西非多哥兰开展的为期两周的战役也很快被英法殖民力量所破坏。大一点的殖民地喀麦隆需要更多海军、陆军力量来对抗德国的防御能力;德军撤退到北部高原,1916年2月他们于此处投降。对西非南部的征服,主要是由来自南非的白人军队开展的,得到非洲劳工的帮助。这次军事行动稍有延误,因为支持共和主义的南非白人反对南非参加一战。1914年9月、12月,英国、南非军队夺取了卢德立米和斯瓦科普蒙德的沿海村镇,并将德国人赶出了鲸湾港。主要由欧洲人组成的德国军队向北撤退,最终在1915年7月于楚梅布投降。随着他们向殖民地开拔,南非修建了一条新的铁路,成为一战的补给线,这也让德军因战败而丢掉的殖民地加强了同南非的联系。

各国在东非的争夺战是代价最大的,造成的破坏也是最严重的,并且一直持续到1918年末。英国比德国具有军事优势,因为英国控制着海洋并且在非洲拥有的军队数量更多。冯·莱托·福尔贝克将军是德国的指挥官,他最多拥有1.5万名士兵。

然而盟军最终从印度、南非、东非、中非、西非、比属刚果、马达加斯加以及葡萄牙在非的一些主要殖民地中,共招募了10万人。英国在一系列的海上战争之后,便很快获得了中非和东非一些大湖的控制权。但是,当1914年11月印度和英国的军队无法占领东非坦噶港口时,他们夺得德属东非的雄心便很快受到了打击。严峻的战争在乞力马扎罗山地展开,但是德国游击部队困在了乌干达的铁路上。到1916年初,德国军队已经朝着中部铁路向南撤退。为了避免他的军队被困,冯·莱托·福尔贝克组织了一支战术游击队撤退到坦噶尼喀南部。作为德国指挥官,冯·莱托·福尔贝克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败盟军,而且进一步的抵抗只会使自己损失更多的士兵以及非常重要的资源。尽管情况恶劣,但是很多非洲民兵依然对德国保持忠诚。数量很少并且仍在递减的军队跨过卢旺达河,撤退到葡属东非,穿回到坦噶尼喀,最终在罗得西亚北部投降。一大片遭到破坏的土地标志着敌方军队穿过中非和东非的路线,因为只有德国和南非在西南非战役中,以及英国在东非使用过几架侦察机。

1914年,奥斯曼帝国作为同盟国盟友加入战争,这对英国和法国在北非和中东的利益造成了威胁。奥斯曼和德国宣扬好战的、反殖民的伊斯兰教思想,这鼓舞了当时的起义活动,同样也是新兴的反抗运动,反抗法国在摩洛哥、撒哈拉以及意属利比亚的扩张,反抗英国在苏丹统治的扩张。埃及的安全,具有战略性地位的苏伊士运河到印度和中亚路线的安全,以及新从波斯南部获得的石油供给安全,这些都对英国在战争中的努力至关重要。埃及,名义上是奥斯曼的一个省,但是早在1882年就被英国占领了。在战争期间,埃及作为英国原棉的宝贵来源,成为对抗土耳其人的重要战地。西奈的防线抵御了奥斯曼的多次袭击,从而保卫了苏伊士运河。从1915—1916年,西奈防线使英国人在达达尼尔海峡和美索不达米亚遭遇失败。然而,随着1917年初奥斯曼帝国军事力量减弱,英国军队跨越西奈山,入侵巴勒斯坦。

士兵、征兵和起义

1914年,非洲大部分地区要么刚被征服,要么只是还未正式置于殖民统治之下。那场战争,军队的撤退打断了征服摩洛哥和利比亚的进程,为大部分殖民的非洲人提供了机会,他们或是继续反抗欧洲的统治,或是发动起义。战时针对税收、征兵以及强占农作物和牲畜的政策也是爆发起义的原因。1915—1916年间,西非爆发了几场起义,非洲人民损失惨重,尤其是反对法国统治尼日尔上沃尔特以及苏丹的起义。殖民统治者担心奥斯曼宣传激发的极具破坏力的伊斯兰思想也许会引发全面的反欧起义。一些小型起义,比如约翰·奇伦布韦于1915年在尼亚萨兰发动的那场反征兵的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了。但是,1917年,在邻近莫桑比克的马孔德地区,因为残酷的葡萄牙劳工征兵政策,爆发了一场更为大型的起义,直到1920年才被镇压下去。这些起义威胁了殖民统治,瓦解了战争时期所做的努力,转移了军队的注意力,他们不得不去镇压起义,也带来了更多的死亡。相比之下,大多数身处英法殖民地以及南非受过良好教育的非洲精英,通过鼓励招募和提供经济援助来支持殖民战争。他们希望一旦战争结束,自己的忠诚能够换来种族隔离时代的终结,公民权的扩展以及新的经济政治机会,虽然大部分都徒劳无功。

