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夺走金代同身上的舍离珠,始终是玉瑶的一块心病。当听闻金代同要代表凉川城到无庸城上贡,玉瑶喜不自胜。
只要金代同到了无庸城的地界,她定会想办法把金代同抓起来。她想了很久,觉得应该做一个大大的铁笼子,先把金代同锁在里面再说。
就算金代同能让时间定格,她也可以设法接近他。等她挪到金代同面前,就可以趁势夺取珠子了。
玉瑶想得挺美,再一细想,她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机会对金代同下手。金代同可是凉川城的少主,护卫肯定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保护起来。
这几天,玉瑶急得抓耳挠腮,茶饭不思。早上起来的时候,小伤发现玉瑶嘴唇右侧起了一个火泡。因为这个起泡,玉瑶难得没有擦胭脂。
“玉瑶姐姐,你不要那么焦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近金少主,但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即便现在机会不好,之后也会有机会的。人们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连枝安慰她。
玉瑶捏了捏连枝的脸:“小丫头嘴还挺甜,我没白救你。”
连枝笑了:“能让玉瑶姐姐开心,我心里也高兴。”
玉瑶还是暗自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只有四颗珠子,金代同不肯舍珠,他在逸晴轩里那些伙伴也不可能背叛他。不知道猴年马月,自己才能集齐宝珠。
“对了,玉瑶姐姐,今天药铺里来了一个怪人,说要见你。”连枝道。
“什么人?”
“我说不好,他在客房,你吃完了饭再过去吧。”
“行吧。”玉瑶奇怪,这年头还有谁会专门拜访她?
吃完了晚饭,玉瑶来到客房。出乎她预料的是,来客是一个年轻男人,二十三四岁,肤色白皙,又瘦又高,像极了文弱的书生。但他的眼神平静冷淡,仿佛蕴藏着深渊暗流,只是轻轻一抬眸,就让人心生寒意。
这个人不会心术不正吧?
玉瑶想着,嘴角扯开一个笑容:“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找我有什么事?”
“我姓孟,你可以称我孟乐希。”青年淡淡地道。
他的嗓音有一种脆弱的美感,还怪招人稀罕。
玉瑶稍稍坐正了身体,等待他的下文。
孟乐希又道:“我听说玉掌柜在找藏珠人,我知道那个人在哪儿。请玉掌柜将他身上的珠子取走。”
“哦?”玉瑶顿时来了兴致,连枝真是她的福星,东方不亮西方亮了,“那人现在在哪里?”
“他叫顾廷冉,住在无庸城孟庄村东边的一户农舍里,我可以带玉掌柜去找他。”孟乐希顿了顿,忽然又强调,“玉掌柜找到他之后,麻烦趁他没有睡醒的时候就把珠子取走。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能和所有的鸟儿交流,只要陌生人靠近他,他就会知晓。”
“自己听不见看不见,还挺会找帮手。”玉瑶想了想又问,“你怎么找到的我?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种好事?”
“我告诉玉掌柜,是因为我想借玉掌柜的力量,”孟乐希目光一凛,“让他变成一个普通人。”
他的样子让玉瑶颇为怀疑,但他对自己要做的事三缄其口,玉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玉瑶和孟乐希约定,第二天上午出发前往孟庄村。
冥冥之中,玉瑶觉得,孟乐希就是来自孟庄村的。
“玉瑶姐姐,那人跟你说了什么?”连枝将洗好的葡萄摆在桌上,给玉瑶掐了一颗。
玉瑶不作他想,便道:“又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人,他说他知道藏珠人的下落。”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呀?”
“我也不清楚。他说他叫孟乐希,天大地大,谁知道孟乐希是谁。”
“他让你跟他单独去找藏珠人吗?”
“嗯。”连枝这一串问题问完后,玉瑶不由皱眉。这孟乐希来路不明,会不会坑自己?
