藁城战吴杰(1 / 1)

三月二十三日,朱棣遣使向北平报捷。不料,官军万余驻扎于滹沱河南岸单家桥,扼守着道路,信使无法通过。信使当晚回朱棣军中报告。朱棣岂能容忍。第二天,他率兵北上,往击其营,一战即打败单家桥官兵。同日,燕军移驻楼子营。朱棣分析了当前形势,驻在真定的吴杰与平安没能与盛庸合军,是因为吴杰等忌功。盛庸战败,正是吴杰要高兴的。这时该轮到他一显身手,独占其功。朱棣说: “吴杰等若婴城固守,则为上策。若军出即归,避我不战,则为中策,若来求战,则为下策。今其必出,破之必矣。”

诸将说: “吴杰听到盛庸已经打了败仗,必不敢出。”

朱棣说:“不然。吴杰,平安拥众十万,不得与盛庸合者,以我军居中,隔离其势。今逗而不出,有旷期失律老师费财之责。”他指出平安必出无疑。针对这种形势,他制定了一套策略,令诸军伪装解散,对外就称四出取粮,给敌人造成错觉。敌人得到消息,必然乘虚而来。而燕军一出便回,严师待敌。平安一定中计而败。

燕军依计而行,军士解散,四出取粮。又有一些校尉荷担抱婴儿,假作避兵的百姓,奔入真定城,宣传燕军四出取粮,营中无备的谣言。真定守军听说此情,果然决定出师欲袭其不备。

闰三月七日,派出到真定刺探情报的都指挥郑亨、李远等人报告,吴杰军现驻滹沱河北,离燕军七十里。朱棣暗想,吴杰出城果不出所料。他对诸将说: “贼不量力揣智,妄欲求战,譬犹乳犬之犯虎,伏雌之搏猩也。虽有斗,必死随之矣。且盛庸既败,今复来,此天意所欲两败之也。"

朱棣命诸军渡河。这时天色已晚,诸将请求明早再渡。都指挥陆荣甚至说: “今日十恶大败,兵家所忌,不可济师。”

朱棣态度非常坚决,他说: “吾千里求战,忧贼不出,百计诱之。今其在外,是贼送死之秋。夫时不再得,机惟易失。今时机如此,岂可缓也!借使缓之,贼退真定,城坚粮足,攻之不克,欲战不应,欲退不能,是坐受其蔽。若拘小忌,终误大谋。”说着,朱棣便策马首先渡河。

朱棣相信天命,故常以天吓之,甚至攻打沧州时伪造天象诱说将士,如今陆荣以阴阳家说阻止进军,他反而说不要拘小节以误大谋。可见朱棣是一个明决的统帅,他懂得时机对战争常常起到决定作用,他虽不免迷信天命,但似更相信人谋。朱棣的决心,使诸将除了服从没有回旋的余地。

朱棣策马渡河,刘才执辔于侧。刘才见河水较深,骑兵可过,而步军、辎重则可能会被河水淹没。朱棣马上决定,骑兵从上流渡,步军、辎重从下流渡。成千上万的骑兵穿河而行,流水为之所逼,下游水浅,辎重

等得以安全过河。朱棣率三千骑兵,循河西进,走了二十里,果然与官军相遇,于是便在藁城扎营。

这时夜幕已然降临,双方只是略作交锋便各自收兵还营了。但朱棣唯恐官军退回城内,便亲率数十骑逼近敌营而宿,以牵制敌军。燕兵犷悍,利于野战,故唯恐官军闭城不出,出又担心其复入。惜乎官军中无人识此机窍。不然,只需坚壁清野,燕军真的会陷入“攻之不克,欲战不应,欲退不能”的局面。用兵不仅在于人众兵强,还在于审时度势,敌己知彼。如此,则先有胜券在握。

闰三月初十,双方交战。吴杰军列方阵于西南。朱棣一见不禁大笑,他向诸将指说: “方阵四面受敌,岂能取胜?我以精骑攻其一隅,一隅败,则其余自溃。”于是,朱棣派兵牵制敌阵三面,而倾尽全部精锐攻其东北隅。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朱棣亲自带骁骑数百人,循滹沱河绕出敌后,突然间冲入敌阵,大呼奋击。平安军中,树有用木头绑缚的望楼,有好几丈高。激战中,平安登楼了望,指挥官军发强弩射杀燕军。万箭如雨向朱棣射来,朱棣的旗帜上箭集如同猬毛,燕军死伤甚众。

忽然大风从天而降,飞屋拔树,声震如雷。平安无法再在木楼上指挥。燕军乘势四面冲杀,官军大乱,都指挥邓戬、陈鹏被燕军擒获,吴杰平安军退入真定城中。

这一仗,官军损失六万余,军资器械也多为燕军所得。然而燕军虽

胜,也颇为不易。第二天,朱棣派人把那面箭如猬毛的军旗送还北平,并写信告诉太子,要谨慎收藏,留给后世子孙看,让他们得知今日御祸艰难。

都督顾成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顾成从小便随朱元璋起兵,见过各种激战。此时,他因被俘已投入燕军,辅世子在北平居守。他看到这面战旗,不禁感动得潸然泪下,他对太子说: “臣自幼从军,多历战,今老矣,未尝见此战也。”所可异者,白沟河,夹河,藁城三战,燕军皆得风助,实为侥幸。

燕军乘胜南下,走顺德、广平,至大名,河北郡县多降附,形势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