非洲对战争所做出的人力物力贡献是巨大的。热带非洲的战争参与者大部分还是非洲当地士兵,但是法国也利用殖民地的人力补偿了其人口方面的缺失,也从而可以攻击德国的军事弱点。1910年,曼金上将提倡征召一支大型的西非黑人军队(la force noire)以此作为驻守北非的守备军队,从而解放了法国军团的力量去攻打德国。但是到了1914年秋,成百上千的西非散兵也在西部前线正面对抗德国。随着战争的进行,法国想从他们的热带非洲殖民地中征用更多的军队,任命族长为征兵代理人。到了1918年,人力需求更为迫切,西非的征兵运动委托给了布莱斯·迪亚涅,他是来自塞内加尔的非洲代理人,曾被委员授予过军衔。面对起义和强有力的反抗的压力下,他征召了6.3万名将士。

所有的殖民地都在征兵。人们为了躲避征兵而逃到了丛林之中。有的时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穿过了边界。战争时期,法国总共拥有17.1万名西非士兵服役于欧洲,而其他人都在东地中海,一小部分是来自北非的殖民地,还有4.5万人来自马达加斯加岛。战争结束之时,在德国和一些同盟国的反对声中,非洲的军队作为占领军驻扎在莱茵兰、匈牙利、保加利亚以及土耳其。欧洲战场上,法国征召的非洲士兵的死伤数远远超过了8万人。

与法国不同,其他欧洲列强并未征集大军为非洲以外的地区服务。大多数的殖民地军队规模很小,仅由几千名当地征募来的居民组成,他们在白人官员的带领下,职责主要是维护国家安全及保卫边境。这些军队均为步兵,仅装备了几个轻型火炮和少量机关枪,显然装备不足,当然也未受过现代战争的训练。这些宪兵部队中规模最大的一支是比属刚果由1.5万名士兵组成的强大国安军。英国、德国、意大利及葡萄牙的殖民军规模还要小得多;比如,1914年时西非边防部队中的尼日利亚军团人数仅有5千人。战争刚一爆发,英国驻扎于南非的小型军队就撤军了,联盟的防御只能依赖刚建立的守卫军——一支在紧急情况下刚加入了3万志愿平民军的小型专业作战部队。

战争刚爆发时,所有的帝国主义列强都开始扩大他们在非洲的殖民军队,招募新兵和一些志愿军。非洲军队在整个非洲的各种军事活动中征战。比如,英属西非部队在多哥兰作战,喀麦隆部队被派去镇压国内叛乱,继而又远航绕过好望角去支援东非旷日持久的军事行动。由于东非恶劣的气候条件,1916年英国决定此项军事活动由非洲军队单独执行。与此同时,随着帝国人力越发匮乏,伦敦军方与政客要求英国向法国学习,征募一支庞大的黑人军队,解决非洲以外地区的问题。对此项政策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黑人军队并未受过专业训练,不知如何与欧洲部队作战,而且他们也无法忍受欧洲的寒冬。事实正是如此,因此1915年后,法国让非洲部队于冬天撤出战线,这样他们就能在法国南部较温暖的气候中恢复过来。气候问题未能阻挡一小群英属西非人被征募来为美索不达米亚的河务工作,未能阻挡几千名埃及工人在法国工作,未能阻挡在欧非混血的南非人被派往中东,亦未能阻挡两万名南非本土劳务派遣队——他们身穿非战斗制服,1916—1918年一直在西方战线后方服务。在法国,这支派遣队被集中安排在营地里,与那些南非的移民矿工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1918年,英国军队指挥官还一直在考虑要征募非洲人在欧洲作战,但是在他们真这么做之前,战争就结束了。南非白人军团在欧洲作战事迹最著名的是1916年7月在德尔维尔伍德的残酷战役,德尔维尔伍德已成为南非参战的主要标志。被南非黑人铭记的悲剧事件是1917年2月战舰“门迪”(Mendi)的沉没,当时600名本土劳务派遣队队员在英吉利海峡溺亡。

