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小五郎受到了受到一个叫虎田直信的人的委托,负责调查他的儿子虎田义郎离奇死亡的案件,于是便带着柯南和兰一同前往。要说那孩子死的确实挺惨,是在某一天被龙卷风刮上了天,然后又掉下来给活活摔死的。
死的奇怪也就罢了,可当时在尸体边上,还发现了一条被踩死的蜈蚣,换句话说,就是有人看到了义郎倒在血泊之中非但不救,反而还弄了个虫子放在他边上,就差说你丫活该这四个字了。
所以虎田直信怀疑者其中有蹊跷,便高价请来了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而就在此同时,住他们村子另一头的龙尾家,也请来了一位侦探,同样是为了调查他们家儿子龙尾康司的死因。
这哥们儿死的比虎田家那小子还惨,是被人先绑起来抓到山上,然后活埋入土,就露出一个脑袋,接着又拿钝器在脑袋上连击无数下,直至打死为止。
更要命的是那家伙的尸体边上也放了一条被踩死的蜈蚣。
偏巧不巧的是,龙尾家请来的那个侦探居然是服部平次。
而这虎田家和龙尾家,自打村子建村以来就是代代世仇,不过因为进入新世纪了,年轻人都开放了,也不再讲究那老一套了,所以两家现在的这一代互相之间的关系都很融洽。
随着调查的深入,柯南和平次发现,在6年前,村里的巡警甲斐玄人从马上掉入山崖,尽管没有当场毙命,但因为事发地点非常偏僻,再加之他受了重伤,还被埋在了落叶底下,故而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位警察先生就这么被活活的给饿死了。
就在三位侦探一同抱怨这叫什么事儿的时候,却不知因为他们的到来,也让死神再度降临到了这个村子。
先是龙尾家的儿媳妇龙尾绫华被人吊死在了树林里。周边没有任何人类的脚印,连她自己的都没有,仿佛是被人腾空抱着过来的一般。
接着,更加耸人听闻的事情也发生了,虎田家的另外一个儿子虎田繁次,被雷给活活劈死了。
就此,柯南和平次认定,这是一系列的事件毫无例外的都不是什么事故,而是一桩经过严密准备精心策划的变态连环谋杀案。而且,还没有结束。
若是推断没有错的话,下一次的案件,一定是纵火案。
之所以会这么认为,那是因为之前的每桩案子都有一个关键词。
被龙卷风刮死的那个,关键词是风。
被埋在山上活活打死的,关键词是山。
掉入山崖被树叶给覆盖的,关键词是阴,树阴嘛。
吊死在树林里的,关键词是林。
那位被雷给劈死的倒霉蛋,关键词自然是雷了。
再加上一个关键词为火的纵火案,那么这些字全部联系起来,稍加组合的话,就是一句话: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一般简称风林火山。
以上引号内文字摘抄于《孙子兵法》。
剧情说到这里就行了,我们的本意是借着漫画说历史而非搞剧透,要想知道凶手是谁以及作案手法的话那就去看动画吧。
而那两家人的名字也非常奇怪,虎田和龙尾,又是世仇,这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在战国时代打得不可开交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以及越后之龙上杉谦信,谦信的本姓是长尾。
所以,这一章的主角,就是这两位。
在这世界上,会存在着天生就相性不合的两个人,尽管彼此之间没甚深仇大恨,可只要一碰到,就会吵起来甚至会打起来。
同样,在古时候,会有两个君主或者将领,他们或是为了国家,或是为了利益,而互相对战,这一战,往往就是一辈子。
这种人,叫做宿敌,民间俗称死对头。
比较常见的有中国的诸葛亮和司马懿;刘邦和项羽等等。
在日本的话,要是让人随意举出一对历史上的宿敌名字,我敢打赌超过七成的人想到的会是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
不过,宿敌之间的关系往往是微妙的,有时候打着打着甚至会打出感情来。
像肥皂剧里的男主女主从互殴关系发展到互搞关系的,早已屡见不鲜。而我们现在要说的这一对也是如此。
在开讲之前,先来看一下两份档案吧。
首先是信玄的。
姓名:武田信玄
曾用名:武田晴信
幼名:太郎
生年:大永元年(1521)十一月
血缘:甲斐源氏嫡流
父亲:甲斐守护大名武田信虎
身高:1米60
体貌特征:黑胖子一个
爱好:喝酒,美少女,美少年
行事作风:实用主义大于情感主义
最喜欢的一句话:人是城,人是垣,爱是同伴,恨是大敌。
作战风格: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如果被人背叛了怎么办:拉出去打死
曾经做过最彪悍的事情:把自己老爹给赶出家门,流放到了妹婿今川家
三岁看到老的故事:大概在十来岁的时候,武田太郎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打猎,因为还是小孩子的缘故,所以只能打打林中的鹿,倒不是说他们能打着,而是因为这帮家伙即便惹毛了梅花鹿,性情温顺的人家也就是一逃了之,若是打野猪的话,估计还没摸着猪屁股,就被对方直接突突了。说是打猎,其实也就是孩子们互相追逐图个乐子罢了,你要真指着他们打一顿晚饭回来,那就做好活活饿死的觉悟吧。
果不其然,这次信玄他们也是随鹿奔跑了大半天却依然一无所获——毕竟两条腿的跑不过四只脚,这是自然规律。
就当小伙伴们纷纷表示今天玩够了,回家吃晚饭明天再来的时候,太郎却示意大伙别走:“我有办法能抓到鹿。”
大家忙问啥办法。
“看到那只鹿了么?他跑得最慢。”太郎指着不远处一只走得很慢看起来很废柴的鹿说道,“我们就对它下手。”
伙伴们听了不由得摇头,因为再废的鹿也比自己跑得快,这是常识。
“不要急,听我的。”太郎很有把握,“你,去那里绕到他前面,然后跑去抓,你们两个,带着石头,鹿跑过来的时候就从左边砸,你们几个,在他们丢石头的时候,把那只鹿往那边的小树林里赶,你们,跟我来。”
抱着最后玩一次的心态,孩子们还是按照太郎的安排捡石头的捡石头,躲树林的躲树林,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太郎一声令下:“上!”
