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声音。。。。。。在争执。。。。。还有谁在喋喋不休地问着什么。。。。。。
萧钧奇怪在他如此虚弱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如此讨厌,他曾经听到过这些人的声音,而且很气愤他们造成的烦扰。
他现在还听得到,可是。。。。。一切都远离了。。。。。。慢慢消逝了。。。。。。终于只剩下寂静。。。。。。寂静。。。。。。
他松了一口气,人声总算消失了,然后,一个他似乎也听过许多次的柔和声音说:“睡吧,皇上,你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又好多了,臣妾真开心。安心地睡吧,臣妾就在你身边。”
他想说他睡得太多了,可是费尽力气也睁不开眼睛,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睡吧,皇上!”那个声音温柔地说。“也许,你想喝点水。梅珍,倒点参汤过来。”
有一只手臂很小心地抬起他的头,让他从碗中喝一种有点苦涩的东西。
他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他没有力气去想很多。
有人紧紧拥着他,他的面颊抵住了一些绵软的东西,给他好奇特的舒服的感觉。清甜芬芳的花香弥漫着,一只凉凉的手在他的额上抚慰他,让他入睡,他知道,他正滑进一个遗忘一切的世界里。
萧钧正式恢复知觉的时候,发觉他不在自已的寝宫,这素净的帐幔和淡雅的装饰,应是皇后的睡房。他的枕边放着一册翻开的书,床前摆着一张卧榻,似乎有人夜间睡在上面。门外有两个声音。
“皇上怎么样了,太医?”
那是皇后的声音,甜润中带着焦急。
“安稳多了,皇后。小臣刚让公公帮皇上擦拭过,而且还替他换了衣衫,胸前的掌印几乎消逝了,皇上恢复得很好。”
“本宫刚刚睡着的时候,公公们过来的吗?”
“是呀,皇后,你应该多多保重,不能整夜整夜地挨着。”
“本宫还好,现在有许多比本宫身子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心。”
“可你得为自已想想,皇后,宫中有些事情,别人是无法应付的,特别是皇上现在这个样子。”
“本宫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没有法子。一会卫大人又要过来了。”
“皇后你现在可以先去园子里转会,散散心,总闷在屋内,心情更会烦躁。”
“好吧!太医。”
萧钧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他实在累得没有力气去弄清楚。他又沉沉睡去了。
中宫的花厅临时改成了议事房。因对外称皇后身子不适,梅清音不方便去御书房,便让卫识文日日把折子送过来,偶尔向王爷和冷丞相也过来坐坐。
五日过去了,皇上仍没有苏醒的迹象,梅清音面色苍白、惊惶万分,隔一个时辰便进去看看。第一次独自承担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免有些吃力。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她支撑不住时,不由地把日日过来的卫识文当成了依靠。
卫识文每日过来告知朝中发生的任何事,陪她通读奏折,批阅奏折,看到她不自禁地烦闷时,会停下和她谈点诗词曲赋,悄悄转移她的思虑。当她涌起十六岁女子才有的娇柔时,他会失神地半天不发一言。
皇上轻轻动了一下身子,梅清音立刻从敞开的窗边的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床前。
轻坐到他身边,用过去几天来,他听习惯的柔和声音说:“皇上是要喝水吗?”她说话的态度,他想,就象是娘对着自已孩子说话一样。他想离她近一点,突然感觉胸前一阵疼痛。梅清音看到皇上皱起了眉头,忙拿过布巾温柔地拭着他的额头。然后又端起碗,一小匙一小匙地喂他一种粘稠的东西,那种淡淡的清香,又从她身上传来。在他吃完后,她细心地用清水为他擦净嘴角,尔后轻声地哼着一首民谣,拍着他入睡。
“皇上今日又好一些了,明天该能坐起和臣妾说话了吧!皇上,臣妾很多事都不懂,需要皇上的指点。”她说话的样子似乎是喃喃自语,一会儿侧着头,一会儿撇撇嘴。
天似乎有点黑了,她起身去外边让宫女点灯。窗户开着,外面树影簇簇,萧钧觉得抬起头,一定就会看到天空和星星了。她掌着灯走回床边,猛然看见他睁开眼睛开着她。她发出小小的喜悦的惊呼声。“皇上,你醒了,对吗?天啦!”她执起他的手,含泪说:“你看见臣妾了,是不是,皇上?”
卫识文今日来得有点晚,脸色有些沉重。梅清音体贴地让梅珍送上热茶和点心,请他用过后,才走进花厅。
烛光下,他看见她今日眉心的结展开了,嘴角还**起几丝笑意。“皇后,你今日好象很开心。”
她大方地在书案前坐下,拿起一本折子,欢快地说:“今日皇上醒了,而且能坐起来吃点东西,只是还有点虚弱,太医逼着他多躺会。”
卫识文笑了,“这真的是件喜事。皇后,你肩上的担子以后就能卸下了,你该多享受点平静和快乐。”尔后,他又有点失望地说:“臣只怕以后也再难遇到皇后了。”他在朝中,她在深宫,没有任何理由见面,也再不会象现在这般面对面地吟诗诵赋,随意闲谈。
梅清音惊异地望着他,他斯文的面容上笼上一层淡淡的忧郁。她温柔地宽慰道:“会碰到的,卫大人,毕竟都在京城,又不比天涯海角。”
卫识文苦笑,如在天涯海角反到好,他终能寻到她的一天,而在京城,咫尺远胜天涯。“皇后,你在宫中习惯吗?”他大着胆子问。
“中宫比别处幽静,读读书弹弹琴,到也和梅府中差不多,只是规矩大些,想出去走走时,很难。”梅清音脸上现在年经及未经世事的纯真,卫识文不禁柔情满怀。“你在意皇上宠爱别的妃嫔吗?”
