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腹大患(1 / 1)

“主公所言未尝不可。”郭嘉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但我以为,既然主公已经决定援助刘备,就不要反悔了。此时若是除了刘备,只怕更不利于我们。”

“此话怎讲?”曹操追问道。

“刘备素怀英雄之志,若是放任不管,日后必成我军心腹大患。但如今主公师出有名,为天下苍生除暴,以诚信招揽名士俊杰,况且主公爱才早已人尽皆知。而今刘备身负英雄之名,又是汉室宗亲,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们,我们若是此时动手,必身背陷害贤良之名。如此一来,仁人志士定会质疑主公,另行择主,又有谁会与主公一起平定天下呢?所谓除一人之患而失四海豪杰。如今我们正处于危急存亡之时,不能不详细考虑啊!”

“依祭酒所言,我当援助刘备,养虎遗患?”尽管曹操清楚郭嘉的决断,但他仍旧向郭嘉确认答复。对曹操而言,他在试探郭嘉的魄力。

“这绝不是养虎遗患!”郭嘉一脸坚定地回答道:“虽然刘备日后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但这句话也告诉我们两件事。一是刘备有能力成为我们牵制吕布的棋子。二是现在,他爪牙不全,还不足以威胁我们,我们有充足的力量可以驾驭他。所谓谋者,虽要谋长远,更要立足当下,对吧。”说罢,郭嘉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好!奉孝所言深得我心,就依奉孝所言。”曹操听了郭嘉的话,拍了拍郭嘉的肩膀:“今晚议事厅召开军议,别忘了来。”说罢,曹操转过身,微笑着离开。

“是。”郭嘉拱手行礼,恭送曹操。

入夜,郭嘉在荀彧的带领下,渐渐向议事厅走去。但这一路上,郭嘉只见荀彧与自己同行,未尝见其他谋士将领前往议事厅,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文若兄,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没有啊,怎么了?”荀彧看着四处张望的郭嘉,不解地问道:“贤弟何出此言啊?”

“文若兄,司空说今夜召开军议,想必这军议上谋臣将领应该不少。可这一路上,我却并未见到有其他人前往议事厅,难道不是我们来晚了吗?”

听了郭嘉的话,荀彧这才明白过来,微笑着解释道:“奉孝贤弟切勿多虑,这次军议算上司空和你我二人,也才不过五个人。”

“五个人?”郭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这诺大的曹营,竟只有五个人参加军议?

“没错,在这里军议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所有谋士将领都必须参加的正式军议,但这种军议平时开得比较少,只有战时才会频繁召开。而平时,司空所召开的军议就是这种小的军议,集结三五个谋士一起讨论问题,制定方案,之后再召开正式军议讨论。”

“原来如此。”郭嘉仔细思索着荀彧的话:“比起大范围的正式军议,这样一来就有效率多了。”

“这也是司空的高明之处。”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议事厅门口。刚要推门而入,一个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住了荀彧郭嘉二人。

“文若!”

郭嘉应声而望,只见一个瘦长身材的老者缓缓走到自己面前。只见这老者一身青衣,颇具风骨。面上虽皱纹横生,但剑眉一横,仍旧精神抖擞。如此看来,定是刚正之人。

“仲德兄,许久不见,你仍旧是这般英姿焕发。”荀彧向老者拱手行礼,微笑着回应道。

老者回礼之后,目光转向了荀彧身边披头散发的青年:“文若,我听说主公新收了一位青年才俊,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吧。”

“在下颍川郭奉孝,拜见前辈。”话音刚落,郭嘉向老者拱手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前辈不敢当!在下程昱,兖州人士,幸会!以后大家便都是同僚了。”说话间,老者拱手还礼,之后细细打量郭嘉,见他披头散发,甚是奇怪:“我见奉孝贤弟如此年轻,不知年龄几何啊?”

“在下今年二十六岁。”

“既已过弱冠之年,为何不冠帽出行呢?”程昱继续问道。

郭嘉听得程昱言语中略有不懂礼数之贬义,面上不免露出些许难堪。但这一切。都没有逃了荀彧的眼睛。于是荀彧未等郭嘉解释,抢先开口:“奉孝贤弟山野出身,素不拘礼法,故不喜冠帽。”

“原来如此,果真非比寻常!哈哈哈,看来你我很合得来啊。”说话间,程昱开怀大笑。

“日后还请仲德兄多多提携。”说罢,郭嘉拱手行礼。程昱拱手还礼后,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议事厅。

见程昱走远,荀彧俯耳对郭嘉说道:“仲德兄生性直率刚正,为人不拘小节,刚刚言语有失之处,还请奉孝贤弟见谅。”

“多谢文若兄关照,在下明白。”说罢,二人走进了议事厅。刚跨进大厅,只见一个身材微胖,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叔叔这次来的可有些晚啊。”男子笑着说。

