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本想沽酒给商略和乔晗露，但一到酒家就挪不动脚，等想起给两人沽酒已经到了晚上。

被搞砸婚礼的曹老头醒了，他第一时间找到众人所住的客栈。单单为赔偿多少钱这件事，曹老头就拽着几人说道了好几天。

白沐忍无可忍，把曹老头抓起来好一顿打，第二天就被曹老头告到了衙门。最后还是乔晗露出了一笔不小的赔偿金，才把这件事摆平。

玉瑶为了弥补乔晗露，决定在大梦药铺给两人补办一场婚礼。当然，她可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

中秋节，团圆夜，恰好是玉瑶挑选的黄道吉日。按商略和乔晗露的要求，他们谁都没有邀请，只是药铺里几个人摆开宴席，为商略、乔晗露庆祝。

商略和乔晗露被强行穿上了喜庆的红色衣裳，抱着他们才足月但依然很小的儿子商知碌，坐在平时玉瑶才能坐的主位上。玉瑶、小伤、黑芒、白沐分坐两排。

一晃三年过去了，每到中秋夜，玉瑶的话总是格外多。今天又是商略与乔晗露的再婚之日，玉瑶酒鬼本性暴露，仿佛自己才是新郎官，一喝喝了三坛陈酿。

商略好几次想起来，又被玉瑶摁头坐了回去。乔晗露吃到一半就起身离席，进屋哄孩子了。玉瑶忍不住摇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嘛，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臭着张脸……”

商略也还是没忍住，撂下筷子：“我吃饱了。”

他进了院子，发现小伤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对着圆月发呆。不一会儿，商略坐在了小伤身边：“桃罐头，晚上吃多了肉，解解腻。”

小伤颠了颠罐头：“谢谢。”

小伤和商略分吃一罐桃罐头，远远地，小伤看见玉瑶佝偻着身子往后院去了。她的步子摇摇晃晃，好像看不清路的样子。商略和小伤沉默着对视一眼——看来玉瑶又喝多了。

“谢谢。”商略终于挤出两个字。

小伤口吻淡淡的：“谢什么谢。你不是很不高兴？”

商略喝了一大口罐头汁，看向远方：“也许，原谅非一朝一夕之事。事到如今，商家和秦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或许我们走到一起，也是宿命。知碌……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小伤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些。

商略笑了笑，问：“你一直说帮了我也是帮了自己，到底为什么？”

小伤默然，也喝了一口罐头汁。冰凉的感觉让他的胃有些难受，明明不是酒，他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他神情哀伤：“我想借你的力量。”

“借我的力量？”

“嗯，”小伤淡淡地道，“以你的才干，一定可以恢复都城商家昔日的荣光。也许有一天，我用得上你。”

商略实在想不通，小伤要用商家什么地方。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惊讶地问：“你真的是司空曙？”

小伤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商略的吃惊不无道理。

在司空家族面前，商家不值一提。在司空曙面前，司空家族不值一提。

司空曙身为老城主的嫡子，在家里排行老二。无庸城素有立长不立嫡的传统，但司空曙的出现，让老城主彻底改变了想法。

不是其他子弟不优秀，只是司空曙太优秀了。任何事情，只要交给司空曙办，就没有办不成的。司空曙不仅能成事，而且能把事情办得特别漂亮。

无庸城流传着许多关于司空曙的传说。

譬如他惊为天人的外貌，譬如他万夫莫敌的骁勇，譬如他辉煌的战绩抑或是他在治理无庸城方面难以磨灭的贡献。

在这个半人半神半妖混居的城池，人们不会造神。然而司空曙在百姓的心目中，与神同位。

商略没有办法将一个蜗居在小小药铺里当三年长工的普通男人和司空曙对应起来，即便现在，也没有办法做到。

他的思绪飘到了奇怪的地方。

第一次见小伤，他在河水上漂着，浑身带伤，生死不明，身份不明……

现在想想，是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等商略回过神的时候，小伤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