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曼的帝国并不是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称呼,到目前为止欧洲最具规模的王国就是这位君王的世袭产业或征服之地,他在同个时间统治着法兰克、西班牙、意大利、德意志和匈牙利。其中高卢这个罗马行省转变为了法兰克王国,由于墨洛温王朝处于没落的状况,不列颠人的独立和阿基坦人的反叛使得疆域缩减了很多。查理曼追击不列颠人并将他们限制在大洋的两岸地区,这个凶狠的部族与法兰克人在来源和语言方面有很大的差异;这时他们受到的惩罚是缴纳贡金、送出人质与和平条约。经过长久而又迂回的斗争,阿基坦公爵的叛乱行动被大力镇压,而他所面对的惩处是失去他们的领地、自由和性命。野心勃勃的总督事事都想要仿效皇宫总管,结果受到严苛而无情的处置,但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些可怜的诸侯才是克洛维血统和王座最后的合法继承人。他们的先世是克洛维的兄弟达戈伯特,称得上是墨洛温家族的旁支。这个古老的王国被贬为加斯科尼公国,领地在比利牛斯山麓的费森扎克和阿马尼亚克。整个家族直到16世纪初叶都非常兴旺,历经加洛林皇室的暴虐统治还能幸存,并继续经受后一个王朝的不公或厚爱。最终法兰克王国与阿基坦重新结合,把边界扩展到当前的状况,增加了尼德兰和西班牙,使国境能以莱茵河为界。
萨拉森人被查理曼的祖父和父亲逐出法兰克,但仍旧据有西班牙的大部分地区,即从直布罗陀的高岩到比利牛斯山麓。等到其内部发生争执造成分裂后,萨拉戈萨有位阿拉伯埃米尔恳求查理曼在帕德伯恩的议会给予保护。于是查理曼发起了远征行动恢复埃米尔的地位,并保持很公正的态度,不因宗教信仰而有差别对待,一方面粉碎了基督徒的抵抗,同时也奖励伊斯兰教徒的从命和服务。在推进对西班牙的征战行动中他本人并未在场,他要将帝国控制的地区从比利牛斯山延伸到埃布罗河。当法兰克王国派遣的总督进驻巴塞罗那时,所据有的领地是鲁西隆和加泰罗尼亚。当时纳瓦尔和阿勒冈还是初创的王国,他们全部受到查理曼的管辖。
查理曼用伦巴第国王和罗马大公的身份,统治着绝大部分的意大利,广大的疆域从阿尔卑斯山到卡拉布里亚的边界长达1000英里。贝内文图姆公国原来是伦巴第人的采邑,在牺牲了希腊人的权益后,将现在的那不勒斯王国包括在内。拥有统治权的阿雷奇斯公爵不愿国土受到奴役,采用诸侯的独立头衔起兵反抗加洛林王朝。阿雷奇斯的抵御非常顽强,后来虽然屈服也没有丧失荣誉。皇帝对于简单的贡金、拆除所有的碉堡工事以及将其头像印上钱币以承认他的最高权威,都能感到满意不再追究。阿雷奇斯的儿子运用巧妙的奉承手段,使自己父亲的统治名正言顺。他们处于弱势的地位,一直小心谨慎,这也使得贝内文图姆可以逃过法兰克的高压统治。
查理曼是首位能将德意志统合在一个王权之下的君主,弗朗科尼亚拥有的范围仍旧保存东法兰克的名称,黑森和图林根的民众基于共同的宗教和政府,现在与胜利者完全合并在了一起。阿勒曼尼人过去使罗马人感到极为畏惧,现在也已经成为法兰克人忠实的诸侯和同盟的战友,他们的国土位于阿尔萨斯、士瓦本和瑞士的疆域之内。巴伐利亚拥有类似的恩典,能够使用自己的法律和习俗,相比之下他们没有耐性去伺候一位主子。塔西洛一再反叛,使他们的世袭公爵遭到废除的命运,重要边区负责管辖和守备的伯爵分享了被黜公爵的权力。然而日耳曼的北部从莱茵河到越过易北河,仍然充满敌意,也是异教徒的天下,一直要经过33年的战争后,萨克森人才屈服于基督和查理曼的束缚,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偶像崇拜和他们的信徒全部遭到灭绝,仅仅在威悉河两岸古老的萨克森的广大地域,就建有明斯特、奥斯纳堡、帕德伯恩、明登、不来梅、费尔登、希尔德斯海姆和哈尔伯施塔特8个主教辖区,主教府邸所在地成为蛮荒之区最早的学校和城市。从某种程度而言,子女的宗教信仰和人性救赎了父母的杀戮。越过易北河向东都是斯拉夫人,他们过着同样的生活方式,只是有不同的称呼,他们占有普鲁士、波兰和波希米亚现在的领土,因为有段时间出现过短暂的顺从情况,使法国的历史学家在描述中就将帝国的疆域延伸到波罗的海和维斯图拉河。对这些国家的征服行动或宗教皈依要到较晚的时代才会发生,不过波希米亚与日耳曼主体的结合可以归功于查理曼的武力。