荀彧点了点头:“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来晚了。”郭嘉一脸吃惊地看着两人,只见眼前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比荀彧年长,可这个中男子却称呼荀彧叔叔,这令郭嘉有些疑惑。

“文若兄,这位是?”郭嘉看着中年男子问道。

“哦,这是我的侄子荀攸,荀公达。”

“侄子?”郭嘉一脸惊讶地看着二人。

“是,虽然可能让人觉得不习惯,但伦理纲常如此,即使我大叔叔六岁,也是他的侄子。”荀攸笑着回应着郭嘉的疑惑,随即话题一转:“敢问您就是郭奉孝吧?久仰久仰。”

“正是,在下郭奉孝,今后还请公达先生多多关照。”说话间,郭嘉向荀攸拱手行礼。

“哪里哪里?奉孝贤弟真是客气了。听叔叔说过,奉孝贤弟是不拘一格的青年才俊,今日得见,实在荣幸啊。”说罢,荀攸也拱手还礼。

“公达兄过誉了。”

寒暄之间,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到了众人面前,不怒自威的脸庞在烛光的映衬下棱角分明。众人见状,纷纷收敛笑容,拱手行礼:“主公。”

“免礼。”曹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军议开始。”

郭嘉未曾料想,这样一场小规模军议竟也会变成一场激烈异常的辩论。

“现如今吕布刚刚打赢刘备,士气正盛,又坐拥徐州。我们盲目攻打,势必是要吃亏的啊!而张绣从父张济刚刚战死,张绣率领余部撤退,正是元气大伤之时,此刻若不进攻张绣,更待何时?”程昱虽身材瘦削,但声音却仍旧洪亮如钟。曹操听了程昱的话,微笑着频频点头。

“仲德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程昱话音未落,荀攸便站出来反驳道:“那张绣虽然刚刚战败,但据探子来报,张绣与荆州刘表暗中一直往来,或许已经成为了刘表的藩属,如果我们与张绣开战,那到时候张绣刘表的联军打来,只怕我们更是难以应付。相比之下,吕布反复无常,为天下人所忌,与他结盟的人必定少之又少。再者我们刚刚收服了刘备,正好可以以其做先锋,攻打吕布,如此一来,必可得胜。”

郭嘉看着其他三人唇枪舌剑的辩论,本想插话,却根本就无从下嘴,于是索性不再说话。曹操看着一旁缄默不语的郭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好了各位!”曹操刚一开口,荀彧、荀攸以及程昱便停止了辩论。见辩论停了下来,曹操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郭嘉:“奉孝,自从这军议开始,你便没再说话,你究竟是插不上话,还是说,你是在藐视我?”说话间,曹操冷冰冰地看着郭嘉。显然对于郭嘉的沉默不语,曹操很是生气。

面对曹操的责问,郭嘉急忙回应道:“主公息怒,郭嘉初来乍到,对于我军的情况还是不够了解,所以不敢妄下论断。再者三位兄长的分析详细周密,鞭辟入里,郭嘉才疏学浅,尚不能与之深入辩论。所以一直默默在旁,细心听取三位仁兄高见。”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竟是无法反驳。但他心里仍旧不甘心郭嘉就此顺利逃过自己的责问,于是继续问道:“那听了你这三位兄长的高见,你觉得张绣和吕布,我应该先攻打谁?”

郭嘉心里清楚,曹操的问题是在责难自己,无论自己说谁,曹操都可以予以否定,治自己一个不敬之罪。于是,他沉思片刻,回应道:“主公既然有意先攻打张绣,那我一定遵循主公的意思啊。”

“我什么时候有意要先攻打张绣了?”曹操不解地问道。

“刚刚在三位兄长辩论,仲德兄支持先攻打张绣,而公达兄与文若兄却主张先攻打吕布。三人辩论之中,每逢仲德兄发言,主公便频频点头。而每到公达兄与文若兄反驳之时,主公的眉头都会微微紧皱,想必是心中焦急所至,如此看来,主公意在先攻打张绣。”郭嘉话音刚落,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郭嘉,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单凭我点头皱眉,你就推断我有意先攻打张绣,这不是胡乱揣测我的意思吗?”曹操仍旧不服气,继续为难郭嘉。

郭嘉急忙拱手行礼:“臣断不敢胡乱揣测主公心思,但此事事关存亡,以主公的雄才大略,定是已经有了主意。臣一介谋士,自是应该为主公尽心谋划。而主公对张绣感兴趣,在下就必须为主公提前谋划。至于是否先攻张绣,还需主公定夺。”

“还真机智!”曹操暗自感叹郭嘉的随机应变之能,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再为难于他,只得顺着郭嘉话里的台阶下了台。虽然心中仍旧不甘心,但曹操对于郭嘉却更加喜爱。

“各位,正如仲德所言,如今张绣刚历新败,元气大伤。至于他是否与刘表联合,如今并无迹象。再者宛城乃我许都肘腋之地,如若放任张绣在此,日后必是大患。所以,孤决定先攻打张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