在炎热的非洲,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受到气候条件、疾病和落后的通信情况的阻碍。牲口死于舌蝇携带的锥体虫病而不能使用。因此,在远离河流和几乎没有铁路的地方,转移物资的主要方式是人工搬运,人力才是军队的手足。敌军需要数千名搬运工把军火和食物运到前线,疏散伤员。搬运是重活儿,即使在和平时期也为许多非洲人所厌恶。在战争时期更是如此,因为几乎没有报酬,而且死亡率增加了。热带的军事活动需要提供持久大量的劳动力,这些只能靠武力来保证。男人,甚至女人和孩子都被迫卷入其中。强行把男人们从村庄带走,这给那些被留下的人,主要是女人、孩子和老人,带来了巨大的生产负担。食物短缺,偶尔的饥荒,尤其像1917年11月在东非属地缺少雨水的时候,更是雪上加霜。

即使像多哥兰地区反对德国这样的短期战争,也需要数千名搬运工。德国医学传教士阿尔伯特·史怀哲回忆起,1914年在法属刚果,他看到死去的搬运工那瘦弱的身体躺在远离战争的道路上。南非人为南非、西非的战争贡献了3.5万名劳动力,这些人修建铁路,拦截道路,储备物资,装船并且运送食物和军火。漫长痛苦的东非战争需要的搬运工最多,达到了最让人震惊的死亡人数。那次战争里涉及的搬运工人数不明,但据合理的估计,整场战争中德国和中东非联盟雇用的人数大约为100万。

在德属东非属地,工资低到无法吸引足够的志愿搬运者,主管施加的压力使得招募到的人数更少。到1915年,大范围强制招兵开始。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搬运者经组织进入了军事劳动局。食物短缺和高死亡率增加了人们对搬运工作的抵制。1917年大规模征税,搬运工只有12万名,当局害怕结果闹大暂停了征兵。近期的一项评估显示有20多万名16岁到40岁之间的男性应征入伍,伤亡人数达5万,这是东非属地男性人口总数的八分之一。对搬运工需求最大的地区是德属东非交界处,那里的劳动力由两个国家征用。即使是尼亚萨兰这种小地方,也提供了黑人搬运工。他们的非营利性工作为战争提供了超过20万的搬运工。东非所有搬运者的死亡人数或许超过10万,主要是因为官方能力不足和忽视,导致劳工的疾病和饥饿问题。英国在西奈地区的行动,也需要大量的埃及劳动力。这些劳动力从农民中征募而来,他们做搬运、挖掘的工作以服务军队。1917年3月—1918年6月之间,接近30万签了3个月合同的劳动者应征入伍。虽然一项近期的评估认为征兵只是稍微受阻,兵役生活是可以忍受的,并且因为报酬可观受到农民的积极响应,但一位英国高级官员说,征兵是一种新形势的强迫劳役。军队还需要大量的骆驼和大批食物,这大部分都来自印度和埃及的农民。成千上万名北非人从世界各地被招募,成了庞大的军队后勤力量,他们在欧洲前线的后方提供服务,法国也征召了9万名阿尔及利亚人为法国服务,以完成战争时期因为严重的劳动力短缺而难以完成的工作。

战争对经济的影响

1914年,热带非洲许多经济体呈现疲态,而这些经济体多数受限于海外公司,且主要经营出口欧洲的经济作物和矿产资源。殖民宗主国对其殖民地区的投入非常微薄,几乎没有专门用于连接出口地区与海岸的铁路。1914年,欧洲与热带非洲的贸易总额相对较小。其中英法两个主要殖民国与该地区的贸易额甚至不足其贸易总额的3%。战争中,英法两国失去了最重要的商业伙伴——南非、埃及和阿尔及利亚。其中南非主要生产黄金、钻石,以及大量的羊毛与食品,埃及主要提供棉花,而阿尔及利亚出口烟草、红酒和羊毛。这场战争破坏了非洲经济,阻断了殖民宗主国对这些殖民地区的微小投入,减少了政府财政收入,搅乱了航海贸易的线路。对大多数殖民地而言,这场战争加重了税收负担,缩减了对公共工程项目和社会福利的支出。战争期间,大多数非洲出口商品的价格都在下降,殖民地贸易形势严峻。大多数非洲人1918年的经济情况较1914年更为惨淡。战争早期,一则联合贸易禁令致使德国市场被关闭,热带地区产品无法进入。英法商人及政客计划永久性阻碍德国贸易公司与非洲进行贸易往来。为此,战争一旦结束,德国政府就提出各种或官方或非官方的计划来保护帝国的经济利益。

