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床榻上睡意朦胧的郭嘉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他一把抓起早已被踹到脚下的被子,转过身,正准备再次进入梦乡时,一道凛冽的寒光穿过惺忪的睡眼。郭嘉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把匕首赫然倒插在他的面前。寒意立时渗透郭嘉全身,郭嘉的睡意顷刻之间**然无存。
“啊啊啊!这什么情况?”郭嘉一声惊叫,瞬时坐立床头,用被子紧紧护住全身,以防不测。
“父亲,你醒了!”这时,郭奕碰了碰郭嘉的肩膀。
“奕儿小心!”郭嘉借机一把将郭奕搂在怀中,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母亲呢?”
“母亲去准备早饭了。”
“那,那这,这是怎么回事?”说着,郭嘉颤抖着指向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母亲说,她先去准备早饭。要是她回来了,父亲还不醒,母亲就用那个叫醒父亲。”
听了奕儿的话,郭嘉浑身冷汗直冒。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一个婀娜的倩影走进郭嘉的视线中。郭嘉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怀里的奕儿挣脱了郭嘉的怀抱,一脸笑容地向着那倩影跑去。
“母亲!”奕儿抱住了眼前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放下手中的托盘,蹲下身子,抱起了奕儿,使劲蹭了蹭奕儿红扑扑的脸蛋儿。随即转过头,一脸微笑地看向床边正瑟瑟发抖的郭嘉。
“澜月,我,我起来了。”郭嘉看了看枕边寒光逼人的匕首,又看了看澜月温柔的微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更衣,以防不测。
“奉孝贤弟,驿馆住得不习惯吗?”荀彧看着一脸疲倦的郭嘉,主动放慢了脚步,继续说道:“你放心,今天你就可以搬进自己的府邸了。”
“驿馆很不错,只是我最近有些疲惫,不过没有大碍。谢文若兄关心,我们快走吧。”说话间,郭嘉加快了脚步。
“疲惫?”荀彧看着郭嘉略微苍白的面容,又回想起冀州时郭嘉与澜月相吻的场面,微微一笑,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不禁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荀彧这一声感叹不要紧,郭嘉听了以后,脚下一软,差点儿栽一跟头。他停下脚步,对荀彧说:“文若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没等他说完,荀彧也停下脚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为了尽心辅佐主公,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说罢,便大步流星地向议事厅走去,留下郭嘉一脸无奈。
“我,我,文若兄,不是你想的那样!”郭嘉一脸无奈地看着文若兄离去,却又无法解释,只得一脸尴尬地跟上他的脚步。
这时,一个宫人打扮的男子迎面而来,拦住了荀彧与郭嘉的去路。
“二位大人请留步。”宫人上前行礼。
“什么事?”荀彧问道。
“司空派小的传令,今天早上的军议取消了。”
“因何取消啊?”荀彧接着问道。
“这个,小人不知。”
“知道了,退下吧。”荀彧道。
“是。”宫人向二人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文若兄,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郭嘉得知军议取消,打了个哈欠,想回驿馆好好补一觉。
“暂时没其他事了。”荀彧看郭嘉一脸倦态,也清楚他的心思:“不过你要是想回驿馆补觉,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郭嘉不解地问道
“这里的活儿虽然不是很繁重,但却很繁琐,离不得人。你初来乍到,又是陪侍主公左右的司空军祭酒,要是主公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那你就惨了。”
“原来如此,多谢文若兄提点。”听了荀彧的话,郭嘉向荀彧拱手行礼。
“再说,最近可能要有战事,所以事情格外多,我见主公与贤弟一见如故,实在难得,还请贤弟一定尽心辅佐,为主公分忧。”说罢,荀彧向郭嘉鞠躬行礼。
“主公与我志同道合,贤弟焉能不尽心辅佐?还请文若兄放心。”说话间,郭嘉也鞠躬行礼。
“这我就放心了。”荀彧抬起头。继续说道:“等下我还有要事处理,下午我带你去看你的府邸。”
“有劳文若兄。”郭嘉再次拱手行礼。
荀彧回礼之后便转身离去,郭嘉看着荀彧离去的背影,想起刚刚荀彧对自己的嘱托,心中对曹操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兴趣:曹操究竟是什么人,竟可以令文若兄做到这个地步。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郭嘉的肩膀上,彻底打断了郭嘉的思绪。郭嘉猛地转头看去,眼前的人令郭嘉大吃一惊。
“主、主公?”
