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东北(1 / 1)

元朝建国其疆域是很大的, “北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元顺帝退出塞外后,仍然在东西广大地区内有着相当的影响,并企图借其力量以图中原。明朝如据有东北和西域,不仅可以削弱故元的势力,而且可对其收包围钳制之效。

明朝则处于蒙古势力的包围之中,不仅难以驾驭蒙古,而且会影响到明政权的巩固。因此,控制东北和西域,是明初对付故元蒙古势力的要务。

这里先说朱棣对东北地区的经营。洪武初,元将纳哈出拥兵辽东,东北地区的女直族、高丽族等仍然处于其控制之下。朝鲜,时称高丽,还保持着与北元的臣属关系。北元君臣曾多次企图借助朝鲜的力量恢复中原。因此,明朝必须控制东北地区,切断北元与朝鲜的联系。

洪武元年(1368)十二月,朱元璋派符宝郎契斯奉玺书赐高丽国王王颛。第二年,再派契斯赴高丽封其王, “凡仪制服用,许从本俗”, “式遵典礼”, “作镇边陲”。

高丽于洪武二年(1369)五月辛丑停元至正年号,洪武三年(1370)七月乙未始行洪武年号,奉明朝正朔,纳元所降金印。然此时高丽仍首鼠两端,与北元使节往来不断。

与此同时,朱元璋一方面不断遣使招谕东北地区官民归附;另一方面派兵从山东渡海,向辽东进军。洪武四年(1371)元月,辽阳行省平章刘益降。同年,在辽东设立定辽都卫。洪武八年(1375)改为辽东都指挥使司,辖二十五卫,一百三十八所、二州一盟。北元大批将领、女直头目相继归附明朝。朱元璋陆续将辽王、宁王、韩王、封于广宁、大宁、开原等地,以扼制辽东。洪武二十年(1387),明军进攻金山,纳哈出降。

洪武二十二年(1389),朱元璋在东北西部广大地区直朵颜、泰宁、福余等三卫,以处纳哈出降人,明朝在东北的势力范围大大扩展了。洪武二十年十二月,明廷咨高丽国王,以鸭绿江为界, “不得复有侵越”。

洪武二十五年(1392),高丽更名称朝鲜,几经周折,明朝终于和朝鲜建立了友好关系并将其列为“不征之国”以戒子孙。朝鲜和北元的联系被切断了,北元借朝鲜之力恢复中原的希望也落了空。明朝进一步巩固了在东北的地盘,洪武时期,明朝势力已达松花江、牡丹江及牙兰河一带。

永乐时期,国力强盛,朱棣锐意征服鞑靼、瓦剌,又因为明朝政治中心北移,所以更加强了对东北地区的经营。

辽东地近鞑靼,兀良哈三卫时与串通,造成边患,因而在军事上仍以防备鞑靼的寇掠为重点。仅建文四年(1402)八月至永乐元年(1403)十二月,辽东都司就连续向朝廷报告军情“缘边胡寇窃发不时”, “近虏寇盘山驿,掳掠人畜”, “虏寇懿德塞三昼夜,破寨栅,官军与战不利”。朱棣则不断下令“严固边备”, “谨守疆场”。

其次是遣使招抚东北广大地区的汉人、女直人、鞑靼人。朱棣十分关心女直的情况,曾亲自讯问女直地方的风土山川。永乐元年,朱棣派行人邢枢偕知县张斌往谕奴儿干, “至吉列迷诸部落招抚之”。永乐二年(1404),又派辽东千户王可仁前往辽东安抚女直之地,拟设建州卫,“给予印信,自相统属,打围放牧,各安生业,经商买卖,从便往来”。

于是, “东北至奴儿干,涉海有吉列述诸种部落,东邻建州、海西、野人女直永乐初相率来归”。明朝“因其地分设卫所”, “选其首长授予指挥千百户等官俾仍旧俗,各统其属,以时朝贡”。

奴儿干都司的设立是朱棣巩固开发东北边疆,控制鞑靼的重大措施。永乐九年内官亦失哈率兵千余人,巨舰二十五艘至其地,正式开设奴儿干都司。近人研究奴儿干问题成果甚多,从理论上说奴儿干所统卫所东起库页岛上的囊哈儿卫,西至鄂嫩河的斡难河卫,南到浑河一带的建州卫,北达兴安岭的古里河卫。但这些卫所,奴儿干都司并不能实际统属之。考之《明实录》,各卫所入朝入贡,均直接地、独立地与朝廷发生关系,朝廷有所宣谕也直达各该卫所,各卫所不相统属,亦并不受都司统属。

女直各卫所多属羁縻性质,以原有头目世袭指挥镇抚,朝廷给法印,定期朝贡京师,而奴儿干都司却以流官长之。担任奴儿干都司都指挥同知的康旺,原为东宁卫指挥,东宁卫属辽东都司,距黑龙江数千里之遥,必非奴儿干土著。

另外,奴儿干都司是拥有军队的,至少是少量的军队、而且是朝廷控制的官军。永乐十二年(1414)闰九月壬子,朱棣命辽东都司以兵三百往奴几干都司护印。至于除护印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军队,不得而知。这一事实说明明朝对奴儿干都司控制的程度,超过了其他羁縻卫所。

