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几任教皇在尼西亚宗教会议以后,趁着虔诚的艾琳在位的机会,把帝国转移到了宗教信仰并不正统的查理曼手里,终于完成了罗马和意大利的分治。他们被迫在敌对的民族之间进行选择;宗教并不是唯一的考虑因素,因为在他们尽力掩饰朋友的缺失时,却看到敌人竟然具有正统基督徒的美德,心中感到不以为然和极度怀疑。两个首都的仇恨因语言和习惯的不同而永难化解,70年的敌对状态使彼此的关系更为疏离,处于分裂的情势之下,罗马市民尝到了自由的滋味,教皇体验到了统治的权威。他们现在要是屈服就会受到忌妒的暴君施加无情的报复,何况意大利的反叛已经暴露了拜占庭的无能和暴虐。希腊皇帝后来虽然同意圣像崇拜,但仍旧没有恢复卡拉布里亚的产业和伊利里亚的教区,这是圣彼得的继承人从“圣像破坏者”的手里夺走的。教皇阿德里安提出严正的威胁,要是对方不尽快放弃破坏圣像这种异端的做法,就要公开宣判将他们逐出教会。希腊人现在具有正统基督徒的名分,他们的宗教还沾染着统治君王的气息;法兰克人即使桀骜不驯,但有识之士依然可以看出,他们正逐渐从利用圣像转变为崇拜圣像。
查理曼的名声虽然存有若干瑕疵,但那大多来自传记家之间发生的言辞刻薄的争论。事实上,这位征服者总能发挥政治家的风范,采用不同的施政以适合法兰克和意大利的现况。他曾经4次前往梵蒂冈朝拜或访问,与教皇行拥抱礼时总能表现诚挚的友情和恭敬的态度,跪在使徒的坟墓和图像前面,毫不犹疑就参加了罗马礼拜仪式的祈祷和游行。明智或是感激的教皇难道真能抛弃这位教会的恩主?身为教皇能有权转让他赠送的守将管辖区?他们确实有力量废除罗马政府?大公的头衔就查理曼的功勋和事业而言算不上什么,教皇只有帮助他恢复西部帝国才能报答他们所受的恩惠,也才能保障他们建立教会的成就。他们可以运用这样一个极具决定性的措施,最后终究会将希腊人要求的主权剥夺殆尽。罗马将从一个省级城镇的卑下地位恢复原有的权势,拉丁基督徒们团结在古老的都城服从于一位最高领袖;西部的征服者会从圣彼得的继承人手里接过皇帝的冠冕;正统教会获得了一位热情洋溢和声威显赫的拥戴者;主教可以在加洛林王朝势力的庇护之下,光荣而安全地统治罗马城。
罗马在异教彻底绝灭之前,为了争取富裕的主教辖区,常常发生暴动和流血事件,现在的居民人数虽然减少,单采取的手段变得更为野蛮,获得的报酬显得更加重要,居于领导地位的圣职人员,渴望教皇的权柄,斗争更是激烈。阿德里安一世的统治区域超越了前朝或后代的范围,罗马的城墙、神圣的遗产、伦巴第的毁灭和查理曼的友谊,都是使他扬名立万的战利品。他在暗中教诲接替其牧杖的继承人,要在狭窄的领地之内展现出伟大君主的德行。他的功业在死后仍旧受到尊敬,但随后的选举使拉特兰的一位教士成为利奥三世,而深受阿德里安宠爱的侄子只被擢升到教会最高职位,反而没有登上圣彼得的宝座。
他的侄子在4年多的时间里,装出默认的态度或忏悔的心情,用来掩饰其最为阴险的报复图谋,直到有一天举行宗教的游行,一群疯狂的谋叛分子驱散没有抵抗能力的群众,对神圣的教皇发起攻击要将他杀害。凶手处于混乱状态中,也可能是一时犹豫,企图当场杀死或囚禁他的打算没有得逞。他们认为利奥三世已经死亡便将他弃在路旁,不过他只是失血过多因而昏迷,苏醒过来就恢复了说话和视听的能力,像这种自然现象被用来增强他个人的奇迹,因为他还有两次几乎被凶手用刀夺去性命。他从囚禁的地方逃到梵蒂冈,斯波莱托公爵赶来援救,查理曼对他的受伤表示同情,就在帕德伯恩或威斯特伐利亚的营地,接见了大难不死的罗马教皇,也可能是邀请他前来访问。利奥三世带着一个由伯爵和主教组成的委员会,再度越过阿尔卑斯山返回罗马,奉派的人员要保护他的安全,裁决他的清白无辜。撒克逊的征服者一直拖到翌年,才亲身前来完成神圣的职责,其实这样做他感到很勉强。他的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朝拜活动,以国王和大公的身份在罗马受到了应有的尊荣和接待。利奥三世获得允许,可以用宣誓洗清指控的罪行,他的仇敌只有保持沉默,谋害教皇性命的十恶不赦罪行只受到了轻微的处分,为了有所交代,仅仅被判处流放异国。
8世纪最后一年的圣诞节,查理曼出现在了圣彼得教堂(800年12月25日),为了满足罗马臣民的虚荣心理,他把本国简单朴素的衣着换成了大公金碧辉煌的礼服。神圣的仪式甫一举行完毕,利奥三世突然将一顶华丽的皇冠加在他的头上,教堂的圆顶回响着民众震耳欲聋的欢呼:“胜利的查理曼万岁!上帝为最虔诚的奥古斯都加冕,成为伟大与和平的罗马皇帝!”查理曼的头部和躯体完成了神圣的皇家涂油礼,按照恺撒的先例,他受到教皇的致敬或恭维。他的加冕誓言明示承诺要维持教会的信仰和特权。教会得到的第一个收获是他向使徒的祭坛所呈献丰厚的礼物。皇帝在私下谈话中郑重声明了他对利奥预先的安排一无所悉,否则会在这重大的日子设法不要出席,不惜辜负利奥三世的一片好意。但典礼的准备工作必定藏不住“保密”的举动,查理曼的行程透露了他不仅知道,也有所期待。他曾经承认唯一的意愿是要获得皇帝的头衔,而且教皇曾经在罗马的宗教会议公开宣布,只有加冕的方式才能奖励他的功绩和勋业。