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冬天的暖气十分充足，尤其是领导办公室,更是烧得旺旺的。

许大茂只感觉屁股上一阵火热，没反应过来时就快速变得滚烫，烫得他“嗷”的一声，又不得不向前挪了一步。

这一步，正好和同样向前的李副厂长撞了个满怀，头也“砰”地磕到了一起。

许大茂再次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头，只感受到了一阵阵眩晕。

他打算揉一揉痛处的时候，刚刚抬起手，就感觉被人抓住了他的领子，向上使劲提着，耳边则是传来了杨厂长冰冷带着愤怒的声音。

“许大茂，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我说那批肉……出了点问题。”许大茂颤颤巍巍地说道,眼睛乱瞟，不敢和李副厂长对视。

“你确定？你没有和我开玩笑？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我确定，对不起，李副厂长。”许大茂闭上眼睛认错道。

场面立刻安静下来，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气声。

就在许大茂以为李副厂长会把自己松开的时候,突然觉得衣领上的力道加重了许多，匆忙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李副厂长恨不得杀人的眼神，气得通红的脸和紧紧咬着的牙。

还没等许大茂明白当前的状况，李副厂长就直接拽着他的衣领向一旁甩去。

许大茂想要反抗,奈何李副厂长虽然不高，却营养充足身体壮实。

许大茂比较高，下盘不稳又有些虚。

只一下，他就失去了平衡，被李副厂长摔在了地上。

“砰。”

“哎呦。”

许大茂惊呼一声，努力地调整姿势，这才没有让自己的头和地板来一次亲密接触。

等他回过神来匆忙看去，就看到李副厂长一步一步地走近，貌似要痛下杀手一样。

许大茂匆忙举起一只手，不停地摆动：“厂长，您别冲动，别冲动！”

同时，他用另一只手撑起了身体，双腿蹬地不停地向后蠕动着。

李副厂长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紧紧握着拳头，一步一步走着，每一步都看起来十分沉重。

直到许大茂靠到了墙边退无可退，他才停住脚步，脸色变得煞白。

“完了，全完了，许大茂，你把我给毁了。”李副厂长颤声说道。

随后他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踉跄跄地挪动了几步，就瘫软在了手边的会客沙发上。

许大茂喘了几口粗气，见李副厂长没有下一步动作，就有些忐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他稍稍松了口气，背部也传来了一阵剧痛，正是被李副厂长摔了的部位。

许大茂强忍着不适，缓慢地凑了过去。

他不敢斥责领导使用暴力，只敢说一些软话。

“李副厂长，您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这次虽然没有肉，但也无非是损失了点钱，回头我会给您采购补上的，您消消气。”

李副厂长则是用手捂住了头，双手颤抖着没有言语。

直到许大茂等得有些焦急了，忍不住再想追问的时候，他才突然把手放下，带着一丝希望问道：“大茂，这次的肉，还有没有办法补救了？你只要后天在大会餐之前把肉送来就可以。”

许大茂沉吟了一下，有些奇怪李副厂长的反应，摇了摇头说道：“厂长，这段时间内是没可能了，不过您放心，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以后？以后管个屁用！”李副厂长突然提到声音大声骂道。

随后他再次用手抱住了头，不停地抖着，瞪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好像快要赴死了一样。

许大茂更加不解了：“领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采购不成，也不至于这样啊。”

李副厂长长叹一口气，沉吟了一会，才把手放下疲惫地说道：“我已经把肉卖给他们了。”

许大茂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只觉得是李副厂长提前收了钱。

“领导，您把钱退了不就行了？”

“退？怎么退？”李副厂长苦笑一声，“今天毛熊国的访问已经开始了，我卖给第一个厂的五百斤肉，怕是已经上锅了。”

许大茂更加不解了：“领导，我这肉还没有送过来呢，您怎么卖给他们的？”

“张海涛前几天采购了肉，就放在了仓库里，我趁着没人就把九百斤肉从仓库里取了出来，夜里偷偷卖给他们了。如果这两天内补不上这个缺口，到时候打开仓库被发现，就是大事了。”

许大茂闻言，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李副厂长胆子真够大的。

同时他也明白了李副厂长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这个年代还十分严格，就连贪污五十块钱，都会被拉出去枪毙，九百斤肉就是一千三百五十块钱，足够李副厂长枪毙二十七次了。

同时许大茂也盘算起了自己的情况。

如今他既没有从李副厂长那里拿到钱，也没有给他一斤猪肉，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努力撇清关系。

想到这里，许大茂长舒一口气，努力压制住了脸上的笑意。

“领导，您节哀，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要不您找张主任商量商量吧。”

许大茂甚至还觉得，李副厂长被抓了是个好事情。

到时候这个职位会空缺，张海涛很可能凭借能力补上这个口子。

他升职后，自己采购能力又很出色，指不定就能成为新的副主任了。

到时候就能参与分配任务，岂不是可以减轻自己的工作量，过上悠闲的生活了？

李副厂长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许大茂，看到他那一点也不绝望的表情，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并不愿意找张海涛，只因为这将会是自己的一大把柄。

如果张海涛有心，把这个事情给捅出去，到时候他会立大功，自己则万劫不复。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能力强有野心的人，李副厂长睡觉都睡不踏实。

反观许大茂，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会耍小聪明的人，不足为虑。

李副厂长甚至觉得，这是许大茂打算借刀杀人，尤其是他那掩饰不住的轻松，让李副厂长尤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