第一个孩子来到了那头鹿的跟前,从正面发起了进攻,而对方的反应是扭头就往反方向跑去。不过还没走两步,边上就又杀出了一队,一边丢着石头一边呐喊,在一片攻击中,那只鹿慌不择路地逃进了树林里。
投石队则不依不饶地跟在它屁股后面继续丢着石头,就这样,一群人追着一只鹿在林子里四处乱窜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周围树林里又蹿出了几个拿着木棍的孩子,照着鹿身上就是一顿棍棒。
可怜的鹿在一路狂奔后本来就有些不支,现在还经受了石砸棍殴之苦,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被孩子们顺利地擒获了。
武田太郎的老师板垣信方听说此事后,对自己的学生大家赞赏,据说免了他一个礼拜的回家作业,并还给了假期,让他带伙伴们好好玩玩,再抓几只鹿回来。
在他看来,兵乃诡异之道,只要能够熟悉掌握这点,便算是学会了战国乱世生存的基础本领。比那些书上的之乎者也要强多了。
更详细的事情过会儿再说,接下来是谦信的。
姓名:上杉谦信
曾用名:长尾景虎,上杉辉虎
幼名:虎千代
生年:享禄三年(1530)一月
血缘:关东平氏
父亲:长尾为景
身高:1米53左右
体貌特征:身材纤瘦,皮肤细白
爱好:打仗,喝小酒
行事作风:超罗曼蒂克的理想主义
最喜欢的一句话:一生都要高树义字大旗
作战风格:同志们跟我上!
被人背叛的话怎么办:要惩罚,但最好能让他们悔过
曾经做过最彪悍的事情:收留了虽说本该是主家但早已脱离了八辈子关系的关东管领上杉宪政,不但让他蹭了9年白饭还重新奉其为主君。
三岁看到老的故事:长尾虎千代从小便在越后林泉寺(新泻县内)里当俗家弟子,在当时的日本,武士之类的社会上层有把孩子送到庙里锻炼镀金的风俗,这在一休系列里已经说过。所以跟他一起吃斋饭的,还有好几个其他长尾家家臣的子弟。
越后是一个多雪的地方,每逢冬天,就会天降比鹅毛大雪更厉害的鸵鸟毛大雪,甚至能把山路都给冰封,不过对于这群平均年龄不过八九岁的孩子们而言,下雪绝对不是一桩坏事,至少可以打雪仗。
有一年冬天,林泉寺的弟子们和往常一样,念完经干完活便来到了寺院门前的空地上分成甲组和乙组打起了雪仗。
虽然只是过家家的玩乐,但战国时代的男孩子们对于只要沾上“打仗”二字的游戏就会特别认真,仿佛真的亲临战场一般,双方拼了命地捏雪球,朝对方阵地开火,抢占制高点,虽说是大冬天,可那群孩子们人人都出了一身热汗。
打着打着,虎千代所在的乙组就渐渐地落了下风,不仅如此,有几个孩子被对方的雪球砸到之后,居然哇哇大哭起来,这让他非常不满:“只是一个雪球而已,你就哭成这样,还像一个武士吗?”
那孩子面对质问也不敢辩解,毕竟武士的孩子哭鼻子的确挺丢人,所以那孩子只能摆出了一幅欲哭无泪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还没等虎千代继续批评教育,另外一个孩子也被雪球砸到了之后,“哇”地一声哭开了。
就在他要调转枪头换一个对象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因为那孩子的头上,清晰可见一个红红的肿包。
这也就难怪会哭了,确实挺疼的还受了伤,不过只是被一个雪球砸到而已,怎么会起包?可真够奇怪的。
虎千代一面琢磨着一面捡起了对面丢过来的一个雪球,用力一捏后才明白原委:雪里面包着石头。
也就是说,他们拿雪球在跟人丢板砖的对抗,这岂有不败之理?
