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样的眼光和思路认识廊坊、解读廊坊,把廊坊放在什么样的坐标系中去定位,是工作室为廊坊制定城市发展战略的基本出发点。
策划伊始,王志纲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关起门来谈廊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在大北京的背景下,廊坊要想实现超常规的发展,必须“把嘴巴伸进北京,屁股坐在廊坊,吃北京的粮食,把金蛋下在廊坊”。后来,工作室将廊坊的发展战略形象地称之为“金蛋计划”。
欲解秘“金蛋计划”,还是让我们先对廊坊的基本情况和发展历程有一个概括的了解。
“天生我才必有用”。廊坊的成长离不开独一无二的区位优势,从北京CBD国贸中心驱车到廊坊,最多半个小时,交通十分便利,是全国惟一一个与两大超千万人口城市近在咫尺的地级市。廊坊距北京只有38公里,离天津也不过53公里,与京津两个机场相隔70公里,距天津新港100公里,正好夹在京津的臂膀之间。
经济地理的常识告诉我们,像廊坊这样的区位优势有如天赐,“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昆山之于上海,东莞之于深圳,经济的快速发展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事实上,在改革开放后很长的时间里,廊坊的发展一直乏善可陈,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廊坊的经济才开始真正起飞,在河北的地级市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我们不禁要问:身处两个超级城市之间的廊坊,其经济之路为什么没有如想像般飞速发展,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大树底下难成林?
廊坊是一座从天上掉下来的城市。据地方志记载,19世纪初廊坊还是一个偏僻的小村,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京山铁路建成通车时在此设站,之后渐成集镇。廊坊没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只有一个庚子年(1900年)义和团抗击八国联军的廊坊大捷,但这在如今招商引资的年代里却没有什么宣传价值。1948年12月13日廊坊解放,当时城区面积仅0.5平方公里,人口还不到5000人。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国石油天然气管道局落户廊坊,随着大批新移民的到来,廊坊才开始有点城市的样子。
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全国城市一盘棋,城市不存在自身定位的问题,一切都按照上面的指令运转。但当市场经济的闸门开启之后,很多城市的自主意识渐渐萌生,发展才是硬道理,城市之间的竞争逐渐演变成政策的竞争、资源的竞争、资金的竞争。在这两个阶段,廊坊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在行政区划的力量大于区域经济的必然联系的年代里,一个绝对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无论廊坊与北京之间的地理距离有多近,它毕竟是在河北的地面上。
改革开放以后,在河北省的经济战略部署中,廊坊一直不在省里重点投入的范畴之列。1984年河北省委、省政府为了回答“全国翻两番,河北怎么办”,组织全省经济发展战略大讨论,决定开发重点向“两山一海”(太行山、燕山和沿海滩涂)转移。是年5月,国务院已正式批准秦皇岛市为沿海的14个开放城市之一,因此省里强调,要充分发挥秦皇岛开放城市的窗口作用,增强向我省内陆城市的辐射能力,省内沿海城市的唐山、沧州也要逐步开放,大力开发沿海开放带。在此形势下,既不靠山、也不沿海的廊坊自然沾不上边。
继“两山一海”战略之后,河北省意识到应该通过开放利用京津发展自身,提出要特别重视加强同京津两市的协作,把京津冀建成一个大的经济协作区。当时确定的河北省环京津地区包括唐山市、秦皇岛市和廊坊地区的全部,保定市、沧州市及保定、沧州地区北部,张家口市及张家口地区东南部,承德市及承德地区西南部,共涉及11个地市,47个县,面积7万平方公里,人口1700多万。在这一群兄弟城市中,廊坊本来最有条件成为这一战略部署的先头部队,但结果还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依然没有借上太大的光。
为什么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没有给廊坊带来相应的“好运”?有人一语道破天机:“廊坊的位置太令人不“放心”了,令河北省感到这个城市有随时划归北京或天津的可能,况且历史上的廊坊也确实曾属于天津专区。”其实,在计划经济色彩相对浓厚的北方,像廊坊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但廊坊的例子也说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任何一个城市的发展都不可能脱离周边环境的大气候,城市自身的主观努力固然重要,但时机未到也只能自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自河北省开始重视环京津发展战略的一段时间以来,廊坊不仅没有享受到得天独厚的地利之便,反而由于处在京津走廊的两个超级巨人之间,又遭受了新的“无枉之累”。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京津唐高速公路开通后,廊坊建了开发区。中央、地方都看好廊坊,认为高速公路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无限发展机遇。但事实恰恰相反,京津两地就像两个巨大的磁场,将周边地区的资金、人才、机会尽可能地吸收到自己的辖区,廊坊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走廊”。有例为证,廊坊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有800多人,而分回的仅20多人,原因是夹在京津之间,根本留不住人,相反,各种类型的被清理对象则聚集在廊坊。