出于战争需求,协约国耗费了大量时间来组织安排殖民地的生产。“总体战”这个理念很新,因此,殖民政府已经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同时缺少人员填补武装力量。1916年之前,殖民政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将殖民地的生产并入战争经济中。战略性矿物以及农产品的贸易,开始越来越多地受到殖民政府的引导和控制。比如,将德国逐出西非市场的英国,开始努力确保有更多的棕榈油以及可可粉进入本国市场;与此同时,南非也向英国出口更为优质的食品,尤其是水果与肉类。以矿产出口为基本的南非经济此时建立起新工业,生产曾经依赖进口的商品以应付燃眉之急。战争结束之前,南非新建的钢铁产业已基本成形,为国内市场制造了一系列产品。这次经济增长不可避免地引起越来越多的人口转移到城镇,他们在那里的新工厂获取工作。在南非,许多非洲人以及非洲白人开始成为城市的工人。阿尔及利亚也面临了相似的转变,但也有很多阿尔及利亚劳工进入法国的劳动市场。纵观非洲,由于战争对士兵以及物资的新需求,城镇人口增长相较之前更为猛烈。但同时,城镇人口的激增也腐蚀破坏了南非惯常合法的居住与就业上的种族隔离现象。1918年前,非洲人虽然仍在白人预定的矿井或农场上辛勤劳作。但在其他方面,非洲人开始在行政机关、贸易领域以及教堂中代替白人,拥有一席之地。

商品的运输以及贸易秩序,被战乱所打破,这导致进口商品的短缺和商品价格的上涨。价格通胀触及了非洲的每个角落,而受影响最明显的还属城镇地区。在这些地区,许多居民必须依靠进口商品来生存,比如食物和煤油;但在同时,许多工人的工资却在下降。1914—1918年间,南非和阿尔及利亚的物价翻了一倍,塞内加尔的物价变为原来的三倍,马达加斯加的物价甚至上涨了5倍。价格通胀造成民怨四起。在一些殖民地区,由记账员、矿工、码头工人和铁路工人组成的工人联盟为要求涨工资而进行了罢工运动。对于政府和贸易公司来说,这其中的大多数联盟都很小而且很容易应付,而最大的联盟是在南非,其中的工人既有白人也有黑人,他们的罢工示威让当局忧心忡忡。参与罢工的黑人矿工在最后的尖峰时刻被迫回去工作,而白人却为维护他们在基于种族上的劳动和工薪特权而激烈地进行反抗。在战争的最后,1919—1920年间,非洲大陆经历了短暂的战后经济复苏,这也促使物价进一步上涨,引起了更多的怨言。东非的这场持久战使得人们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这不仅限于小型军事行动所涉及的地区。毁灭性的冲击造成了大范围的影响,男性被强制征兵,家畜和粮食被收缴用作战事储备。战略物资供应者将他们掠夺的魔爪深入肯尼亚、乌干达、刚果、北罗得西亚、尼亚萨兰和葡属东非地区。男人被迫上了战场,往往就一去不归,再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战争带来的疾病和饥荒也造成了重大的伤亡,虽然很严重却没有确切的死亡数字,但这也必须包括在死亡总人数内。在非洲东部和中部,残酷的战争导致某些地区的食物奇缺和饥荒,人口数量下降,以及成千上万的人和牲口死于流行疾病。战争的破坏力以及隔离带来了严重的生态后果:人口迁移,非洲锥虫病肆虐,土地受到破坏。对东非的许多地方来说,多年的战乱确实在那段时期给其造成了严重的危机。

1919年初,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第一年,大流感在世界范围内暴发,短短6个月时间就使得3000万人因此丧命,远远超过战争所带来的伤亡人数。尽管这次流感并非由战争导致,但由于当时的政府部门将大部分精力投入战争中,以至于无暇顾及流感的蔓延。于是,流感沿着战线,从欧洲、美洲蔓延至非洲地区,并通过铁路、水路和贸易等方式,迅速波及整个非洲大陆。疾病和死亡总是毫无预兆地突发而至。非洲大部分地区的死亡率为2%~3%,而这一数据,在东非地区,已增至5%~6%。南非的形势则更为严峻。

国际航道的交会以及四通八达的铁路网络使疾病迅速席卷整个联盟。最新的官方数据显示,已有30万人因此次流感丧命,这对国家长期的人口发展极为不利。许多非洲人民为应对此次突发流感所带来的灾难,纷纷投身宗教事业。有些原本信仰基督教、伊斯兰教以及当地本土宗教的人们自发成立了复兴教。在中非以及东非的一些地方,由于受到战争和流感的双重影响,反殖民主义思想有所抬头,比如说瞭望塔运动,就大力宣扬了欧洲统治的覆灭。为应对战争及战后重建工作,注重祷告者权利以及先知话语权的新教运动席卷了整个战后时期。此次战争,使得基督教传教士在非洲大部分地区的控制得以松动;德国传教士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非洲牧师和传教者驱逐出境;教会学校以及医院相关活动的举办也大量削减。然而,这场战争同时激起了非洲人民对于西方教育的兴趣。1918年,学校里非洲人的数量远远多于1914年。而原本在1914年之前就微不足道的殖民社会福利待遇,又在此次战争中遭受重创。