他对潘诺尼亚的阿瓦尔人或匈奴人采取的报复手段,如同蛮族施加于当地民族的灾难一样。法兰克人的军队运用水陆兼进的方式,通过喀尔巴阡山和多瑙河平原进入东部地区。匈奴人的“寨子”是用木头制做的防壁,围绕居住地区或村庄,被具有3倍优势的法兰克军队攻破。经过8年血腥的激战,几位法兰克将领战死,获得的战果是匈奴人地位最高的贵族惨遭杀戮,整个民族的残余人员只得降服,蛮酋的皇家宫廷所在地全部荒芜不为人知。匈奴人250年来所劫掠获得的金银财宝,让得胜的军队人人腰缠万贯,意大利和高卢的教堂修饰一新。查理曼据有潘诺尼亚,帝国的国境以蒂萨河和萨沃河流入多瑙河的汇合口为界,轻而易举便将埃斯特利亚、黎本尼亚和达尔马提亚几个行省并入其领土。扩张疆域的做法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为了表示谦逊,他留下滨海的城市让希腊人获得实质或名义上的统治。这种过于遥远的主权对于拉丁皇帝而言,只能获得名声而无法增加实力,他也不必冒险负起教会的使命,去教化蛮族的游牧生活和偶像崇拜。他也曾经试过在索恩河与默兹河,以及莱茵河与多瑙河之间修筑可以通航的运河,工程的执行可以使整个帝国焕发活力。然而钱财开销最大和人力投入最多的工作,还是浪费在主座教堂的兴建上面。
如果我们来检视这张地图的轮廓,就会看到法兰克人的帝国从东到西是由埃布罗河延展到易北河或维斯图拉河,从南到北是由贝内文图姆公国直抵埃得河,这里是德意志和丹麦的永久边界。欧洲其余部分的灾难和分裂使查理曼个人和政治的重要性更为突出,一群先世为撒克逊人或苏格兰人的诸侯,使大不列颠和爱尔兰这些岛屿纷争四起。等到失去西班牙以后,基督徒和哥特王国正统的阿方索家族,被局限在了奥斯图里安山区很狭小的地区。这些蕞尔小国的统治者尊敬加洛林王朝君王的权力或德行,恳求建立联盟给予照应和支持,把他称为自己的再生父母,是西方世界高高在上的皇帝。
查理曼与哈里发哈伦啯拉施德建立了平等的外交关系,这时哈伦的统治权从阿非利加扩展到印度。查理曼接受了对方使臣送来的礼物,一顶帐篷、一座水钟、一头大象和一把圣墓的钥匙。照说很难理解一名法兰克人和一名阿拉伯人的私人友谊,他们的个性、语言和宗教没有共同之处,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种公开的联系完全是出于虚荣心作祟,他们的国土相隔遥远,不会引起利害的冲突。罗马的西部帝国有三分之二的疆域为查理曼所有,日耳曼所有难以接近或难以征服的民族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人力资源的缺乏可以从此获得充分的弥补。
他选择敌人时宁可对手是北方的贫民,也不要南方的富户,避轻就重的做法确实让我们感到非常诧异。他在日耳曼的森林和沼泽打了33次千辛万苦的战役,要是这些兵力能用来驱除意大利的希腊人或是西班牙的萨拉森人,不仅游刃有余还可以获得更响亮的名声。攻击虚弱的希腊人可以保证获得胜利,出于光荣和报复也能引来神圣的十字军对付萨拉森人,何况还可以大声疾呼发挥宗教和策略的作用;或许他越过莱茵河和易北河的远征行动,是渴望从类似罗马帝国的噩运中拯救他的国家,那就是要让现在文明社会的敌人解除武装,并毁灭未来民族迁移的种子。有人用很有见地的眼光提到,他已经了解到预防措施的重要性,要是扩张所获得的国土还会发生敌对状况,那就得将征服行动遍及于整个区域,否则征服将变得毫无效果可言。
长久以来掩盖着斯堪的那维亚这个“大陆”或是岛屿、不让欧洲知晓的厚重帘幕,现在终于被日耳曼的征服者拉开,这唤醒了野蛮土著早已麻痹的勇气。那些最为凶狠的萨克森偶像崇拜者逃离基督徒暴君,跑向北方的同胞寻找庇护,大洋和地中海上满布了他们的海盗舰队。查理曼看到诺曼人的毁灭行动,不禁叹气,在不到70年的时间之内,诺曼人加速灭亡了他的家族和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