虎千代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他并不是在乎胜负,而是觉得这种用暗器的方法太卑劣太不要脸了。于是便冲上前去,想跟对方理论一番。
却不想人家压根就没理眼前这个家伙,一番嬉笑之后说道:“这是常识,你连这都不懂?真笨,哈哈哈。”
虎千代被激怒了,他抄起身边一块大石头发疯一般向着对方阵地跑去,手起砖落,见人就砸,人家小孩子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这种架势,一边高声哭嚷着一边抱着头只往寺里逃,主持光育和尚闻声走了出来,被眼前这幅杀人狂挥砖砸人的景象给惊呆了,连忙上前喝住了虎千代,并表示你丫太狠了,来我房间单独谈谈。
进屋,光育和尚给虎千代拿了些小点心,让他一边吃一边交代问题。
“他们在雪球里放石头,这种行为太卑劣了,不以牙还牙不行。”
光育说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你这么睚眦必报的,也太小心眼了吧?再说又没砸到你,你起什么哄哪。
“这种卑鄙的手段,不是武士该有的行为。”
光育说就算手段卑劣你也不能砸死他们啊,你看你刚才那副杀红了眼的样子,这万一要真出了人命你让我怎么办?大家都是豪族子弟,你叫我怎么跟人父母交代?总之你以后不许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他们包石头你也包石头,这样就公平了嘛,对不对?当然,不许包那么大的石头,听到了没?
虎千代很不服气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从那以后光育再也没见这孩子玩过打雪仗了。
看完这两份简历,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这俩人八字全然犯冲,相性根本不合。
首先血缘就是相冲,一个源氏一个平家,当年两家曾争夺天下,源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这才有了镰仓幕府将军源赖朝,也才有了之后的源氏王朝——无论是足利家还是后来的德川家,他们都是或自称是源氏的分支或是后裔。
其次,两个人的个人兴趣爱好也是截然不同。武田信玄是一个物欲很强的人,好娱乐,好美色。从美女到美男,无一不爱。他和部将高坂昌信的那段龙阳之恋,更是流传数百年而经久不衰。
且说信玄手下大将,武田四天王之一的高坂昌信,自幼便是容貌秀丽,比女人更漂亮,比男人更强大,所以深得信玄喜爱,并将其留在身边做小姓。
作为一门水陆两用的自走炮,信玄很快就对昌信下了手,然后两人陷入了同性的恋爱之中。可不料没过多久,见异思迁的信玄却又看上了另一个小姓弥七郎,趁着高坂昌信出去打仗的当儿,又和那家伙勾搭上了。
昌信回来之后,自然是相当不满,连着好几天都没睬信玄一下,就连开军事会议都经常借故不出席。
信玄当然知道小心肝是在吃醋,于是便写下了一封道歉信兼情书让人给送了过去,信的大致内容如下:
我最近确实跟弥七郎走的比较近,但是,即便如此,那种非分之事却一次也没做啊,尽管曾经提起过,但是却被他以肚子疼为借口拒绝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想过,也没有说过,无论是白天和晚上都没有,我对你的感情是专一的,现在你不理我了,我真是日夜徘徊,寝食难安,写着写着天就亮了,我的嘴角尝到了一种苦涩,现在的我的心如刀割。请你相信我,真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PS 若我骗你的话,就让甲斐国的三大神明以及富士、白山两大山神,八幡大菩萨还有诹访上下大明神一起来拿雷劈我,劈死我也不会有怨言。
高坂昌信看到来信之后相当感动,回信说到: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真的感到非常幸福呢,在你的呵护下,人家就像一株牡丹花一样享受着阳光…
这两封脍炙人口的情书后来被毫无保留地写进了《甲阳军鉴》一书中,那一年,武田信玄24岁,高坂昌信18岁。
不得不说一句,在当年的日本,龙阳断袖乃是上流社会的家常便饭,和男女相恋并无差别,社会上也普遍可以接受。这种事情纯属青菜萝卜个人自由,我们即便看不惯也不好说什么,总之,信玄对男人都这样,对女人那更是野得没边儿,无论家花野花,只要是花且让他看上了,一律就得摘在手里。
反观上杉谦信,那纯粹就是个几乎全然无欲的高洁亮丽之人,别说男人了,他连女人都不碰,人传这厮活了一辈子连妹子的小手都没摸过。
近几年来有很多人一度都得出了上杉谦信其实是女人的结论,一些影视剧中谦信的形象也显得愈发中性化,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他一生不近女色的缘故——哪有猫儿不偷腥?你不爱妹子的唯一缘由只能因为你就是妹子。
不过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并不能按照类似的“常规”去推断,而且说起来上杉谦信也不是真的就一辈子没近过女人了。
其实他的桃花运还是不错的,20岁不到的时候就谈过了好几次恋爱,只不过一直没有娶正室,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类型。
在谦信恰好20岁,尚且还叫长尾景虎的时候,原本属敌对关系的上野国平井城(群马县内)城主千叶采女正因惮于长尾家日益壮大的势力,所以遣使者来表达了愿意恭顺之意,然后又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伊势姬送去长尾家做人质。
然后那位时年不过十六七的千叶家姑娘在越后的春日山城里见到了长尾家当主景虎。
当时长尾景虎设宴款待了千叶家的人,尽管是敌人那里过来的,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跟人今川义元似的小家子气还老爱欺负人,生性耿直正义的景虎不禁很热情还在吃饭的时候相当关切地问起了对方是不是有住不惯,这里是不是跟家里不一样之类特别废话的问题。
可不管他说什么,伊势姬只是用冷冰冰地眼神兑上冷冰冰的语气说上一句:“不,这里挺好的。”
本是敌家,何苦装叉,是不是?