政治与战争

到了1914年,非洲的独立国家仅剩利比里亚和阿比西尼亚(今埃塞俄比亚)。战争激发了民族主义思潮,也促使人们产生了摆脱欧洲殖民统治的决心。北非穆斯林在战争时期发动了圣战和宗教战争,与欧洲的异教徒进行了斗争。其中,摩洛哥的斗争尤为持久。在这里,阿亚尔·海巴驱逐了法国人。昔兰尼加的萨努西坚决反抗意大利的统治。撒哈拉中部的达富尔地区,阿里·迪纳尔在法国和英国的控制下艰难寻求独立。穆罕默德·阿卜杜勒·哈桑与英国和法国进行了旷日持久的独立战争。外国的侵略和泛伊斯兰教思想催生了北非的民族主义思潮。1914年,埃及民族主义者对英国的武装攻击和吞并进行了反抗;1920年,在瓦夫德党的领导下,整个国家对英国的统治进行了公开反抗;埃及于1922年获得了名义上的独立,然而英国对有战略意义的苏伊士运河进行着军事管制;1922年,摩洛哥北部独立,成立的里夫共和国(Rif-Republic),被欧洲高级军事力量摧毁。非洲人民关于重获或保卫自由的努力大多都是这种遭遇。然而,在南非,战争激发了白人从伦敦手中夺取自治权的念头,这一想法于19世纪20年代成为现实,他们拥有了主权,并加入了国际联盟。

少数非洲人为他们在战争中的忠诚获得了回报。许多受过教育的非洲人受到威尔逊总统“十四点原则”的激励,并且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泛非洲主义的影响,他们希望能够在殖民地内推动政治及社会的平等,然而这点愿望也遭受了无情的打击。阿尔及利亚的穆斯林和一些西非的法国人确实取得了一些进展,他们拥有了选举权和公民权利。然而,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英属西非国民大会以及南非本土国民大会这些精英组织,在殖民地首都和伦敦进行的游说和请愿几乎毫无进展。战后,南非和殖民定居点的白人强化了自身的政治地位,而非洲人对肯尼亚殖民者转让土地的抗议被无视。然而,1922年,白人矿工为了革命和民族主义进行的反抗受到了南非军事集团的打击。

所有殖民交战国都志在征服非洲,能殖民的领土越多越好。虽然德国一直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要求恢复其“失去的殖民地”,但德国在欧洲的失败,结束了它的非洲帝国时代,以及其跨越大陆的大型“米特拉弗里卡计划”。在所谓的“非洲的第二次划分”中,非洲的战利品落到了胜利者协约国的手中。随着英国和法国之间不断瓜分德国殖民地,“非洲的第二次划分”于1919年在巴黎和会上得到共识,也为国际联盟所承认。英国现在控制着从开罗到海峡的领土;比利时得到了一个面积狭小但人口稠密的原德国在东非的殖民地;葡萄牙和意大利因战后边界调整政策也得到了领土。南非说服了西南非却没有成功地劝说南部罗得西亚加入联盟。之前的德国殖民地由国际联盟来管理,那些管理殖民地的殖民国家必须每年向全世界做报告来告诉世界他们如何管理那些领土;殖民统治者第一次受制于国际责任的有限形式,也受制于一种担心,这个担心就是联盟以后致力于结束殖民活动和掠夺殖民地,也会管理非洲酒类的供应。

结论

在非洲发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个分水岭。此次冲突向所有交战国显示了帝国在非洲拥有的劳动力资源和原材料的战略价值。“帝国”呈现出了一个新的意义:在一个完整的帝国体系内,如果有必要的话,殖民地国家需要制订经济发展计划,但是殖民地人民的福利也是必须照顾到的。被殖民的非洲即使几乎没有新的投资,在经济发展的想法和标志着战后法国和英国殖民政策的托管制度之间也存在着严峻的紧张局势。战争给在战争中战斗的或者被抓的成千上万的人带来的影响很少被人知道。正如许多人担心的那样,欧洲种族优越感正在因为非洲战士们极力抗争和与白人战斗而减少。游历海外,和来自其他国家和大陆的人民交流,了解不同的文化思想,这些都会帮助非洲人民对他们自己和非洲殖民统治者有一个全新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