梅清音摇摇头,“不会,宫中本就应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当今皇上的妃嫔并不太多,我干吗在意呢?”对着他,她悄悄地放下了皇后的架子,不再“本宫,本宫”,而自称“我”,也许觉得他是个相谈知心的友人。
“可你如花的岁月,夜夜独坐一室清冷,孤单吗?”他心怜地追问。
梅清音小脸一愣,“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人,现在也无差别呀!再说我还有梅珍和宫女相伴,不会孤单。”
卫识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心地问:“莫非你和皇上还没有。。。。。。。”他想说是不是没有圆房,但那样子问好象太不妥当。其实不必问的,她如此的纯真美好,象少女般的自然,怎可能已是人妇。皇后只是她一个身份罢了,她骨子里还是梅府的小千金。可明明皇上如此珍视她,难道真的只想要她的聪慧?
“没有什么?”梅清音不解地问。
“没有和皇上谈起今日朝中的事吗?”他心乱地岔开话题。
梅清音心中一惊,“今日有什么大事吗?”
卫识文点点头,“今日边境送来加急公文,说蒙古国领兵十万侵犯我边关,镇守边关的将士奋力抵抗,才退下敌军。但我将士伤忘惨重,恐敌军再犯,特请求朝庭支缓。”
“向王爷怎么说?”梅清音急忙问。
“王爷正在筹集粮草,午后到兵部查看将士情形,明后日就可派兵出发了。”
“哦!”梅清音轻轻舒了一口气,“那就好。现在镇守边关的是哪位将军?”
“燕宇大将军。”
“莫不是长公主家的公子?”梅清音小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你认识燕将军?”卫识文没想到久居深宫的皇后居然会认识远在边关的燕将军。
梅清音笑了,“儿时,有一天,梅珍说街上有异域的人卖艺,特别神奇,看的人很多,我想去看,娘亲怕我被路人碰伤,不让去。我便让梅珍悄悄带我从后院出去。卖艺是在一座桥的下面,人山人海,演的是二人钻火圈,我站在人群中看得痴痴的,后来,卖艺的人突然玩起一条长蛇,看的人吓得纷纷后退,我个子太小,不慎把我挤到了河中,梅珍拼命大叫,有位公子刚好路过,跳水救起了我,还把我带回他的家中换了干衣,问清我是谁后,他笑着带我又回到卖艺的地方,护着我看完所有的节目,才把我送回家。父亲后来告诉我,他是长公主的公子燕宇,我便记住了。没想到,他都做大将军了。”
忆起往事,梅清音脸上显出快乐的神情,双眸翦翦如水。卫识文微微吃味地问:“你日后再没见过他吗?”
“是呀!”梅清音遗憾地说:“燕公子身手很是了得哦,看艺的人都赞他呢。后来到了宫中,我得知燕妃是他妹妹,几次想问,也没好意思开口,毕竟偷玩落水不算光采,对不对?”她调皮地冲他扬起头,一脸灿烂的笑容。卫识文也笑了,“你是把他当英雄了吧!”
“嗯,我自小便对侠士、英雄特别崇拜,恨不得自已也拥有绝世的武功,驰骋沙场,为朋友两胁插刀,象英雄一般过把瘾。”
“哈哈,你的壮志可真不小。”卫识文为她的豪语惹得开怀大笑,她羞红了脸,也跟着笑了。
“皇后,夜深了,卫大人该出宫了。”梅珍轻轻推开门,提醒道。
梅清音探身向外,果真,不知不觉,月已上中天了,她抱歉地看着卫识文,“卫大人,今日把你拖晚了,真有些对不住。”
他深深地看着她,意犹未尽地说:“不要这样说,难得和皇后畅谈,臣满心愉悦,未察觉时光如此之快,真是不能尽兴。”
梅清音笑了,“等皇上恢复后,边关的急情解决了,我奏请皇上,让他带我去容贤居,约上你和其他才子,我们几个再吟诗联对。”
卫识文悄悄叹息,皇后还是年幼,前日去容贤居,是为识真才,说起来是国事,而今要是游玩,于礼法不合,皇上怎能应允呢?看她期待的表情,不忍点破,笑着点头,“好啊,那臣就期待着了,皇后可要好好准备,输了可不能哭哦!”
“哼,输的人是谁还不知呢?”梅清音说笑着送他出宫。月光下,看他衣袂飘飘,真一个翩翩佳公子,不由叹道:自古才子配佳人,朝中大臣们一定急于与卫大人联姻,不知哪位佳人有幸呢?等皇上好了后,一定要请皇上好好查查,不要娶了位寻常女子,辱没了卫大人满腹才学。
“皇后,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看书太晚。朝中有丞相和王爷,你不要担心的,今日皇上又好了点,你可以有个好眠。”卫识文回转身叮嘱道。
“多谢卫大人,我会记着的。你路上多多小心,明日见。”
“明日见!”清音!卫识文在心中悄悄地呼道,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没过树影,方恋恋不舍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