然而景虎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不快,只是相当一厢情愿地继续说这说那,不仅如此,在宴会结束之后,还主动提出要亲自带对方去她的房间——当然,是众下人陪着的情况下。
再怎么说整座城都是他长尾景虎的,这个光明正大的要求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事实上伊势姬也没有拒绝——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出了宴厅,看都没看景虎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边上跟了一堆,气氛相当尴尬。
不一会儿,到了屋子门口,长尾家的侍从们纷纷作了礼节性的告辞,比如晚安,睡好,点心在柜子里要吃自己拿之类的话,便准备跟着自家老大回去了。
可景虎没挪窝,定定地看着伊势姬:“小姐,你…”
众人静候下文,尽管大伙都心如明镜,觉得你丫说什么人家都不会鸟你的,别盲人点蜡烛了。
“你冷不冷?”
“诶?”伊势姬一惊。
“越后乃多雪之国,晚上很冷,小姐自己注意身体。”
说完,景虎就走了。
战国乱世,尔虞我诈,有的时候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不得已会把自己的女儿,儿子或者说弟弟妹妹送出去放在敌人家里做人质,以表明面上的恭顺。
但是,在那些把亲戚当人质送出去的诸侯心底里,真实的想法是早就把他们当成了弃子,一旦再度反目成仇,即便人质被杀,自己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像德川家康这样因为家里人都死光了不得已让继承人嫡长子去做人质的,在那年头还不多见,通常都是生多出来的儿子或是女儿——战国时代的女人大多数都不过是通过婚姻来连接两家关系的政治工具而已,就算吃得好穿得好,也无法逃脱如此的本质,几乎没有人会把她们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伊势姬身为武士之女,现在又成了人质,自然早已抱定了随时被人遗弃的觉悟,但却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个长尾景虎。
少女那早已被冻结的心开始融化。
不过有一点她并不知道,那就是早在刚一见面的时候,少年的心别说是融化,根本就已经在熊熊燃烧了。
男未婚女未嫁,再加之彼此又互相喜欢,所以也不过几个月大家就这么好上了。
再后来,就发现不单单是喜欢,而是爱。
过了不久,长尾景虎公开宣称,自己要娶伊势姬做大老婆。
此言一出,家里炸开了锅。
尽管景虎已是家中最大,可也并非样样都能说了算的。越后这地方因为疆土比较辽阔,所以什么样的人都有,长尾家明面上是国主,但真正的控制力其实也不大,一些大一点的豪族说话的分量往往能和景虎相提并论,更何况这次婚姻,除了景虎本人以外,几乎所有的越后豪族都持强烈反对的态度。
反对的理由也相当统一:这是人质,敌人为了表明暂时恭顺之心才放我们家的人质,是仇人的女儿,你也敢娶?你就不怕新婚那晚风流一夜变成血流一刀?还有,你娶了敌人的女儿当大老婆,那从今以后我们是跟着你叫他们爹呢还是继续跟他们作战?人质本来是用来牵制对方的,现在这么一来很有可能变成对方牵制我们,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总该为你爹你爷爷留下的江山考虑吧?你不为这江山考虑总该为我们考虑吧?总之,你这婚,不能结,你要结,就是不为我们不为越后考虑,你不考虑我们,我们也不考虑你。
言下之意很清楚,你敢娶伊势姬我们就敢造反,到时候闹将起来,你照样没法跟那姑娘在一块儿,也别说在一块儿了,她的性命你都难保。
面对这种相当大胆露骨的威胁,长尾景虎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因为他知道,越后的豪族们说得出做得到,一旦真的我行我素,很有可能就此人财两空。
正所谓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难受。
最终景虎选择了退却,下令宣布取消这次结婚的打算。
一般在这种爱情漩涡里,男人通常都能非常理智地作出判断,即便是再感性的男人也一样。可女人就不同了。
伊势姬当时没有表达任何不满,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非常平静地提出,自己想要出家。
没有任何人反对,反正你只要在越后就行,出家也好做道姑也好无所谓。
数日后,她来到了青龙寺,剃度修行,告别红尘。
却不料又过了几天,传出了伊势姬自杀未遂的消息,然而,虽说被抢救了过来,但她却从此滴水不进,就这么活活地把自己给饿死了。
