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莫啸便打道回府。
还没等睡下,下人匆匆赶来:“莫大师,石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莫啸挑挑眉,现在都快子时了,石斛还真是会挑时候。
莫啸到达石斛寝屋时,石斛正在泡脚。他原本苍白的脸在热气的熏蒸下有些发红,手上擦汗的帕子也湿了。
“大人。”莫啸对石斛行礼。
谁知石斛眯着眼瞥了他好一阵子,才缓缓问道:“阁下是?”
莫啸流下一滴冷汗,尴尬透顶:“回大人,我是给您解梦的莫啸。”
然后,管家在石斛身边耳语一阵,石斛如醍醐灌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是莫大师,来来来,快上座。”石斛想了想,道,“我方才觉得很困倦,正要躺下,但很快又被梦魇绊住了。我总觉得这个梦和我之前做的梦有所关联,所以想请大师为我开解一二。”
石斛总是梦到血,梦到利齿,梦到一双恐怖的眼。而这次,他梦到了一条鱼尾。
莫啸心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石斛这是杀鱼杀多了,孽障难消,又怕被报复,于是夜夜惊梦。
莫啸曾经旁敲侧击提醒,石斛就是不肯断了杀生的念头。
莫啸笑了笑道:“大人梦到这些,想必是府上有妖邪作祟,我给您写两道辟邪的符咒,你贴在门口,今晚便能安然入梦。”
“妖邪?”石斛皱眉,“看来是时候做一场法事了。”
莫啸将符咒写好,呈给石斛。
石斛满意地点点头,命人把符咒贴在门口两侧。
莫啸告退,回屋休息。
来昌黎城已有一段时间了,莫啸还未能接近石斛府的地牢。据说那里面关押着几条横公鱼。今夜石斛梦魇,他写了安神的符咒,可以趁机下地牢查探一番,若真的有横公鱼,他便可以趁机采血。
横公鱼的血能疗愈百病,这也是莫啸千里迢迢来无庸城的原因。只要横公鱼血在手,他便完成了城主的嘱托,就可以安心回九原城了。
越想,莫啸越兴奋。他吩咐道:“庖禄,给我也准备一套夜行衣。”
“幸亏我早有准备,穿了两套。”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屋檐下的庖禄当即掉了下来,然后又神奇地双脚着地了。
莫啸犹豫半天,庖禄穿在外层的夜行衣有点脏,内层的夜行衣有点味道,怎么都是个艰难的决定。犹豫再三,他才套上夜行衣,和庖禄溜到了守卫森严的地牢外面。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两班交接前夕。莫啸从假山后面看了一眼,两名执勤护卫正往这边走。他小声地吩咐:“把那两个护卫打晕,然后带到这里。”
不一会儿,两个人像被煮熟的鸡,被庖禄扔了过来。
莫啸和庖禄勉强换上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走到地牢前面。
“怎么来这么晚?磨磨蹭蹭的!”等着下班的护卫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刚拉了个肚子,紧赶慢赶才过来。”莫啸捂着肚子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那人损了一句,便和同伴离开了。莫啸和庖禄有样学样地站在门口,等那两人走远,才转身打开地牢的门。
地牢里有六个巡逻的带刀护卫,看见莫啸时,狐疑地问:“你下来干什么?”
“大人让我下来提个人。他要审。”
“都这个时候了还审?大人的批文在哪里?”那护卫警惕得很,一时间把莫啸问住了。
原来没有石斛的批文,是不允许提审犯人的。但如果现在他不说点什么,一定会被这六个人当成贼。
“哦,批文啊。”莫啸摸了摸,一边摸一边往后退,“怎么找不到了?刚才明明带在身上的……”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忽然拔刀上前。莫啸眼疾手快,立马跑了,一出门就把门锁上:“庖禄,快走!”
庖禄早就有了跑路的心,一听到莫啸的话,便跟着他一路狂奔。
这次行动以失败告终,还闹得整个石府鸡犬不宁,本来靠符咒差点入睡的石斛也被惊醒了。他火冒三丈:“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贼给我找到!”
莫啸和庖禄在假山后面把衣服换回,庖禄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莫啸只能自己东躲西藏,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屋中。
他刚刚换好寝衣,护卫就敲开了门。
平时莫啸基本上不和这群护卫打交道,这会儿怕被认出声音,还捏着嗓子说话。
听说莫啸是给石斛解梦的大师,护卫瞥了一眼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莫啸撤退得很快,更没留下什么线索。更幸运的是,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把莫啸和庖禄的脚印都冲掉了,以至于护卫们毫无头绪,根本找不到人。
第二天,石斛就把莫啸叫到书房。
莫啸抢先一步开口:“这府上好不热闹,特别是昨夜,听说遭了贼。”
“叨扰大师了。我正想问大师有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道这地牢里装的什么要犯,让人惦记上了。”
“想来是什么重要人物吧。”莫啸面不改色道。
“大师有所不知,我虽管着十个县,但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官,手底下的犯人也不过是乡野之地的穷凶极恶之徒,只等着秋后问斩罢了。”
莫啸很想问,里面是不是有妖怪?但又怕这是石斛的试探,最终没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