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逐星月5(谭以牧 作品)(1 / 1)

大梦药铺 谭以牧 1257 字 1个月前

祠堂的地很冷,若是这样跪下去,林栀一定会生病,甚至落下病根,然而她还是跪了。

她不想和金夫人争辩,只想争一口气。

这些年她努力尽好妻子的本分,她没有辜负任何人。

林栀拖着跛脚一步一瘸地往祠堂走,丫鬟叮铃拦着她,道:“少夫人,您还是跟少主说一下吧。有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夫人着急也没用啊。若是你身体坏了,以后想要孩子可就难了。”

林栀的语气颇为冷淡:“不必了。我活一世,不是只能为金家添丁。如今我还是主母,就要演好主母的角色。”

林栀隐隐有了放弃的想法,被人休掉,她这一辈子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可即便孤寡一生,也好过现在。她至少可以抬头挺胸,坦坦****地生活。

林栀在祠堂跪了一个时辰,快要晕倒的时候,金代同来了。

丫鬟叮铃看不得林栀被欺负,擅自找了金代同。金代同知道夜深露寒,所以不惜违逆母亲之令,执意让林栀起来。

林栀的腿脚已经麻了,他就一把将她拉起,背在背上。他有些生气:“你被罚为什么不告诉我?”

最近他因为林栀生过多少次气,他记不清了,每次气呼呼地说林栀,林栀都冷得像一块冰。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林栀的口吻听不出喜怒哀乐。

有时候感情就是如此牵绊人心,她想放弃的时候,金代同忽然拉了她一把,她就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下。

现在他背她是真的,他关心她也是真的。

金代同也说不清为什么,但让妻子跪祠堂,他于心不忍。

“叮铃,去给少夫人暖两个汤婆子放进被子里,倒一盆热水。”金代同把林栀放在**,转头吩咐道。

林栀的手脚都很冷,嘴唇都冻紫了,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方才,他本想去添置新的白玉美人,现在没了心情。

叮铃给林栀打了一盆洗脚水,热度顺着林栀的脚心往上蔓延,她终于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林栀又开始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和金代同走到一起的。

要知道,以金代同如此显赫的出身,他娶妻,根本轮不到她一个庶出之女。

不知多少名门望族会踏破金家的门槛,明里暗里地把自己的嫡女往城主府送,相较之下,她连被选的资格都没有。

金代同深知其中利害,基于此,她出嫁的时候特别风光,林家的女孩都羡慕她,连她娘亲都觉得她嫁对了人,过去就能享福。

她现在才知道,一旦进了金家这个牢笼,她所有的幸福都是从金代同身上来的。如果金代同不再宠她,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金代同对她的关心让她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少主,不如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金代同顿时像被人用术法定住,他知道自己应该给林栀一个孩子,稳固她在金家的地位。但若孩子是他对林栀的馈赠,他担心自己将来被孩子拴住,会更加不喜欢回家。

他不知他与林栀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更不知道为什么,林栀婚后像变了一个人,总是规行矩步,连说话都不敢高声。

“你先好好养病,我还有应酬,这几天大概都不会回家了。你放心,我已经和娘说了,她不会再为难你。”撂下这些话,金代同决绝地走了。

林栀看着他的背影,默然无语。

她幡然醒悟,她喜欢的是一个孩子气的男人,怎么能奢望他处处顾她周全?他只会关心自己的玩具怎么不好玩了,在哪里可以买到新的玩具。

金代同在青楼里喝闷酒,点了不少陪酒的歌姬舞姬,向她们数落林栀的不是。

起初她挺好的,可后来总跟他过不去。

有一次,他不过在外面和朋友喝多了酒,忘记了她的生日,回到家就怎么也找不到她了。他找了很久,一无所获。后来她自己出现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让人心疼。他想关心她,她又冷若冰霜。

他想去外地淘古董,她总不愿他出门太久,想方设法阻挠。打雷下雨,见到夜猫,或是有人在她身后偷偷拍她一下,她都一惊一乍。

第二年,她怀了一个孩子,临近生产时,他因为生意的事在外耽误了两个月没有回家,回来便得知一个噩耗——林栀落胎了,生命垂危。

纵使后来把人救回,她也性情大变,总是以泪洗面,怨他没有在侧守候,才酿成此祸。

他心中的烦闷无处发泄。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故意的吗?

为何家事如此麻烦?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成亲了。

林栀以前特别爱唠叨,又爱哭闹,现在是不唠叨了,可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似金代同欠了她一笔巨款。

金代同说,他根本不了解女人,也不想了解。还不如来这里,玩过了就走,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

话还没说完,他就醉倒在桌子上。

翌日,林栀亲自把他从青楼里带回了家。

金代同颜面尽失,彻底爆发,怒道:“你又想怨我什么?城中纨绔哪一个没去过秦楼楚馆?阅美人可延年益寿,你要是喜欢男人,我也可以给你挑十个八个!”

“你是城主府的少主,怎么能跟纨绔相提并论?此事要是传扬出去,城主大人和夫人一定会责罚你的!”

“罚就罚了!”金代同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他又没做坏事,就算去青楼也只是喝喝酒,并未做越界之事,他们有什么可指摘的?

倒是林栀,像个管家婆子唠唠叨叨,他躲到哪里都躲不掉。

林栀的眼眶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金代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安慰的话。

林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流连青楼?是自己没有尽到妻子的本分,让他想纳妾了吗?还是因为……他们夫妻做到今天,缘分已经尽了?

金代同看到林栀掉眼泪,愈发烦躁。

这一地鸡毛的生活,他受够了。若是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怕是仅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就不知要气成什么模样。

“少主,不如我们和离吧。”哭了一会儿,林栀吸了吸鼻子,“我什么都不要,反正我们也没有孩子,我走就走了。”

金代同暴跳如雷:“林栀你疯了吧?你以为用和离威胁我,我就会考虑要孩子了?这些日子你还是在家里收收心,作作画、赏赏花,再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要别的,我给你。你要和离,没门!”

林栀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金代同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她说那些话并不是想拴着他,而是放过自己。

金代同今天的心情更差了,他第一次从林栀的嘴里听到“和离”两个字,就像从母亲嘴里听到自己不是她亲儿子一样荒唐。

成亲的时候,金代同曾当着所有人的面,宣称娶林栀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最幸福的事,若是两人和离,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金代同感觉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