消息传到春日山城,长尾景虎极为震撼,据说当场大病一场,从此以后立下誓言,此生不近女色。当然,借口还是比较冠冕堂皇的,说自己信了佛教,乃是毘沙门天化身,不能碰女人,碰了就要遭天谴。
就是说,他其实是属于那种“别跟我谈爱情,早戒了”的类型。
没了女人之后,谦信寂寞的时候就会去干两件事情,第一,打仗;第二,喝酒。
当然,前者不是每天都能有机会做的,特别是上杉谦信这种自诩神佛化身的正义之士,没有名分绝不能动粗;至于后者,则完全没了个制约。他是个相当能喝酒的家伙,人称酒豪,常常以大号酒杯盛满了之后一饮而尽,甚至在出征的时候,也会带了个酒囊在马上边走边喝,打仗喝酒两不耽误,即便没有下酒菜,他拿个梅干也会边吃边喝,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这种喝法的直接后果就是伤胃伤肝,所以谦信经常会肚子疼,还会吐血,这多半就是无节制狂喝酒所在成的。
至于行事作风以及人生信条,那两人也完全是格格不入。
武田信玄是典型的实用主义,只要能达到自己目的,他基本上就没有使不出的手段,从赶自家老豆出家门到亲自下令让亲生儿子切腹样样都干过。对于手下的家臣,用的方法也就两样:听话的吃肉,不听话的吃打,说白了,就是以利制人。
而上杉谦信则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风格了,对于家臣,他讲究的是“义”。他自称毘沙门天,并不单单是因为可以作为不近女色的借口,唐三藏还不近女色呢,怎么不见谦信自称唐僧的化身?最重要的是,在佛教中,毘沙门天是无往不胜的战斗之佛,简称斗战胜佛,属于精神领袖级别的人物,为的就是能够在精神上让家臣们景仰自己,通过憧憬崇敬产生感情,再由这感情衍生为忠诚,如此一来,岂不是全家上下万众一心了?
可问题是这世界上谁也不比谁傻多少,谁都明白什么斗战胜佛悟空八戒之类都是虚的,你神知巫知了大半天就是不给真家伙,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没人肯鸟你了。再加上武田信玄是个很喜欢煽动别人作乱的家伙,所以造反在越后,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在上杉家有名有号的主儿基本上都有那么一两次的叛逆经历,即便是重臣北条高广,本庄繁长等人也凑过这个热闹。而对于这帮逆贼,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兵平叛,但又无法彻底将人消灭,原因有二,第一,他得讲“义”,不能随随便便杀从爷爷时代就跟着自家混的人;第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真让谦信杀,他也杀不掉,本来就乱,一旦杀了一个,那么势必人心会更乱,从一变二,从二到三,最后就是无穷无尽,自暴自弃。
然而,在被叛和平叛的过程中,谦信非但没有反思和吸取教训,反倒是觉得,之所以会有那么多叛乱,那纯粹就是因为大家对“义”字的觉悟还不够,只要这个天下人人心怀他所谓的“义”,那么又能恢复到原来其乐融融的平安时代万年春,大家也能安居乐业,黑社会也能漂白。为此,他反比从前更加高举义字大旗,来让家臣信服,好跟着他一起“义”统江湖。当然,这肯定是没门的事儿。
对于这两个人截然相反的两种做法,历来看法颇多,既有支持信玄的,也有赞同谦信的,若是让我说的话,至少在控制部下这一方面,武田信玄要比上杉谦信成功的多。
这世界上,能够制约人心的,无非两个字,一个叫利,一个叫义,然而世人却总喜欢把这两个本该结合的字对立起来,仿佛有了利就一定要失去义,不然就无利可图;而有了义则必然不能取利,否则就是无情无义。其实说真的,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化生超人行侠仗义,一次两次自然没有问题,三四五次倒也不能说难,即便做上个十几二十次的,也是大有人在,可一个人若要一辈子把“义”字顶在脑门上,做人做事都以此为第一准则无义而不为,这便不是说什么难不难的问题了,而是几乎没可能,除非,在这义字的门面背后,有一样东西在默默地支撑着,那就是“利”。
有利无义,那么利终则缘尽,如武田信玄,一旦他甲斐国的金矿开采光了,一旦他武田信玄死了,一旦他武田家陷入灭亡危机了,几乎没几个武田家家臣是不选择投降逃命的,你看德川家康后期收的那帮家臣,多半都是武田家的遗臣,有的干脆就是直接从那里跳槽跳过来的;可若是有义无利,那么终究是昙花一现,一锤子的买卖。像上杉谦信,他一生作战七十余次,基本没有一败,而且据他自己说,他打的这些仗,没有一场是“不义之战”。这话虽然玄乎,但也基本属实,因为他早年绝大多数的军事行为,目的只有一个——平叛。只有主体思想没有大米白面,谁肯跟着你一辈子白干?一旦武田信玄拿点真金白银前来**了,那么越后便是反声一片,拦都拦不住。
这世道,唯独有义有利,才能有始有终。