连枝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也担忧地道:“玉瑶姐姐,不然这样吧,我们陪你去。”
“喀喀,我可没有能耐请他们,都是大忙人。”
“玉瑶姐姐,你有时候态度可以不那么生硬呀,你和大家商量一下,白沐他们都很好说话的。”
“我是他们的掌柜,哪有掌柜和伙计商量的道理?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办,用不着他们。”玉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连枝抿了抿唇,没说话。
玉瑶说完,心里一阵发堵。她觉得明明自己没错,本来就应该和异族保持距离,但大家好像都认为她错了。算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不可靠,她也无心经营。
孟乐希给玉瑶备了一辆马车。走了三天的路,他们到了孟庄村。孟乐希在村口买吃的,玉瑶好奇地打量这个村庄。这里比兴旺镇小多了,她悄悄跟人打听了一下,村子里好像并没有一个叫顾廷冉的人。相反,村里的人对孟乐希倒是很熟悉,他回来的时候,不少人过来寒暄。
孟庄村,孟姓应该是大姓。既然只有孟乐希,为什么孟乐希还要玉瑶来找顾廷冉?怀着这样的疑问,随后,玉瑶和孟乐希来到了一个宅院门附近。
村里能修建这种小宅院的人家,已经算得上阔绰了。梨树的枝丫从院子里伸出来,一朵花飘到了玉瑶的肩上。
孟乐希四处打量,没有看见鸟儿的踪影,才小声地对玉瑶道:“他就在这宅院里面,等到了晚上,玉掌柜趁其不备将他的珠子取走就行。他这人谨慎得很,家里定然还驯养了猛禽,玉掌柜请小心行事。”
玉瑶听他的口吻,好像自己被当枪使了。
还没等玉瑶说话,孟乐希又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他和他的鸟都认识我。如果发现是我带玉掌柜来的,他该有疑心了。”说着,孟乐希匆匆折返。
他行事古怪,越发让玉瑶不解,她想多问一句,可他已经走了。
玉瑶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还不到傍晚,还得等几个时辰。
一个外来人如果老是守在宅院门前,也会引人注意的吧。玉瑶想了想,便回到村头和人聊天去了。
“顾廷冉,真没有这个人。你说孟乐希,孟家老大,我还是认得的。”抽旱烟的单身汉道。
玉瑶盯着他那一口黄牙,半晌,又移开了视线,问:“孟乐希是孟庄村的人?”
“当然,姑娘,我看你细皮嫩肉,像是从城里来的,打听那穷小子干什么?你喜欢村里人?”
“就是好奇,问一嘴。”
“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好问的?”
“他很穷吗?”玉瑶奇怪地问。她很纳闷,一个很穷的人,怎么能穿得这么体面,还雇马车?
“家里人就一个小妹妹、一个老婆子和他,能不穷吗?不对,也不能叫他穷小子了,叫顺嘴了,一时没改过来。这几年挺奇怪的,没见他有什么营生,可是他阔起来了,找人建了院子,也不知道把老婆子和妹妹接到了哪里,反正建好了院子以后也没见他开过门。早上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你还不清楚?”
玉瑶摇了摇头,听了单身汉的话,她反而越来越迷糊。
如果单身汉没有撒谎,那么,孟乐希带她看的宅子就是孟乐希自己的家。难道,孟乐希想让玉瑶取了那人的珠子,是因为那人占了他的家?
玉瑶越想越觉得蹊跷,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决定等夜幕降临,闯入孟宅试一试。
没有什么比珠子更能**她。
天一转眼就黑了,玉瑶身为妖类,识物的能力没有受到影响。她才走到院墙外面,就发现门外的树上飞来了一只猫头鹰。
玉瑶顿时不淡定了,他们做鱼的最怕鸟,鸟喜欢以他们为食。
玉瑶担心猫头鹰给里面的人报信,便打消了私闯的念头。她气定神闲地走到宅院门口,敲了敲门:“孟老大在吗?”
按照单身汉的说法,村里人都不知道里面住的人叫顾廷冉,玉瑶也假装村民的口吻,敲门问。可她敲了很久,里面都没有人回答。她还以为没人理睬她,忍不住探头从缝隙往里看去。忽然,一双眼在缝隙后出现,冷冰冰的。
玉瑶吓了一跳:“人在里面,为什么不开门?”
那人没想到自己被发现了,只好淡淡地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他很警惕,玉瑶不得不打消了以串门为借口溜进去的念头。
玉瑶笑了笑:“有人让我夺取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可我觉得他人品不好。你好不好奇,到底是谁让我来的?”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忽然不想帮他了。我有一个计划,想跟你说。”
“你说。”
玉瑶故意摸了摸脚脖子:“我走了一天的路,连口水都没喝。你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门外吗?”
玉瑶说完,里面没了声音。就在玉瑶以为他不会开门的时候,那人忽然又开了门。
那人用毛巾裹着脸,好像脸上长了烂疮,不能被人看见。
玉瑶没有看他脸的想法,只是在他出来的一瞬间闪进宅院,伸出手,要先制住他。她已经很久没有夺到一颗珠子了,不管这人是不是藏珠人,她都要试一试!
那人见状,忙后退一步,吹了声口哨。栖息的猫头鹰猛然蹿出,狠狠攻击玉瑶的脑袋。玉瑶躲闪之际,那人已经关上门。接着,无数的鸟儿飞入院子,把玉瑶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