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洗完手才回屋,就听见了小伤的敲门声。她转身,躺在老爷椅上,往嘴里塞了一颗红枣,问:“你怎么来了?不跟大家看看那孩子?”
“我给你送药来。”小伤把药粉放在桌上,“你手腕受伤了吧?”
玉瑶动作一顿,她明明用红色帕子盖住了伤口,他眼睛怎么这么尖?
“有心了,药放这里,出去吧。”玉瑶继续吃红枣。
小伤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玉瑶等他走了,才褪下镯子,解开手帕。血浸湿了帕子,她的确得上药止血。她向来不和人示弱,连小伤也不例外。在颠了颠那小瓶药粉后,她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伤竟也不呆。
她才换完药,就听到前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嘹亮异常,可见是一个再健康不过的孩子。
商略是第一个听到孩子哭的人,激动得呆住了,还是白沐拍了他一下,他才如梦方醒。
白沐挠了挠头:“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要喝奶呀?”
商略忙抱起儿子:“我去找奶娘!”
他整个人忽然有了生气,变得和往常很不一样。
玉瑶从后院进来,倚着门,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这下药铺里终于少了一个疯子。”
奶娘姗姗来迟。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小得像奶猫,但一抱起他来,他就知道自己找奶吃。她一边喂着一边担忧地道:“马上就要入秋了,天儿冷,孩子可怎么办?”
“放心吧大娘,我们这里没人会委屈了他。”玉瑶喝着红糖姜水,笑着道。
奶娘还是不放心,多给孩子喂了点奶。
白沐正在玩积木,风一吹,积木全倒了。她生气地道:“不玩了,它们不让我玩。玉瑶姐,不然我们去买鞭炮吧,我想闹婚礼。”
“婚礼?”
“是啊,你忘了上次咱们说的闹婚礼的事?”
旁边的商略微微一怔。
玉瑶点点头:“说得也是,商略,你这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商略的生活已经有了重心,过去的事情,他也打算放下了。
玉瑶摇头:“这怎么行,孩子只有爹没有娘,也太可怜了。”
“是呀是呀。”白沐跃跃欲试,“反正你们做过两年的夫妻,再结一次婚,让她做小知碌的娘亲吧!我的主意真是棒极了!”
“不行!”商略腾地站起来,“我和她是一辈子的仇人,孩子我一个人养!”
也不给众人还嘴的余地,他一个人抱着孩子回了屋。
第二天,商略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身下一颠一颠的。
原来昨晚他睡着以后,玉瑶雇了一辆马车,把他和商知碌都塞了进去。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马车现在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了。玉瑶手握拨浪鼓,温柔地对商知碌笑着,商知碌兴奋地扑腾四肢,想玩这新奇的玩具。
商略一把将拨浪鼓扔了出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玉瑶生气地道:“孩子玩得多开心,你为何要扔?”
商略环顾四周,大声地问:“我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白沐堵着耳朵皱眉道:“当然是帮你呀。我早说了,孩子不能没娘。”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商略愤愤不平地道,“孩子他娘是锦仙,跟那女人没关系!”
“你唬鬼呢!”玉瑶神色一凛,略带几分嫌弃,“锦仙才怀几个月孩子就成形了?他根本就是你和乔晗露的孩子,你也曾想过留下你和乔晗露的孩子吧,只是乔晗露没给你机会。”
就算商略一直在这件事上撒谎,大家也心知肚明,他们更见不得商略自私地将孩子占为己有。
乔晗露是伤害了他,他又何尝没有伤害乔晗露?而且,他保留两人孩子的举动,至少说明他努力过。他曾努力去呵护自己兄弟的妹妹,也曾许过让她幸福的承诺。
商略不说话了。
他确信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小伤公之于众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这才对嘛。”玉瑶微微一笑,“等到了都城,都给我机灵点。抢亲这种事,不成功便成仁。”
“放心吧!”白沐兴奋地道。她握紧了小拳头,朝着玉瑶比画了几下,还调皮地晃晃头。
黑芒望着她,有些失神,后来又偷偷地笑了。
小伤一直在假寐,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他一直有心让商略直面过去,只是复活商略的儿子,还远远不够。
商略需要的,是释怀。
他们赶了两三天的路,才抵达都城。
乔晗露这次嫁的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因为年轻时落下了毛病,无儿无女,就看中了乔晗露的姿色。
这件事算是丑闻,只要玉瑶稍加一问,就会有无数个整天闲话家常的人跳出来给玉瑶添油加醋戏说一番。
有人说乔晗露年轻时是商家的媳妇,因太浪**被商家老夫人扫地出门。
有人说乔晗露贪慕虚荣,在圈子里臭名昭著,老头也不嫌她这只总偷腥的猫腥味重。
也有人说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个就是王八对绿豆,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这些人越说越难听,为了照顾商略的情绪,玉瑶每人一个铜板打发了他们。
“老头姓曹,年轻时在都城做买卖赚了点钱,但也不是什么太阔的人家。”
玉瑶一行人在曹宅外面打量,发现也就是个二进的院落,连仆人都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