不过相当奇怪的是,尽管在对部下这方面上杉谦信做的是相当得不上台面,但他自己做事,不知为何却是能相当注意利义结合。
当年上杉家打着义字大旗四处征战,帮友好邻邦反侵略平动乱从来都是义无反顾,而且还是免费服务,不收一分钱的好处。特别是在永禄四年(1561),他率兵十万千里迢迢地从越后赶到关东,围住了当时有天下第一坚城之称的小田原城,跟城主北条氏康打起了持久战。
这一战最终因战线拉开的实在太长,补给跟不上而导致了上杉家的失败。不仅城没打下来,军费也用了无数,但却并没有怎么难倒谦信。因为当时的越后除了打渔种地挖金矿之外,还有一样生财之道——贩卖人口。据说直江津(新泻县上越市)的奴隶市场生意一直很好,相当火爆。
当然,战国乱世干一些把俘虏卖出去当奴隶的事情,就当是的时代背景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并且有相当足够的证据表明武田信玄其实也在干这个勾当。只不过,人家从来不自称自己是斗战胜佛的化身,甚至连净坛使者的关系都没攀过,尽管他长得也很胖。
此外,有一个关于上杉谦信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相当脍炙人口。
当年武田家同时和原盟友今川家以及北条家两家翻脸,虽说这两家联手也不见得能拿信玄怎么样,但也不是完全一筹莫展,因为他们手上有信玄没有的一样杀手锏——食盐。
武田家的领地,都在内陆,不靠海的他们想要食盐,唯独的依靠就是同盟的今川和北条,现在大家交恶,另外两家都放出话来,对武田家实行断盐政策,打不死你就淡死你。
这下武田信玄慌了,毕竟人不吃盐是不行的,长此以往下去,甲斐国国民的健康咋整?国无健康之民自然也无强壮之兵,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上杉谦信从天而降,写了一封信送去甲斐,信上先肯定了武田信玄多年来的雄才伟略,接着又表达了自己的一番英雄惜英雄之情,最后话锋一转,抖露真相:“我和你交战在兵不在盐,如果你缺盐的话,当说无妨,越后靠海,海盐要多少有多少,尽管来取,绝无限制。”
随着信一起来的,还有几十车白花花的盐。
后世把这段故事当做上杉谦信高尚人格的一个标志,新渡户稻造所著的《武士道》中,更是将这行为和古罗马的勇士相提并论在一起,给予了超高度的评价。
其实事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武田信玄没盐,这是真的;上杉谦信写了一封信送了一批盐,这也是真的;信上说如果你要盐尽管来拿,这仍旧是真的。
只不过,这拿,可不能白拿。
上杉家的盐是用来卖的,而且还卖的是天价,当然你信玄可以选择不要,然后继续淡着,反正又不是我上杉谦信吃没盐的咸萝卜,犯不着淡操那个心。
好在甲斐有金矿,好歹算个款爷,所以深思熟虑之后信玄决定从此和越后上杉家建立起了双边友好盐运垄断贸易,谦信赚足了军费继续替天行道去了。
综上所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两位都是天生的八字犯冲,真要搁一块儿,那铁定打个头破血流。
老天似乎还真的特喜欢看全武行,所以特地把武田家的领地和上杉家的领地安排的特近,属于邻居范畴,所以自打那两位出道以来,大小战阵上百次,各有胜负谁也打不服谁,其中,仅在川中岛(长野县内)一地,双方就展开过五次大规模的战斗,史称川中岛第一次到第五次合战,而在这五次合战里,最精彩最刺激的,当属第四次。
且说永禄四年(1461)八月,上杉谦信领兵一万八千人,从春日山城出发,浩浩****南下,大目标直指信浓国,具体目标是位于信浓的海津城,行走数日之后,上杉军便出现在了信浓境内,然后谦信将大军分成两部,一部分驻扎在距离海津城西南不远处的妻女山上,另一部分则由其本人亲自率领,驻扎在海津城西面一条叫千曲川的西岸边,对城堡形成了夹击之势。
城内守将是高坂昌信,面对猛人谦信,纵然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派快马连夜赶回甲斐向信玄求救,一看小心肝有危险,信玄二话不说,收到信的当天就开始了战前动员,两日后,亲率两万大军北上,先是占据了离开妻女山不远处的茶臼山,接着就觉得还是直接在城里看着上山家不叫靠谱一些,于是便又率部进驻海津,来来去去折腾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消停了,双方就这么对上了眼,谁也不先动手。
考虑到如果一直这么干耗着,很有可能会引起众家臣的不满,于是武田信玄下令开会,要求大家献计献策,想一个可以速战速胜的好办法。
按说这办法应该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在人称军神的上杉谦信跟前,可偏偏还真有聪明的,会议召开了没多久,就有一哥们儿表示,自己想出来了,不过现在不能说,天黑了之后我们俩开小窗私下聊聊。