朝廷命使不断到奴儿干都司,从永乐到宣德中,仅中官亦失哈就曾到奴儿干之地达七次之多,这些都说明奴儿干曾长期处于明朝的有力控制之下。

东北备卫女直人,常常到内地朝贡或朝觐,为了表示优抚,朝廷要对其给予赏赐,封予官爵。朱棣称此曰“捐小费以弭重患,亦不得不然”。

由于经济上的原因,女直需要与内地进行贸易,或以入贡形式进行,或于边境开市,永乐三年(1405)三月癸卯,朱棣命“就广宁开原择水草便处立市”。永乐四年(1406)三月甲午, “设辽东开原广宁马市二所。

初,外夷以马鬻于边,命有司善价易之。至是来者众,故设二市。命千户容纳失里等主之”。这是开设马市之始。

永乐时辽东马市共有三处, “其一在开原城南关,以待海西女直,其一在城东五里,其一在广宁城,皆以待朵颜三卫夷人”。市马有官价,贡物“悉厚直酬之”。

不论鞑靼或女直, “来朝及互市者,悉听其使,但禁戢士卒,勿扰之”。谈到辽东马市,宣德皇帝曾说“朝廷非无马牛,而与之为市,盖其服用之物皆赖中国,若绝之,彼必有怨心。皇祖许其互市,亦是怀远之仁”。

女直固然需要内地的服用之物,而他们也给中原送来了土产:马匹、貂皮、人参、木材、海鲜,等等。中原输出的则有铧、铲、耕牛、种子以及米盐绢布缎匹衣服等。开市的意义远远超乎经济之外。“开市有期,防市有禁,定市有价,抽市则立法,至详且善矣”,朝廷委专员进行管理。“抽分”是政府的一项收入,但它也标志着政府有效的管理权和边民对政府所尽之义务,显示了朝廷的影响力。

永乐时,大批的女直人纷纷归附明朝。要求靠近内地居住或到水草丰盛处放牧者,都需得到朝廷的批准。朝廷或为他们择地筑城,或以水草丰盛处许之。有愿居京师者,也受到鼓励, “赐袭衣彩币及牛羊薪米居宅”。

既与人方便,又不强使居之,来去自由,政策很开明。后来,由于移居者日多,为了便于安抚,置自在、安乐州于二城,州置知州、吏目、同知、判官各一员以管理之。其他如东宁卫、三万卫、开原、建州、喜温河卫等,也多有女直人等申请去居住,不仅得到批准,而且“赐钞,币袭衣鞍马,其居室什器薪米牛羊,所在官司给之”。

为了便于当地居民的生活和经济开发,朱棣还主动派人筑城管理。永乐

十二年(1414)九月,他听说弗提斤六城之地肥饶,便命指挥塔失往治弗提卫城池。“令居民成居城中,败猎孳牧从其便,各处商贾欲来居者亦听,仍命行在兵部榜谕之。”辽东地区民族杂居,亦有不少鞑靼人居住,永乐十年(1412)四月庚午, “命筑辽东开原西门土城,以处鞑靼之归附者”。

对于边地居民的贫寒者,朝廷则往往给予赈济。当地居民及部落首领的生活用粮,朝廷还常常给予接济, “稍给盐米布,赡诸酋豪,使保塞不为边寇盗”。永乐十二年秋七月巫凯奏: “开原三万辽海三卫岁收屯粮,仅给本卫官军及给安乐、自在二州之人。近奉命运给各卫调兵行粮,并接济毛怜、建州诸卫鞑靼,道路既远,供给不敷,宜将所给建州毛怜者,就沈阳各卫与之。”

通过各项措施,不仅巩固了东北边疆,而且在政治和军事上使北元势力陷入空前孤立的地位,这对明朝是非常有利的。不仅如此,许多女直、高丽、鞑靼头目与朝廷的关系甚好。比如,永乐十六年(1418)正月己未,毛怜卫指挥猛哥不花奏: “本卫千百户哈答等二十余人,每有调发,能效勤劳,今来朝,请量升之,以劝将来。遂各升职有差,仍赐敕状谕赍之遣还。”同年二月庚戌,建州卫都指挥李显忠奏: “其卫指挥千户镇抚头目哈剌忽等,擒捕叛亡,累著劳绩,请升职以示劝。"

甚至朱棣出塞亲征,也征用当地兵士随行。永乐十九年(1421)六月, “敕辽东总兵官都督朱荣及辽东都指挥巫凯、刘青:于所属卫分并鞑靼、女直、高丽寄住安乐自在州官军内选精锐五千,以七月率至北京”。永乐二十年(1422)北征,毛怜卫指挥猛哥不花等亦率子弟部属从征。

另外, “辽东肥沃之地,一年耕有收,足数年之用。数年有收,海运可省”。朱棣很注意辽东的屯田, “减戍卒而增屯夫,数至十有其八。力穑者众,岁有羡余。数千里内阡陌相连,屯堡相望”。东北地区出现了繁荣发展的局面。

同时,永乐一朝,明朝与朝鲜关系也十分融洽,北元无以乘其间,鞑靼向东的扩展更失去了可能。在明朝制驭鞑靼、瓦剌的一盘棋上,对东北的经营是一招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