“郭嘉拜见主公。”说罢,郭嘉向曹操行礼。
“免礼!”曹操看郭嘉面色有些苍白,说道:“郭祭酒的脸色可不太好,看来是荀令君办事不力,招待不周啊。”
“荀令君对我,以及我的家眷关怀备至,绝无照顾不周之嫌。”郭嘉赶忙解释道:“这纯粹是个突发状况,突发状况。”
“突发状况?”曹操一脸疑惑地看着郭嘉,又听闻郭嘉还带有家眷,瞬间明白了郭嘉口中所谓突发状况的含义,嘴角微微扬起:“没事儿,男人嘛,这很正常,但也得节制。”
“主公,事情不是你想那样,我是因为今早受了惊吓,才……”可没等郭嘉解释完,曹操爽朗的笑声已经响彻郭嘉耳畔。郭嘉自知解释无用,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郭祭酒,一会儿跟我去会客厅见个人。”曹操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
“见个人?”郭嘉一脸疑惑地问道。
“没错,你昨天和我对话的时候,我发现你比其他人细心很多,想来识人也不会差。这次你就站在我旁边,无需多言,只给我仔细观察那个人就可以了。”
“郭嘉领命。”郭嘉拱手行礼。
“拜托你了。”曹操微笑着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郭嘉微笑着点头致意,二人随即转身前往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郭嘉的视界瞬间开阔了起来:雕梁画栋的大厅,鎏金塑玉的拱柱,一砖一瓦,尽是万人俯首的王者气象。曹操端坐在高台之上的主座,不怒自威的气质被这居高临下的位置无限放大。而郭嘉站立一侧,随时等待着客人到来。
这时,大厅门外渐渐走来一为身披甲胄,相貌温和的将军。但见此人,慈眉善目,面如冠玉。虽是甲胄加身,却丝毫没有武将的戾气,颇具儒将风范。只见这位儒将在高台之下站稳脚步,行叩拜之礼。
“刘备拜见曹司空。”
“玄德快起!”曹操见刘备下拜,立刻起身,下了高台,亲自扶起了刘备:“自徐州一别,已有三年,君当日冲锋陷阵之英姿仍旧令我念念不忘啊。”
刘备缓缓起身,他心里清楚:曹操虽是笑容满面,可这话里却是暗藏刀剑。当年徐州之战,自己与曹操为敌,如今曹操言及此事,只怕别有用心。思虑至此,刘备回应道:“曹公雄才大略,手下兵强马壮,刘备岂是对手?若非那贼人吕布偷袭,徐州早已为曹公所有。”
“那是自然,吕布不过一介匹夫,所凭无非一身蛮力,不足吾惧。然玄德可以以四五千军与我抗衡,此真英雄也!”
“曹公抬举刘备了,如今我被吕布这一介匹夫逼得走投无路,哪里算得上英雄?此番前来,只求可以投入曹公麾下,为曹公效犬马之劳。”说话间,刘备再拜曹操。
郭嘉仔细看着刘备,脑海中不断揣摩着这场对话的全部。在这场对话中,主公不停地想抬高刘备,以此来试探刘备的志向。而刘备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将矛头转移到了吕布身上,化解了主公的试探。如此看来,这个刘备可不简单啊!思虑至此,郭嘉的眉头微微皱起。
“好!玄德来投,此不仅是我之幸事,更是汉室之幸事,天下之幸事!”说罢,曹操再次扶起刘备:“我这就上表天子,封你为豫州牧,予我兵马于君,助玄德打败吕布,报仇雪恨!”
“谢曹公收留!在下定当为曹公鞍前马后,尽心竭力!”说罢,刘备三行叩拜之礼。曹操见状,立即扶起刘备,二人相视而笑。
待刘备离开,曹操急忙询问身旁的郭嘉道:“郭祭酒,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刘备此人,我之前有所耳闻。与其他诸侯以私利而动不同,世间皆言,刘备以仁德为先,此本就是明君之德,再加之汉室宗亲之名,匡扶汉室可谓名正言顺。而今日,司空不断抬高刘备,以试探此人志向,可他却看出了这一点,一再忍让,可见其并非才能平庸之辈。由此看来,此人胸怀大志,必不会屈居人下。”
“好!”听了郭嘉的话,曹操称赞道:“奉孝所言,鞭辟入里,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可之前有人和我说,刘备素来有英雄之志,如今不除掉他,日后必成我心腹大患。我思之有理,心中矛盾,我到底该如何处置他呢?”
“主公不是已经表刘备为豫州牧,增益其兵马了吗?既已处置妥当,那又为何矛盾?”
“郭祭酒此言差矣,我虽与刘备说好表他为豫州牧,增益其兵马,但如今尚未兑现。若留此人当真后患无穷,我便可以此口头约定为缓兵之计,趁他放松警惕之际借机除掉他,以绝后患。”话音未落,曹操眼中露出一丝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