此人相貌奇特,一只眼睛失明,一条腿跛着,但却身居要职,他就是武田家军师,山本勘助。
同时也是柯南里的那位叫大和敢助的刑警的原型。
当天夜里,山本勘助来到了信玄的住处,对他说道:“主公,要想击败谦信,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采用啄木鸟兵法。”
啄木鸟在抓虫的时候,先是在树杆上开一个洞,然后并不正面伸嘴,而是绕道洞口背后,对着没开过口子的树杆子猛啄一番,躲在树里的虫子惊慌失措以为地震,便会纷纷朝着那个洞口逃窜而出,此时啄木鸟再回到洞口,那就能一抓一个准了。
山本勘助的意思很明确,留一部分人和上杉谦信对峙,另一部分则组成别动队,抄他的后路。
信玄想了想,觉得若想速战速决还得速胜,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当晚就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带队,从海津北进川中岛盆地内一个叫八幡原的地方,然后不动如山地坐定静等;另一路则从让手下大将,人称不死鬼美浓的马场信房(美浓守)由南面绕至妻女山,突袭山上的上杉军本阵,无论结果胜负,上杉军都会被迫下山,到了这时候,再让八幡原的部队疾速跟进,进行第一次突袭,如此一来,大事可定。
很不幸的是,武田军动身的那天,正好是九月九日重阳节,身在妻女山的上杉谦信风雅了一把,恰巧登高思亲,结果亲没怎么思到,倒是意外地发现海津城内的炊烟不如往日那么浓烈,当下他就做出判断,认为武田家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于是便派出忍者四下打探,确定了武田信玄将在八幡原落脚。
上杉谦信决定将计就计,当天晚上,他亲率大军从妻女山出发,偃旗息鼓悄悄行军,直逼八幡原。
10号早上6点,武田家到达预定位置,在一片浓雾中,信玄将大军布成鹤翼阵,耐心地等待别动队的消息。
大概一刻钟之后,上杉谦信的大军也到了,谦信下令布阵车悬,即以部队轮番进攻,梯次出击。
毫无防备且还没站稳的武田军顷刻间就陷入了混乱,首当其冲的是担任本队守备的名将武田信繁部,他手下人马总共不过七百,而攻过来的上杉军光是前锋就有一千五六,故而信繁不得不向他的主公,同时也是亲大哥的武田信玄求救。
可是,为了保证整体防守的完整性,信玄下了一道相当没人性的命令:无论是谁,都不许对信繁部伸出援手,由其自生自灭。
遥想当年,信玄他爹武田信虎,因不喜欢长子,故而想立次子为继任,这才引发了被老大信玄赶出家门流放他乡的悲剧,而那位原本将继承武田家的次子,就是信繁,更难能可贵的是,面对荣华富贵,这个好弟弟居然丝毫不动心,而是帮着大哥一起流放了父亲,可怎想现如今哥哥却对他见死不救,不得不说武田信玄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儿真的挺不是东西的。
信玄下令不准援救的消息传到信繁耳里后,这位武田家中的副将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当时就下令道:“今日一战,有死而已!”这一天,他头带武田菱的头盔,身穿黑系绯打铠甲,骑着骏马,手持三尺长的大刀冲进敌阵,鬼神般地与越后兵士激战,最终刀折力尽后战死。信繁的战死,恐怕是武田军历次川中岛合战的最大损失。这位脾气温顺,素有威信的一门名将战死后,信玄便再也找不到一位比信繁更加信任可靠的副将来寄以重任了。直到大多数信繁的部队都战死后,姗姗来迟的武田军山县昌景部才将上杉军击退。
所以有很多人数十年来坚定不移地一口咬定,信繁其实是武田信玄故意放出去然后用来送死的,因为信玄疑心很重,始终无法对这个当年他爹心中的最佳继承人选放下心来,于是便想出了这条斩草除根的计谋。
继信繁之后,前方的上杉军新发田部与武田信玄的女婿穴山信君部又发生激战,虽然穴山信君的兵力稍占优势,但依然敌不住新发田军强大的冲击,这个时候,老将诸角丰后守虎定与内藤修理昌丰率己部来援,上杉军中的本庄、安田、长尾军马上迎住了武田军。几个突击过后,诸角军溃败,身穿桶皮大铠头带火火焰兜的诸角虎定,手持大身枪冲入越后军阵地中,在取首二十三枚后壮烈战死。
此时此刻,武田信玄的大本营已经完**露在了敌方眼前了,上杉谦信毫不客气,当即就下达了朝中间发起突击的总攻令,而主将谦信也瞅准了机会,高高扬起手里的大刀一马当先冲入敌阵,直寻武田信玄去了。
这时候信玄还相当淡定地坐在小马扎上,因为他还在等着别动队的出现,更何况现在整个川中岛弥漫着浓雾,贸然行动只能给自己带来损失。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愈来愈清晰,猛然间从那云里雾里就杀出了一个骑白马的人,也不答话,朝着自己就是一刀。