但实事求是地讲,尽管廊坊“地上基本无山水,地下基本无资源,国家基本无投资”,90年代以后,不认输的廊坊人还是通过拥抱京津尝到了经济快速发展的甜头。
一是大力推进开发区的建设,利用优惠的政策、廉价的成本、优越的位置招商引资,成为带动经济增长的排头兵;二是探索农业专业化、产业化经营的道路,发展特色经济,主攻京津市场。据统计,廊坊每年把16亿公斤蔬菜、1.2亿公斤果品、2亿公斤肉蛋奶和水产品送到了京津两市人民的餐桌上。其中牛羊肉占到北京市场的80%,粮油占到30%,猪肉则占了半壁江山,成了京津名副其实的“菜篮子”、“面袋子”和“油瓶子”;三是依托京津形成了各类专业性市场,如全国最大的摩托车配件市场、渔具市场、花木市场、农产品市场等等,物流业发展前景看好。
“九五”期间,虽然廊坊的人口与面积在河北省10个地级市中倒数第二,但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14%,财政收入年均增长17.2%,特别是1998年以来,全市GDP、财政收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民人均纯收入等主要经济指标增幅连续4年位居河北省第一位。
2001年底,此时的廊坊已开始走出夹缝的阴影,正意气风发,准备二次创业,但到底该怎么快速发展,当地政府也在急切地寻找着新的突破口。正当工作室介入廊坊发展战略之际,看到的是一个躁动的廊坊。孙子曰:知天知地,胜乃可全。对廊坊而言,天时、地利都已占全,只待人和,跨入新世纪的廊坊正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
机会来自大北京。2001年的10月,由清华大学教授、两院院士吴良镛先生主持的“京津冀北地区城乡空间发展规划研究”通过建设部审定,“大北京规划”一时间成了热门话题。所谓大北京地区,主要是由北京、天津、唐山、保定、廊坊等城市所辖的京津唐和京津保两个三角地区,面积近7万平方公里,云集了华北诸多大中城市,也就是首都经济圈。在规划中,专家们提出把北京打造成世界级城市的构想;另一方面,作为政治中心的北京,其经济发展前景也被世界一致看好,大有横空出世的感觉。
除了媒体热衷于对大北京概念的炒作外,很多人对此规划的实际意义仍持保留态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与大北京规划相关联的还有一个被唤醒记忆的概念叫“环渤海经济圈”——即以辽东半岛、山东半岛、京津冀为主的环渤海滨海经济带,同时可辐射到山西、辽宁、山东及内蒙古中、东部,整个范围占国土的12%和人口的20%。这个概念自上个世纪90年代提出,也曾火热一时,但结果仍无法改变城市之间各自为政的局面,更多的是停留在理论层面。那么,大北京概念会不会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大饼”呢?
与多数“理性派”的观点不同,工作室认为,这回“潮是真的来了”,一场真正的区域经济的核裂变即将发生,廊坊腾飞的关键就在于能否抓住大北京经济发展的契机,尤其是能否主动地挂靠北京这个高速列车。
与以往所谓的经济圈概念最大的不同是,以前大家是和气一团,你好我好他也好,而如今的大北京地区却有了北京这样一个无可争议的中心城市,北京之于大北京地区正如上海之于华东经济圈。如此一来,随着城市群内部结构的变化,城市发展的游戏规则也将不可避免地随之调整。
基于对大势的把握,工作室得出这样的结论:21世纪世界看中国,中国看大北京。在北京的带动下,中国第三个经济板块正在崛起。
实际上,2002年前后,随着WTO的深入,国内外各类企业和精英纷纷进京寻找商机。北京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科教的中心,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强大的综合经济实力,巨大的市场潜力,优越的城市地位,发达的科技、教育资源,使其拥有比其他地区更为有利的竞争地位。对中外企业极具吸引力,特别是对国际金融资本更是如此。北京已成为国内外投资大亨们争抢的风水宝地。截止2001年,北京已开业的外资企业达5000多家,外资企业代表机构6700家。
总之,如果说第一个经济板块——珠三角经济圈肇始于80年代的对外开放,珠江三角洲借助毗邻港、澳和改革开放的政策优势,形成以“三来一补、加工贸易”为主要经济特征的经济体;90年代初,以上海市为龙头,以江苏和浙江为两翼,形成了以大型制造业为主要经济特征的第二个经济板块——长三角经济圈,为中国经济的腾飞再添宝贵的动力。那么进入新世纪,凭借申奥成功和正式加入WTO,借助北京和天津两个千万人口的核心城市,这一区域通过优势互补、共同发展,必将形成以知识产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主要经济特征的中国第三个经济板块——大北京区域经济圈。
时势造英雄。时代的浪潮就这样冲击着廊坊的大门,廊坊必须重新思考自己明天的命运。
伴随着中国第三个经济板块的崛起,在这场前所未有的经济大整合中,谁能先知先觉、主动挖掘和寻找实现超常规发展的良机,谁能准确把握大势,调整自己的发展战略,梳理出大北京潜藏着的巨大资源并善加整合利用,谁就能抢先一步占领至高点,尽享天时地利,在竞争与发展中脱颖而出。伴随着北京这个超级巨人的飞速成长,与首都一箭之遥的廊坊肯定会迎来新的发展契机。但同样是机遇,主动争取和被动接受的结局有天壤之别,怎样争取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时不我待,机不可失。面对新的形势和外部环境,尽管在新一届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经营城市”的字眼已被写入其中,但廊坊究竟该如何经营城市,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破题;到底怎样才能实现“吃北京的粮食,把金蛋下在廊坊”的发展思路,从传统的思维方式里似乎找不到现成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