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头是我,出世时难产,将母亲在冰窝里折腾了五天五夜。产婆说,这妮子恁磨牙,必有妖孽之气,便使家人取红布包了罩在筛子下驱邪。三日过后掀筛子,母亲痛断肝肠,心想必死,不料,红布一揭,嘶鸣如锥。太太说,不祥之兆扔了算了。外公却说,不可!天降大任者皆与众异。母亲便将毛头权当儿子立门户养了。逮鱼摸虾砍柴打草,挨过饿罢过课,流浪半生没工作,口袋里常常没有一分钱,苦了心志,劳了肌肤,终究成了个记述凡尘轶事的小笔工。外婆祝寿,我的礼物是两本新书,一本《百年守望》、一本《大脚姥姥》。舅父刚读了作者介绍,外婆便朝着母亲嚷:瞧,你的毛头摆阔呢!咱娘们一个名都求不得,她有小名、大名,还有个啥笔名,老书上皇帝爷才有几个名呢!寿宴上,太太、外婆、母亲最喜啃猪蹄,她们牙劲好。我嗜烈酒,和舅父表兄众人连碰八圈。女儿乐乐不吃不喝,好奇地瞅太太的月牙脚,摸外婆的龙头拐,然后打俄罗斯方块。甜食所致她患龋齿,咀嚼不力,只舔蛋糕上的奶油。她是吃奶类食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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