信玄本能地拿起手里的铁军扇去挡,但对方手里的家伙厉害,一刀就把军扇给劈成了两半,所幸是没能看着人,可还不等信玄拍胸长吁,第二刀又来了,这回没东西能挡了,他只能侧身一闪,但动作慢了一拍,手腕挨了一下,当场血流了一地,紧接着又是第三刀,这时候的信玄已经是又痛又惊,连躲闪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晃一晃身子意思意思,结果肩膀上挨了一刀,对方那人似乎是砍着上了瘾,看着都要成血人的信玄还不肯放过,在第三刀之后的瞬间又砍出了第四刀,不过这回刀还没落下,就被闻讯赶来的武田家卫队给挡了下来,大伙手执钢枪连刺带戳地发起了进攻,那人一看顿感取信玄项上人头无望,便纵马转身,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大雾之中。
此人正是上杉谦信,而这次两人的狭路相逢,也被后人在历史上大书特书了一笔,称之为川中岛的两雄单挑,尽管个人觉得写成川中岛信玄挨刀或许更加贴切些。
仗打成了这副惨象,为武田家策划了整个作战计划的军师山本勘助感到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悔恨交加的他抄起家伙,带着两百人就朝上杉军的中央奔袭过去。在身受二十余处伤后壮烈牺牲,手底下那两百人也一同战死,无一生还。
武田军这时的狼狈形象,可以说是信玄初阵以来都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在高坂昌信的著作《甲阳军鉴》中清楚的记载着:越军如阿修罗般的勇猛之势,将甲军彻底击溃,战死者续出,武田军自信玄以下名将战死者众多,尽管讲的有些夸张,但当时确实已经处在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只消上杉军再发动两三次进攻,估计甲斐军就能全线崩溃,武田信玄也多半得做别人的俘虏。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上杉军的背后突发一声梆子响,顿时金鼓齐鸣,斜刺里涌出无数武田军士兵,朝着上杉军掩杀过来,为首大将,正是马场信房。
武田军那一万多人的别动队,总算是赶到了。
话说这马场信房沿途击溃了防御各处的上杉军,一直杀上了妻女山,到了山顶惊讶地发现别说是上杉谦信了,就是连个上山家的士兵都没有一个,情知不妙的他顿觉本阵有危险,连忙火速朝着八幡原奔去,万幸的是总算赶在了武田家全军覆没之前抵达了。
腹背受敌历来是兵家大忌,所以谦信一看到身后的那一排排武田家长矛,便果断地下令撤退。由于上杉军后卫的努力和谦信治军的严谨,上杉军虽败却不乱,缓缓退向自己老家。午后八时,双方脱离接触,第四次川中岛合战至此结束。但是,对于双方谁是胜利者,却留下了不断的争论。
上杉家认为,胜利属于自己,原因很简单:你武田信玄先死了弟弟又挂了军师,重臣大将抛尸沙场不计其数,都成这副德行了还好意思说自己赢了?
而武田家则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赢家,当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上杉谦信赢了那跑什么快作甚?有种接着打啊,你敢么你?俗话说谁笑到最后谁才笑的最好,这最终胜者,自然是咱家了。
尽管胜负无法论定,但有一件事情还是相当肯定的,那就是从此战之后,双方再也没有发生过太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了,尽管互相关系仍为敌对,但再无轻动刀兵之举。后来所谓的第五次川中岛合战,其实就是武田家和上杉家一起搞的一次武装游行,并没有发生什么暴力冲突。
之所以会这样,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两家人都被对方给打怕了,同时也从心底里认可了对方的才华。
元龟四年(1573),武田信玄在和德川家作战的军阵中发病身亡,在遗言中,叮嘱继承人武田胜赖要和越后搞好关系,和睦相处;而上杉谦信闻此噩耗后,披麻戴孝,大哭三天,然后立下誓言表示此生绝对不会再攻入武田家领地一步。
其实,敌人和朋友,从本质上来讲的话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是你最了解同时也是最了解你的人。不过有一个终生的宿敌甚至要比有一个终生的好友来得更难能可贵一些,因为对于你的缺点,好友的指正你可以不听,而敌人对其的利用却让你无法坐视不管,不得不逼着自己进行自我完善。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你的那个敌人也会像贝吉塔那样,不知不觉中就加入了你的队伍。
如果说上辈子回眸五百次才能得到一名挚友的话,那么若是要想有一个真正的宿敌,至少得对眼五百零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