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查理曼的统治方式和行事作风(768—814年)(1 / 1)

大帝的称号经常赋予给很多君王,有时的确也名副其实,唯独查理曼能将大帝的头衔和自己的名字永远结合在一起,何况还要加上圣徒的称号,出现在罗马的史书中。这位教会的护卫者何其幸运,在一个开明的时代受到了历史学家和哲人纷至沓来的赞誉。民族的野蛮习性和他出现的时机,毫无疑问加强了他真正的功劳,然而一件物体的外观尺寸会因不相称的对比而产生放大的现象,恰如帕尔米拉的废墟在四周荒凉的沙漠衬托下显得相当雄伟。这种说法绝对无意破坏他的名声,我只想从西部帝国神圣和伟大的中兴之主身上,找出一些瑕疵罢了。就个人的道德要求而论,对于守贞和禁欲不必过分强调,然而他有9个妻室或侍妾,加上风流成性和喜新厌旧的爱情生活,将为数众多的私生子送入了教堂,他的女儿全都长期独身,举止**,因与父亲的关系过于亲热引起猜疑。当然,这些对公众的幸福倒是不会产生实质的损害。

我也不应该数落一位征服者的雄心壮志,在一个睚眦之仇必报的时代,他的兄弟卡洛曼的儿子、墨洛温王朝在阿基坦的君王,以及在同一个地点被砍头的4500个萨克森人,必然对查理曼的公正和仁慈有不同的看法。他对击败的萨克森人施加的处置,完全滥用了胜利者的权力。他的法律和武力一样充满血腥的气味,其动机如果不是出于固执的性格,也要归咎于倔强的脾气。爱好静坐的读者会为他身心永不停息的活动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臣民和敌人也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不已,因为他们深信这一刻他应该在帝国最遥远的边陲。无论是和平还是战争时期,更不要说是夏季或冬季,他都不会停下来稍事休息。

即使凭着想象,我们也无法把他远征所到的地点,完全列入他统治时期的编年史,只是强大的活动力不为他个人独有,已经成为整个民族的优点。法兰克人飘**不定的生活,通常是将时间消磨在狩猎、朝拜和军事冒险行动上,但查理曼四处奔波与其他族人最大的区别,不过在于随员众多和目标重要而已。他在军事方面建树的名声,要受到他的军队、他的敌人和他的行动这几个方面的严格考验。亚历山大用他的父亲腓力所建立的武力进行征服,但是在查理曼前面的两位英雄人物,已经把名声、经验和胜利的伙伴全都留给了他的后裔。而查理曼亲自率领久经战阵和无可匹敌的军队,制服了较他们更为野蛮或堕落的民族,后者从来不知道为共同的安全联合起来,他也没有遇到在数量、训练和装备上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战争的科学在丧失以后又与和平的技艺一同复苏,但他没有用过任何一次围攻或会战,来表现他的军事行动是如何的高明,以及如何能够克服重大的困难和取得特殊的成就,他可能要用羡慕的眼光看待他祖父“铁锤”查理如何获得萨拉森人的战利品。而他进行的西班牙远征行动中,掩护大军的后卫在比利牛斯山被击败,那些陷入绝境无法发挥英勇精神的士兵,战死之际难免要指责他们的将领不懂兵法,采取的行动也过于冒失。

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官对查理曼的法律极为推崇,这使我同样感到肃然起敬。他的法律不成体系,而是包括大量特定和琐碎的诏书和条例,像是纠正滥权的行为、风俗习惯的改革、增加农田的产值、注重家禽的照应甚至鸡蛋的售价等。他希望能促进法律的进步和改变法兰克人的性格,无论这种企图是如何的微不足道和有欠完美,但其积极的做法仍旧值得赞许,那个时代有很多根深蒂固的恶习,在他的治理下能够加以遏阻或缓和。然而在他设立的制度当中,倒是没有发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观念和永垂不朽的精神,这才应当是一位立法者惠及后代子孙的最大福祉。帝国的团结和稳定完全依赖于一个人的生命,他仿效极为危险的做法,把国土平分给儿子们,经过多次改组的议会还是缺乏效能,整个政府架构在无为而治和集权专制的混乱之间摇摆不定。他尊敬教士的虔诚和知识,想要把尘世的统治和民事的审判全都托付给这些野心勃勃之辈,等到他的儿子路易受到主教的罢黜和羞辱之时,他必然会怪罪父亲没有先见之明。他制定法律强制征收什一税,因为传闻当时恶魔在空中大声疾呼,拖欠税赋是引起上一次荒歉的主要原因。

查理曼在文教方面的功绩,可以用兴建学校和提倡艺术为证,很多作品用他的名字出版。他与臣民和外乡人保持着密切的关系,有识之士受他邀请来到宫廷教育君王和人民。他自己的学习过程起步很慢,虽非常勤勉但成效并不显著,他能说拉丁话也听得懂希腊语,但这些知识来自交谈而非书本,等到成年后他才发奋做到能够读书写字,在今天这是每个农夫在幼年时期就要学习的技能。在那个时代要培育文法和逻辑、音乐和天文的才能,也仅仅是为了服务于迷信罢了。人类的求知欲最后总会导致人类本身的进步,鼓励追求知识反映出查理曼性格中最纯洁和可喜的光辉。地位的崇高、统治的长久、武力的强大、政府的活力以及对遥远民族的尊重,使他有别于当时很多的君主,可以说从他光复西部帝国开始,欧洲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